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发条人VS植物人
“喂，那个谁，我们这是去哪呢？”
手扶住脑袋靠在汽车窗上的脸被压平，阿尼玛斯擦掉玻璃上白雾懒散转过头。
“喂，问你呢……人和人基本的尊重呢。”
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路面开车的布拉德雷瞳孔亮起蓝色光圈。
汽车的导航冰冷的女声适时响起。
“前方八百米过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左转，目的地位于道路左侧，本次导航……”
车载导航的地图缩小，红色路径连接至远处的建筑物。
“哇哦，这是你的能力吗？你能控制电子设备？你是什么神人？电子之神？”
嘴里发出磨牙的嘎吱声，布拉德雷额上青筋像是细蛇般暴起。
随着推背感从后方袭来车子逐渐减速停在路边。
“你他妈给我安静点……”
俯在方向盘上发出野兽般蕴含愤怒的低吟。
“……我们之前不认识吧，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差？”
伸手抚摸电子显示屏，彩色条纹带着雪花闪烁后无人按压的油门自动落下。
“娜塔莎你来开，我和阿尼玛斯谈谈。”
报告:启动自动驾驶。
布拉德雷松开的方向盘自动旋转，汽车稳稳的进入密集的车流中前进。
“既然你想知道那么给我听好了阿尼玛斯……不，应该来说是重力之神。”
点燃香烟车窗自动落下，缓缓从鼻子里喷出青色烟雾放松靠在椅背上。
“我讨厌你，像你这种神人顶着幼儿的思维模式却有着掌握他人生死的超变态能力，你不是救世主……是一场灾祸。”
“回忆一下那座被你抛入太空城市里的人……不是命运让他们被像垃圾一样死去，不是上帝让他们在太空中血液沸腾，不是宿命让他们窒息……如果上帝看见了他也不会在意。”
“看着城市升空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不是上帝让这个世界如此混乱饱受幽影生物与巫师的摧残，是我们神人……我们才是灾祸。”
阿尼玛斯嚼着嘴里的肉条发出咕噜声，扶住后脑勺抬起双腿懒散搭在挡风玻璃上。
“……哦，但我不在乎，话说你知道王尔德小姐多大了吗？她有没有结婚啊？”
“啧……垃圾。”
接过自动驾驶的方向盘，叹气屏蔽耳边的聒噪。
“喂，你怎么又这样了，讲了一堆大道理突然就不说话了，好歹回复一下啊！”
“……”
“怎么了，不会是痴呆了吧，你可是在开车不能分神啊，那为了以后的工作给我讲讲神人的详细知识可以吗？”
报告:血压升高。
“……好啊，那你知道神人是如何诞生的吗？”
愤怒人特有的平静语气就像包裹玻璃碎片的棉花糖，每一口都是鲜血与甜腻。
“懂一点但不多，据说是由人类共同想象某个东西，这个东西的概念被赋予到某个人后他就会成为神人，拥有与这件东西有关的特殊能力。”
“对，但不完全对。”
伸出食指和中指手背朝外比出剪刀手，感受到侮辱的阿尼玛斯咂嘴移开视线。
“神人分为两类，一种是客观神，不由人的想象而是由客观存在的规则构建而成，比如你重力之神，你是由客观存在的重力而不是人对重力的认知赋予的能力。”
收回食指用仅剩的中指对着阿尼玛斯。
“那么另一种是人神，由人类的共同想象为母体诞生，比如……”
像是脸上被五层湿纸巾覆盖的囚犯，布拉德雷脸色发红鼻孔瞳孔扩大呼吸急促。
“比如什么呢？”
阿尼玛斯扭头懒散的望着车外划过的电线杆，嚼碎嘴里的肉块咽下。
“比如核爆之神……你知道切尔诺贝利核泄漏事故吗？”
皱眉看着态度轻浮的阿尼玛斯。
布拉德雷轻咳两声将脑海中浮现不好的回忆甩开。
“略有耳闻，1986年4月26日凌晨1点23分，乌克兰普里皮亚季邻近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第四号反应堆发生了爆炸，据说辐射剂量是核弹的四百倍，问这个怎么了吗？”
“你说的没错，这场核泄漏引发了全世界对于核辐射的恐慌，也是因为人们的恐慌，那个东西……核爆之神诞生了。”
端起水壶饥渴的灌入腹中。
满脸汗水嘴唇苍白的布拉德雷闭上爬满血丝的双眼。
“这也是我讨厌你的原因，那个神人诞生的瞬间和你一样……能力暴走释放出的核辐射呈方形跨越数百公里公里贯穿了我的家乡。”
被辐射损坏的变电器烧坏了电器，八岁的布拉德雷因为电视机雪花屏和妹妹娜塔莎出门购买保险丝。
回到家时父母坐在丰盛的餐桌前招手，表面健康的他们dna破碎细胞无法分裂。
神经与心肌上的细胞可以活百年，但皮肤和其他肌肉就只能坏死……
保留完整的神经系统的同时，两人在难以置信的痛苦中全身溃烂化为蛋黄微红腥臭的体液而死。
询问:是否需要镇静剂？
“不用了娜塔莎！”
回忆中仿佛闻到父母烂肉恶臭的布拉德雷转头看向悠闲嚼着肉条的阿尼玛斯。
像是蚊虫爬过瘙痒无比的身体，怒火从脚底升起窜入脑袋焖烧。
“重力之神……你这次的暴走和核爆之神无异，只会造就更多和我一样的悲剧……你难道没有一丝悔改吗？”
“完全没有呢，如果我的亲人被……抱歉，我的亲人就是被神人杀死的，所以我变成神人杀死其他人的亲人也合情合理，更何况我还不是故意的。”
布拉德雷甩了甩头，耸肩呼出长长大口气后重新低头。
轻轻拽下领口露出锁骨。
朝嘴角咧起满脸尴尬的阿尼玛斯翻白眼指向胸口金色的老式发条。
“神人拥有近乎不死的自愈能力，但发动自愈和自身其他能力需要条件。”
“如果我要完全发挥自己的能力就必须转动胸前的发条，即使被碾成肉泥只要转动发条就可以复活。”
“那么你……重力之神发动能力的条件是什么？”
阿尼玛斯愣了愣，皱眉歪头思索后缓缓抬起右手。
翻转手背露出掌心灰色十字形状的疤痕。
“不知道怎么说……我能感觉到如果想要完全发动能力就需要用物体贯穿右手掌心。”
“……我明白了，你果然还是死了比较好。”
警告:即将发生暴力行为！
连情同手足从小到大成长的兄弟也无法比拟的默契。
闲聊的两人同时出手！
“死吧，你就不应该存在！”
“为什么一个个都想要我死？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布拉德雷手腕的袖剑寒芒闪烁。
鲜血喷洒阿尼玛斯有着十字疤痕的右手落在车底座。
“一旦破坏神人变身的钥匙在完成自愈前神人就无法变身，将军了！”
布拉德雷迅速抬起的手枪开火瞬间被阿尼玛斯抬手挡开。
子弹划过阿尼玛斯耳边打掉一撮黑白发丝。
带着巨响在狭窄的空间内弹射数次后消失。
“布拉德雷，我其实……明白你的感受。”
同样是因为神人的一己私欲。
被断头台神窒息杀死的母亲与爆炸成肉块的父亲浮现阿尼玛斯的脑海。
“为我之前的蔑视道歉，这并非是临死前的求饶，如果我不压制情感冷漠对待父母被神人杀死的事实……我或许坚持不到现在，所以我明白你家人被神人无意间杀死的感受，对不起。”
砍掉阿尼玛斯右手的手被用力踩碎骨骼，拿枪的左手被断手格挡开。
阿尼玛斯手中黑色圆珠笔化为杀人利器，尖锐笔头刺入布拉德雷的脖子搅动。
“咳……咳咳！”
“痛啊！”
两人同时推开对方，拉开车门从车的两侧滚落街道。
“要，要死了，在，在失去意识前……转动发条！”
拧动胸前的发条，肉组成的身体发出清脆齿轮咬合拼接的脆响。
无力瘫软的身体像是触电般抽搐。
角弓反张嘴里像电子合成音的嘶吼逐渐化为怪物的咆哮。
地面殷红的鲜血蔓延，黑色盔甲从脊椎钻出展开覆盖身体表面。
头部被金属包裹嘴巴留着条纹形状呼吸孔，眼睛位置被圆形的黑色镜片取代。
原本的休闲装被类似于二战时期将军的黑色大衣取代。
头戴印有五角星徽章的军帽威风凛凛。
“好险……该说不愧是最顶尖幽影猎人变的神人，反应真快啊，但还是我赢了。”
僵硬的机械音带着粗重的呼吸声从厚重头盔里传来，抬手摸了摸金属覆盖的脖子。
“即使王尔德小姐如此喜欢袒护你我也不能让第二个核爆之神诞生……我不允许更多的孩子像我一样因为强大神人随意的暴走失去人生。”
捡起地上被斩断的右手，神人状态布拉德雷庞大的身体猛的抖动。
视线透过断手掌心圆形的弹孔，黑色柏油路面映入眼帘。
“什么时候……那颗在车里弹射的子弹居然正好贯穿了阿尼玛斯的断手，可恶啊！”
远处本已昏迷的阿尼玛斯抽搐了一下，头发逐渐变长泛绿。
撑着地面缓缓支起身体跪在地上。
嫩绿的枝条与棕黄的树干像是爆炸般挣扎抽搐着从五官涌出。
互相缠绕结合成植物组成表面覆盖半透明黏膜的虫茧，表面淡粉色花苞绽放。
空气中弥漫沁人心脾母亲般温馨的香气。
留着绿色长发瞳孔中悬着朝下的红色箭头，不同于阿尼玛斯中年男性英俊的面容。
一位既有女性柔和气质圆润可爱脸庞与男性身材性别不明的东西破茧而出。
身上的断手与全身的伤像是粘连的橡皮泥瞬间自愈恢复如初。
“……没想到你变身后的样子还蛮好看嘛。”
“你也是，造型好像‘地狱男爵’里的克焰人啊，你不会是德国人吧。”
翻转手腕微微上抬，地面震动道路两侧的轿车与碎石被无形的重力缓缓抬起。
“我投降。”
布拉德雷高举双手解除神人状态，覆盖体表的黑色盔甲如巧克力般液化消失。
“你是四大基础神，我不可能打的赢所以投降。”
“嗯，你果然还是死了比较好，别担心，回公司后我会复活你的。”
像是被攥在掌心的纸团，布拉德雷断裂的四肢弯曲身体瞬间被搓成圆润的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