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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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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废物!”辽国使馆内一个僻静的房间,耶律曦怒道:“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个展昭!况且是受了毒伤的展昭!”

    “属下无能!”一人跪在地上,惶恐道:“可是展昭的功夫,实在是好!况且此人毅力非凡,如不是他身边的姑娘牵扯着,今日属下也逃不回来,向王爷禀报!”

    耶律曦冷冷一笑,转而温和道:“你辛苦了,该休息了。”

    那人惊恐的抬起头,却见他目光笑得越发柔和,心如死灰,明白他的心意,叩头道:“属下明白该做什么,只是,属下的妻儿还望王爷照顾。”

    耶律曦颌首道:“我会的,你放心,我会告诉你的儿子,他们的父亲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待到手下押着此人下去后,耶律曦淡淡的拿起桌上的茶碗,道:“请萧大国师来。”

    他说的萧大国师是萧铭,足智多谋,名为耶律宗元之心腹,实际已经投靠耶律曦。此人模样粗壮,但心细如发,恭敬见过耶律曦后,耶律曦也颇为客气的请他入座,坐定后叹道:“此次在大宋,颜面尽折,很是不甘!”

    “王爷也莫要气恼,颜面肯定能扳回来。不急于一时。”

    “这个展昭!可恨在安溪时本王心肠一软,没有搞死他!这个人,让本王大丢面子!”他将茶杯狠狠一放,站起来踱了两步,又立定,往窗外望去,道:“这人在大宋,终究与我宏图大业有碍。国师你也知道,皇上现在和宋朝的皇帝关系不错,万一我在国内欲兴大业,有这样的能人来搅局,这盘棋就没办法下。现在我的眼线和襄阳王联系得很紧密,但听说宋朝的皇帝对襄阳王已有防备,不能排除除掉襄阳王的可能。展昭这个人,很能干,也许这个重任会落在他身上。”

    “王爷多虑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三品护卫,宋朝皇帝能重用他到哪儿去?”萧铭道。

    “不是这样说,他名为三品护卫,实际在开封府供职。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心思缜密,武功高强,文武双全,非常精干,是包拯的左膀右臂。包拯破案的线索和证据,几乎都是他寻找的。问题是,他还担任殿前司的副指挥使一职,也做得相当出色。殿前司以前很乱,但他管的两军,始终很有秩序,很服他,他是很有威望的。”耶律曦转过身,叹道:“本王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可惜不能为本王所用。”

    “那这个人,难道没有弱点吗?”萧铭疑惑道。

    “弱点当然有。他的优点也正是他的弱点。不油滑,正直,义字当头,太忠心,只要有一成把握,就敢接下十分艰巨的任务。这个人,也就是这点被宋朝皇帝所利用,不被我所用,终究是个祸害。”耶律曦蹙眉道。

    萧铭沉吟片刻,道:“慢慢来,终究有办法的。王爷,你说,他受伤了?”

    “是。”耶律曦又恨恨道:“可惜没有除去他。”

    “不,我是说,他受伤了,目前,汴梁城内的朝臣没有武功高强的人。几个出色的武臣又回到各自的驻地去了,王爷的功夫如此之高,何不乘此机会,向大宋皇帝提出以武会友?目前,没有人能赢过您,您的颜面不就给扳回来了?”萧铭出主意道。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层?”耶律曦喜道:“除展昭的事,慢慢来,现在他躺在床上,这个伤势,没个两三个月好不了。我的武功,相信目前除了他,还很少有人能赢我。”

    仁宗于戌时降临开封府,看望展昭。这是一次静悄悄的私访,除了他和曹后,谁都没惊动。两顶素朴的小轿抬到开封府后衙,连仪仗都没用。陪同的,唯有包拯。

    展昭床边,只有沈晗。看到仁宗和曹后,她是不知所措的。曹后待她一直很好,但是仁宗,她是第一次见到。行过礼后,她便轻声对展昭说:“大哥,我走了。”

    “沈姑娘,咱们来了,你就走了?多日不见,瘦了许多,照顾展护卫辛苦了?”曹后亲切的拉着她的手道。

    “没有。”她赧然的说,不敢抬头看仁宗。

    “坐到我身边来,官家,没什么好怕的。又不是三头六臂。”曹后将她拉到身边,她搬了张杌子坐在旁边,头始终低着,但依着曹后,很亲热。

    仁宗也亲切的微笑。这就是让张贵妃闹得要流放到崖州的姑娘?那样纯真腼腆的一个姑娘,也很秀美,倒是像春天的蔷薇花一样,看见她,会有很多美好的情愫上来。她也悄悄看着仁宗,目光偶尔接触了,又赧然的笑笑。她眼里倒没有惧怕,只有羞涩。

    展昭这样刚强的人,喜欢的却是这样春水一般明亮柔软的姑娘,仁宗在心里感叹,至刚之人也确实要和至柔之人才能相得益彰,展昭有时太过刚毅,也要这江南紫燕,来调和他的心境。但他又暗自惭愧,今日里看望展昭,又要利用他的坚毅和忠义,但事关国体,也实在没有办法。

    仁宗很是为难的向展昭诉说了耶律曦提出比武的事:“展护卫,朕也明白,此时开口让你很是为难,你的重伤还是卧床不起,可是,狄青他们都回到驻地,朝中,实在是没有可堪与他比试的能人。南御苑的射弓,展护卫大大压住了他,但是要让他在这个比武大赛中胜了,我大宋的颜面何在?文彦博与他周旋了好久,才把比武大赛定在一月后,展护卫,你看,可能胜任?”仁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又叹道:“身体实在不行,也不要勉强。”

    一听这话,沈晗的脸色马上紧张得不得了,看着展昭,只盼他不答应。

    展昭凝神想了想,宁静而清晰道:“一个月后比武,微臣应该无碍。”

    仁宗松了一口气,喜道:“你有什么要求没有?比如,是不是需要官阶上……。”

    展昭宁和微笑:“微臣没有任何要求。”

    仁宗喜得直搓手,对着曹后道:“皇后,你看,这就是展昭,这就是展昭。我们大宋有了这样的忠臣,朕的心里很是安慰啊。”

    曹后安静的微笑着,又向身边的沈晗看去,柔声问道:“沈姑娘,这样的大哥,是不是值得你骄傲?”

    沈晗的脸色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眸中却是焦灼之色,想勉强的笑笑,终究没有成功。

    帝后走后,沈晗就显得心事重重,此时,展昭躺得久了,亦有些麻木,扶着沈晗的肩,勉力半坐。沈晗将软枕置于他身后,轻声埋怨:“坐都坐不起来,还去比武,大哥,你也要量力而行。”

    温暖的烛火映着展昭苍白的脸,看着一脸不快的沈晗,他温和道:“小鱼儿,今日,皇上皇后都亲自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展昭怎能不答应?”

    “大宋就没人了?非得你一个躺在床上的重伤病人?皇上皇后来又怎么样?来了你面子就搁不下了?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能去的,自己的身体就不要紧吗?就不知道珍重吗?”沈晗再也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

    此时,马大嫂送药进来,沈晗接过了,往床前的小几上一放,转过脸去,气道:“不喂你喝!自己的身体不当心,我也不操心!”

    展昭无奈的叹了口气,撑起身子,艰难的掀开被子,自己要下床拿药。

    沈晗忙转过身子,将他扶住,又为他盖好被子,拿过药,气道:“冤家!”

    展昭温和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沈晗也笑了,笑中还含着泪,道:“让方婉罗来伺候你,她还巴不得呢。”

    展昭笑道:“谁都不要,只要小鱼儿。”

    “要累死小鱼儿是不是?”她故意板着脸道。

    展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清冽的眸子中是丝丝柔情,柔声道:“展昭怎么舍得呢?”

    沈晗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滴在药碗里,道:“累死小鱼儿,小鱼儿也不怕,可是小鱼儿辛辛苦苦照顾的大哥,却一点也不顾惜自己。”

    “怎是不顾惜?展昭不顾惜自己,难道不顾惜小鱼儿?展昭的这条命连着小鱼儿,展昭难道不明白?”橘黄的烛光,映在展昭的苍白瘦削的脸上,外面雨声潇潇,沈晗的眸内都是心痛:“你看看自己,流了那么多血,一点血色都没有。一个月后,你拿什么去比?”

    “事关国体,展昭也不是莽夫,没有把握的事怎能随意答应?大哥会让人飞鸽传书到陷空岛,白五哥会来帮大哥疗伤的。学武之人,自有疗伤秘籍,小鱼儿,不用担心。”展昭温柔的揽过她道。

    靠在展昭的胸口,听到那心脏又恢复了往日的强壮,她才有一丝丝心安:“怎能不担心?怎会不担心?小鱼儿的心,早就不属于自己了。大哥,我不要你做英雄,不要你做展大人,我只要你平安,平平安安的,一直到老。大哥,我实在是怕了。”

    两人听着窗外雨声潺潺,室内灯火莹然,橘色的光,照着展昭英俊的脸,他的眸中,亦有负疚,亦有酸楚,亦有不忍,他缓缓道:“小鱼儿,有些事,不能只想着个人的安危。要想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王分忧,为黎民做事。家国天下,没有国哪来家?若人人爱其躯,计较个人的利益,又怎能见到朗朗青天?百姓又怎会生活安乐?”

    沈晗伏在他胸前,任性的说道:“我不懂,我只懂,展昭要平安,展昭不要受伤。自己瞧瞧,七痨八伤的还少吗?你还不到三十岁啊。我来了一年,你受过多少伤?现在年轻时不觉得,到了老了,那些伤都要反扑的。自己说,变天时,身上的伤疤痛没有?”

    展昭赧然的笑笑:“有小鱼儿,展昭不怕。”

    沈晗只能苦笑,展昭又何尝知道?她每日都要金针刺穴,才能强行克制手抖。又怎知道,她的头痛一日要发作几次。她伤感道:“小鱼儿不知那时在不在了。”

    “傻姑娘,好好的说这话。让展昭伤心是不是?”

    她柔声道:“我哪敢?你的这份差事,我哪敢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分心?”她惘然道:“大哥,有时,我好想和你一起到外面走走,去白五哥说过的草原,看看月亮,看看星星,什么都不想,就骑着马,随意的走走。你忘了你是展大人,展护卫,忘了你的责任,就一点点时间,一点点时间也是好的。”

    “会的。”展昭宁静道:“有一天,大哥会带着你到处走走。不做展大人,不做展护卫,只做展昭,和沈晗两个人,到处走走。把欠沈晗的,都给补回来。”

    沈晗甜蜜的笑了,那一天,会是什么时候呢?是白发苍苍吗?想着自己和展昭白发苍苍的站于草原之上,她不禁扑哧笑了。

    展昭笑道:“傻丫头,笑什么?”

    她的杏子眼笑得弯弯的:“笑你白发苍苍那一天,是不是还那么帅?方婉罗还要不要?”

    展昭无奈笑道:“你啊。”

    “我啊,就是上了展昭的船,为展昭操心的命。”她端起药碗,笑道:“先伺候展大人喝药,喝完药去比武招亲去,也许人家辽国王爷看上你,要你做妹夫去。手下留情,别把你那大舅子打得太狠。”

    “胡说八道。”展昭挑眉笑道,星眸中,满是和煦的笑意。他亦欣慰,终于又让沈晗破涕为笑。这个丫头,虽有多少有些任性,有些情绪化,但气过说过,过后,还是对自己的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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