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熟悉的感觉
入住酒店放好行李，一行人到酒店的餐厅吃饭，飞行了一路，许湮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几口汤就饱了。
危复和苏教授也是早早结束，回到房间着手准备研讨会上的论文讲解。
同住的师姐从餐厅回来，而后又出了门，说是异地许久的男朋友也在这个城市，准备趁这个机会和去跟男朋友见个面，否则下次再想见面就没有时间了。
告诉需要她晚点回来，临走还不忘打趣：“这属于公费奔现恋爱了。”
许湮笑笑，不置可否，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许湮待在酒店里看书做题有好一会，在某些方面仍然存疑，只好发信息过去问苏教授有没有时间，得到苏教授确切的回复后，许湮拿着题过去找苏教授。
“进来吧。”苏教授开门。
许湮看见坐着的危复，危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迫不得已开口：“危教授也在啊。”
来得真是不巧。
苏教授点头：“刚和危教授讨论了一下论文的修改。”
许湮：“这样，那我是不是打扰了，要不我晚点再来吧。”
危复语调沉缓：“做学术的难道还分早晚么？”
许湮：“……”
苏教授笑道：“是啊许湮，危教授说得没错，我们给你看看题也不碍事。”
许湮硬着头皮坐在苏教授旁边，把存疑的地方指出来。
苏教授和她讨论了一会，发现的确是题目出得不严谨了，将其更正回来。
“已经是在准备考研究生了吗？”苏教授问。
许湮点点头：“在准备硕博连读。”
“很好。”苏教授赞同地点头，以这个小姑娘的毅力和天赋，对她而言这不会成为一件难事。
他从许湮身上看到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稳重，谈吐之间不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反而像是阅历丰富的，遇事淡定沉着。
许湮不想多待，找了借口就赶紧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餐一行人便是直奔学术报告厅。
学术研究会上都是业内大佬，许湮一面做笔记一面认真地听讲，多余的动作都不带一个。
理论知识她一直都很喜欢，更何况是从相当专业的人解释出来的。
三个小时的研究会并不漫长，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苏教授和其他的业内专家相互交换想法，许湮偶能说上一两句话，她实在不擅长在人多的地方发言。
“苏教授，您的学生对医学也有自己的一套见解呢。”业内专家看向许湮时眼中都是赞赏。
苏教授道：“她是一个极有天赋的学生。”
许湮微微莞尔，不敢承受这份称誉，“教授说的我不敢当，还有更多的努力和挫折等着我去经历。”
许湮从来不敢轻言自己是个有天赋的人，她在原世界中太努力了，出身不好的她必须得努力摆脱现状。
她选择走医学这一条路，无非希望帮助到更多的人。
如今有人说她有天赋，不过是因为她用了别人的身体，学了自己曾经最擅长的专业。
出了报告厅，危复那一边的学术会也才结束，许湮走在后面，微微抬头，却无意和他对上了眼神。
危复少有现在这样穿正装的模样，随性慵懒的私服穿得更多一些，可是却不影响他的俊逸。
许湮不能否认一点，危复这张脸，的确生得很好。
对视不足一秒，她将目光挪开，苏教授上前同危复说起话来。
学术研究会结束，原是打算今天一早就回去的，飞机却因为本市的台风天延误了，一行人只好再继续待在酒店一天。
借此时间，许湮准备做学术研究会的总结报告。
师姐说这是最后一天了，出去和男朋友见面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食物。
“突然下雨了，我回来得比较仓促，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都买了一些。”师姐将食物递过去。
“我不忌口，谢谢师姐。”
许湮拆开包装，是非常重口的食物，自从上一回在家里煮了粉被危复勒令倒掉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这种重口的食物了。
一面是辣，一面是非常爽，无忧无虑的，师姐毫不在意，许湮吃了不少，饱腹感十足，又因着懒，晚饭就没有去吃了。
酒店餐厅中，未见到许湮的身影，苏教授问道：“许湮又不吃饭了？”
师姐解释：“她说没有忙完。”实际是许湮吃太多了还撑着。
苏教授道：“这孩子怎么养成这种不好的习惯，吃饭从来不规律。”
是了，住酒店两天，许湮也就早餐按时吃了。
危复神情自若，眉头却微不可擦地拧起，许湮的习惯的确很差劲。
并且是越来越差劲，家里的阿姨不止一次反应，许湮吃饭不按时按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熬坏的。
许湮本人却毫不在意，坐在桌前，抱着一只腿，飞快地输入着脑海中的文字，还差一点就完成了。
可能是不太健康，但是已经是多年养成的坏习惯了，又仗着身体一直很好，高强度的工作都没压垮过她，不规律的用餐时间也一次没有引发过她的身体不适。
原本刚穿书来的时候还曾担心这种不规律的饮食会让原主身体不好，结果作了许久发现并没有产生过任何不适，她就变本加厉了。
晚饭都是等到凌晨饿了才摸着黑出去。
典型的恃身体好而骄。
师姐从酒店餐厅回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小甜品。
“谢谢师姐，我一会再吃。”许湮开了门之后又快速坐回位置上，保持原有的姿势，继续敲字。
“还没有忙完呢？”师姐问。
许湮含糊回道：“嗯嗯，差一点。”
师姐没有再打扰她，五六分钟后许湮才伸了个腰，合上笔记本，总算是好了。
“终于忙完了？”
许湮点点头，从椅子上下来，慢悠悠地踱步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许湮，苏教授让我批评你。”师姐道。
许湮一愣，没反应过来：“啊？”
“说你不好好吃饭，这样下去身体不行啊，别说教授了，我也得说说你。”师姐无奈道。
许湮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没事的啦，如果没有都按照那个点吃饭，嗯……其实也算规律吧。”
她没少因为吃饭的事情被批评，之前在医院工作的时候，院长就批评过她不少次，看了这么多病人，做了这么多台手术的人，学不会爱惜自己。
许湮洗好澡出来，师姐也正在准备她的会议记录，许湮就没有和她说话了，从桌上取了小甜品，独自坐在一旁品尝起来。
一道雷鸣电闪，吓得师姐一哆嗦。
“打雷了。”许湮起身，走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又是一道电击，沿着窗框，电流扫过许湮的指尖，她的大脑突然一刹那的空白。
熟悉的感觉。
她突然回忆起来。
仿佛回到了传书过来的那一个夜晚，似乎也是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天气。
太模糊太模糊了……她脑海中恍惚了一下，觉得那个场景已经过去了许久似的。
灵魂好似一瞬地出游了，再久一点……再久一点，她的身体好像就轻松起来了。
她的意识中是期待的，有一道缥缈不定，从很远很远，远到中间好像隔了一个大裂谷的声音，在呐喊，在说，许湮，许湮，再努把劲，你不是想回去吗……许湮……
“许湮？！”师姐用力地叫了她一声。
许湮的魂魄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了回来似的，她身上一震，猛地将窗帘拉上。
“你怎么了？”师姐见她才回过神的模样，问道。
师姐放在停下手中的事，见许湮站在那儿好一会没有动静，像是被人摄去魂魄，有些担心。
许湮灵魂那顷刻间的游荡，让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麻麻的，就像是人要升仙一样的迷离奇幻，如果真是要升仙，大抵她现在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可惜不是升仙，她还在一个迷幻的现实中。
面对师姐的询问，许湮也想不出个回答的所以然来，呆呆地摇了摇头：“好像……是被电了。”
＊
城市中，雨声不断。
水流声亦不断，危复浑身赤/裸地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并不能浇灭他身体中沸腾的血液。
灼烧一般的滚烫。
他仰起头，任由水流划过他的冷硬，轮廓分明的脸，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脸庞。
她轻柔的声音一遍遍重复在耳边，挣扎的，麻木的情绪将他淹没。
却有人告诉他：“好好活着。”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身上又胀又疼，大脑宛如被撕裂了一般。
停下来……他努力地想要克制住自己一直压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每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的内心都会如同现在这样痛苦，无法抑制，不断蔓延。
从什么时候起的？太多年了，他忘记了。
他健壮有力的胳膊伸向盥洗台，手寻到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犹豫地割在髂骨上，鲜血淋漓，强忍着痛意，水源源不断地落下来，任由血夹杂着清水，模糊在一块，顺着身体往下淌。
他舒了一口气，从中获得诡异的餍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