第12章 吞声忍气
记者?
许湮心里想着。
“嗯。”周桃点头。
许湮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周桃,记者。这两个词在一块,更加让她觉得,一定是在哪里看见过的,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只好作罢。
一顿饭没有吃多久,和周家姐弟俩出了包厢。
“秦尧。”周桃突然出声。
许湮下意识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她在医院见过的,小正太的舅舅。
秦尧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颔了首,周桃,许湮,她们认识上了?
“我来见客户。”秦尧对周桃说的。
周桃点点头,没和他过多寒暄。
出了餐厅,周延开口:“这就是撞了你的那男的?”
周延语气里充满了不爽,他没见过这个男的,但是开车这么不正经,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不是他,是他家司机。”周桃解释。
因为她受伤住院了这件事,秦尧大抵觉得对她也有愧,向来不接受别人采访的秦尧,居然接受了周桃的采访。
许湮愣怔了一秒,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脱口而出:“他叫什么……?”
“秦尧,秦时明月的秦,尧舜禹的尧。”周桃道,“怎么了吗?”
“没事。”许湮摇摇头。
坐上了地铁之后,许湮脑子才清醒了一点,难怪她觉得周桃这个名字和记者这个职业联系在一起让她耳熟,本来不应该记起的,但是刚刚又见到了秦尧,她猛然回忆起那本看得十分囫囵吞枣的小说。
这个世界的男女主不就是周桃和秦尧吗?结合他们初遇的场景,正是周桃被秦尧的车撞了,两人因此有了联系,后因周桃的职业,她采访了秦尧。
原小说男女主的故事线从始至终是没有许湮的出现,只有危复的一点点剧情线,然后提及一点许湮。
现在却因为许湮的无意之举,不小心融入了两个人的故事之中。
许湮的心变得有些慌乱,暗自祈祷两人的故事不要因为她的出现而产生偏差。
故事原有属于自己的故事线,若是因为无意出现的人而使其改变,这个世界是不是就会混乱了?许湮把脸埋进手里,让自己不要多想,她的本事哪里有这么大?
地下观察室。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支试管,焕发出耀眼漂亮的色彩,危复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的喜悦却近乎疯狂。
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忍近乎疯狂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把试管放回原来的位置,摘下防护镜,按动一旁的机关,洁白的墙上缓缓映出一些色彩。
危复抬头,墙上挂满了女人的照片,她们长相大多相似。
唯有中间最大的那一副不是照片,而是画像。
他无比餍足地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刻无法抑制的狂喜。
观察室中发出金属“滴——”的一声,危复缓缓睁眼,情绪已经恢复漠然。
墙上又换了画面,成了一楼大厅的监控画面,女人从外面回来,把外套脱下来,冲着厨房里的阿姨道:“阿姨,午饭我在外面吃过了。”
危复不自觉地皱起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牵扯了一下,他目光凝向画面中的女人,她跑上了楼。
危复将画面按灭,毅然转身。
道不明的情绪牵扯着他的心,他帮过许湮无数次了,事不过三的原则在这里被她打破。
从前,他因为她的这张脸,要她,也厌恶她,本质上,他们是同类人。
现在呢?
她或许不是许湮。
他明明知道,可觉得不重要。他要的,仅仅是一张脸而已,灵魂是谁的……有什么差别。
总有一天他都会抛弃这个可有可无的赝品。
许湮呈一个“大”字型伏在床上,“好累啊~~”她由衷感叹,明明作息就是比以前毫无章法乱七八糟的医院作息强很多,可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累。
以前顶多身体上面的负担,现在更多的是心理,压力山大。
许湮怕自己在床上睡过去了,挣扎挣扎了一会又从床上爬起来看书。
这么努力,一方面为的是原主的学历,一方面是担心哪天自己回到原世界把理论和实践的东西都忘了干净,那还怎么生存?这么多年没日没夜的工作白辛苦了。
回去的长路漫漫充满不定数,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已经游刃有余了,她安慰自己一定会熬到回去的那个时候。
过了两天,家里的阿姨乡下老家的婆婆突然去世,很仓促,要回去奔丧,因而向许湮告假。
人有急事是难免的,许湮理解,还给了阿姨一些帛金告慰。
阿姨不在,中午就没有人做饭了,危复不回来,许湮自己草草解决了一下。
等着晚上危复回来时才告诉她阿姨请假的事情。
危复淡漠地凝向许湮:“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许湮觉着自己占理,回怼他:“我没有自作主张,人有急事难不成还能不批假么?”
危复淡淡道:“我的合作条款里面就已经说过了不接受随意请假。”
许湮被气笑:“亲人离世是随意的事吗?”
危复不理会她的言论,不留半分颜面地开口:“我只认我的合同。既然你这么喜欢擅自做主,就打电话告诉她以后别来了。”
“你就因为这件事要把人家辞退么?是不是太不可理喻了?”许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是。然后呢?”危复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危复懒得和她继续说下去,他只认定自己的理,更不会纵容许湮。
见危复转身扬长而去,许湮急忙抓住他的衣角,“不行!不能辞退她。”
“合约是我定的,而假是你批的。凭什么不行?”危复停下来,扫视了一眼她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手,“松开。”
许湮立马松开他的衣角。
许湮意识到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弯,语气温和:“我承认是我自以为是做了决定。”
危复闷笑,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里充满轻蔑,“道歉在我这里没用。”
许湮已经准备好了措辞,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只是道歉,危复,这两天阿姨的工作都由我来做,你不能……”许湮一顿,“你别辞退她。”
她知道别人找工作的艰辛,如果阿姨的这份工作因为她而丢失了,她心里会很不安很不安,恐怕要好几夜都失眠。
危复一顿,深邃的黑色瞳眸中的错愕和震惊一闪而过。
他还真不会想得到许湮会主动提出包揽阿姨的活,望向她的时候,看见她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委屈,垂着眼睛,十分顺从。
他沉着声,“既然你愿意做你就做。”
许湮愣怔一下,刚刚那顺从委屈都没有,反而有一丝狡猾,危复突然就后悔了,许湮却像是预料到他会反悔似的,连忙开口:“我马上做饭。”
危复的话就这么被她呛在喉间。
许湮匆促地离开,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晚饭一般都吃什么?”
危复拧眉,许湮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级,忙开口:“我马上打电话过去问阿姨。”
危复同意了。
许湮进了厨房,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腹诽危复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时常犯毛病。
不过她方才也没敢说自己百分之百的有能力说服打消危复的决定,好在他同意了。
但是经了这么一次,她以后是不敢胡乱做决定了。
打电话问了正在火车上准备回老家的阿姨危复平时都吃些什么,阿姨将给危复做的菜谱发了过来。
许湮粗略扫了一眼,清淡也比较简单,不算为难,也就在吃的上面还比较像个正常人。
许湮照着食谱来做,连上面的配料都精准称量,生怕危复找到哪里不对来刁难自己。
他吃的菜品并不多,许湮做起来也算挺快的,想亲自尝试一下味道怎么样,刚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算了,危复有洁癖,暂时别在他雷区上面蹦跶比较好。
两人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还得她亲自上去敲门。
她轻“叩”几声,道:“危复,我做好了,来吃饭。”
没有人回应,她也不继续敲门了,免得人家嫌她烦,她又小声地喊道:“那啥,你快点下来,凉了不怪我啊。”
危复开了门,比她高了一个头左右的高度,低头看她,许湮瞬间赶到压迫感,向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和他对视,“我先走。”
她强迫着没让自己跑起来,而是加快脚步走下了楼。
危复倒也没有太为难她,嘴巴并不挑剔,许湮在客厅等他吃完才去洗碗,剩饭剩菜看着心疼,她懒得再给自己重新弄第二遍了,索性把剩下的热了一下继续吃完。
夹起自己做的菜,许湮感叹自己做饭的天赋真好,这么久没下厨了厨艺还这么棒。
看着眼前的菜,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危复家的仆人,勤勤恳恳做完了所有的活然后吃主人剩下的食物……脑海中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口中的食物一点都不觉得香了。
她站在不就是危复的仆人吗?本来就不平等的关系现在更过分了。
吃完饭还不忘把家里各个角落都清扫一遍,以前没有到自己行动的时候完全不觉得什么,轮到自己,许湮进一步笃定危复的不正常,明明角落里连个灰尘都没有,竟然还要求每天都打扫。
才半天的功夫,许湮上楼洗了澡,今天连书都没看,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原世界的她工作太忙,以至于在生活方面就比较随性,几乎很少会这么辛苦地做家务活。
这么下来她还真是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接连两天下来叫苦不迭,白天辛苦完要继续看书,晚上清理完别墅后根本就没有看书的闲暇时间了,因为浑身都酸累,刚上完床就睡。
阿姨没有回来之前,许湮都觉得自己不能和危复见面了,她没法客观地看待危复,对危复主观的厌恶情绪在心里史无前例地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