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德古拉
“我必须吃了它。”
身材健硕匀称的男人身着白衬衫,静坐在桌前默默切割餐盘里的牛排。
黑白条纹的短发留着斜刘海,遮住半张欧美人锥子形状的脸。
蓝宝石眼像是夜晚月亮映照下一望无际蔚蓝色海面中截取而来,无神且空洞。
阿尼玛斯的脑海浮现过去的某一时刻。
窗外橙红的晚霞逐渐黯淡化为乌黑的墨水在天空铺开。
“宝贝,该起床了哦,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蔬菜沙拉。”
阿尼玛斯的母亲是个贤惠而温柔的家庭主妇。
端着盛满绿色叶片餐盘的朝楼上呼喊。
“在不下来你晚上就只能饿肚子了哦。”
叮铃。
门口的铃声像是催命符般响起。
柜台上家庭监控不受控制缓缓转动,漆黑的摄像头聚焦后对准门口。
母亲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盘子,快步上前手迟疑片刻后打开房门。
“谁啊,请问有什么……”
黑色西装身材挺拔头的男人摘下高礼帽。
食指中指并拢轻轻划过母亲的鼻头。
“<停止呼吸>。”
回忆起电影中被绞杀的死刑犯们。
面色通红青筋暴起锋利的指甲在脖子上划出平行的血色吉川线。
挣扎约半分钟后从人变成人形状的肉块,母亲也是这样变成肉块的。
“你,你干了什么!”
坐在沙发上翘二郎腿吃小蛋糕看电视的父亲,握住酒杯的手僵硬松开。
捡起棒球棍如野兽般嘶吼着棍冲向男人。
“<安静>,<别动>。”
怒吼被按下暂停键戛然而止,在那里的不再是愤怒的父亲而是不称职的军人。
标杆般矗立在西装男人前一动不动。
瞪大满是血丝的眼睛鼻子嘴巴里流出晶莹液体愤怒瞪视。
“我是神人,断头台神名字叫黑塔十六,可以通过语言控制他人,这次是收到三之神的命令来这里找人。”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以请你回答我吗?”
愤怒的表情逐渐扭曲变形,父亲哭丧着满是鼻涕口水由红转白的脸用力点头。
“重力之神……你的儿子在哪,我是指阿尼玛斯·欧格斯,而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哦。”
烟花是绚烂而美丽的发明。
爆发出五颜六色的火星在高空中绽放出花朵,是寄托人们希望与幸福的直观表现。
父亲的身体像是气球般迅速充气,血花带着内脏粘连在洁白的墙面之上缓缓滑落。
人像烟花一样爆炸了。
“什么……这,这是王尔德的<死海>!可是她不应该可以凭空杀人……可恶,以命换命的祭品在哪!”
浑身血肉的黑塔连忙脱下外套,抬手接住凭空飘来的卫生纸用力擦拭脸上的腥臭。
重新睁开眼睛身体前倾不断干呕。
满是血丝的眼睛不自觉瞟过倒在地上停止挣扎的女人。
微蓝色鲜血渗出皮肤,沿着嘴角与眼角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摊开。
“原来如此,窒息不会第一时间死亡,你居然用这个女人的命换掉了这个男人的命,这个所谓的阿尼玛斯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清爽明亮的清晨鸟鸣环绕,阿尼玛斯坐在餐桌前顶着黑色眼袋肤色苍白表情呆滞。
悬挂长久从温热到冰冷的口水拉出长而晶莹的丝。
微风拂过终于不堪重负的从嘴角滴落手背。
猛的一激灵,甩头猛的回过神看着面前的空盘叹气。
“我居然吃着早饭睡着了还想起了以前的事,可不能再迟到要不然就被炒鱿鱼了。”
提起公文包按下开关,餐盘自动收入洗碗机。
穿好黑色西装与皮鞋,伸向门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虽然门外不可能是黑塔,但我,我还是走窗户吧……”
乘坐高铁前往圣堂上班的路上,透过内侧的车窗朝外望去。
高架桥下的河床露出深褐色的大片湿润泥沙。
“水位退后了,看来今晚要涨潮啊,据说那是重力发生改变的时刻呢,真希望不要影响交通或者电力……”
喧闹的环境、忙碌的人群、抱着文件奔跑的工作者、紧密排列的工作位、客服表面柔和的话语。
同为猎人的3科同事坐在翘着二郎腿。
擦拭着手里闪着金光前段十字形状的霰弹枪打招呼。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阿尼玛斯你是我们之中最棒的,快进去吧,组长今天有任务找你。”
“我明白了,旁边那个女孩是?”
指了指坐在一旁捂着保温杯的双手不断颤抖。
满脸汗水呲牙眼角隐隐泪光闪烁约十七八岁的少女。
黑色刘海划过脸颊搭上肩膀,与长长的鬓角一起在身后绑出低马尾。
“哦,你说她啊,新来的幽影猎人,因为害怕猎杀幽影生物所以正发抖呢。”
平原上遇见猎鹰而受惊的兔子。
少女的身体猛的抖动,放下杯子摇晃迅速起身鞠躬。
“前,前辈好,我叫……”
“抱歉,我对小鬼的名字没兴趣。”
丝毫不顾及对方感受到摆手,径直打开组长办公室的房门。
扑面而来的烟味令阿尼玛斯皱眉。
男人放下手中的电话伸手将烟头熄灭,懒散靠在椅背上摇晃。
“什么事?”
“阿尼玛斯亲别这么严肃啦,你喜欢小动物吗?”
双手食指相扣抱住肚子,如大爷般将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交叉摆在办公桌上。
“不喜欢……如果是指吃的话我喜欢。”
“那就对了,外面的小家伙进来吧!”
身后的门被用力推开。
之前的少女踉跄着一头撞在阿尼玛斯后背,捂住屁股重重坐在地上。
“好痛……”
“以后这家伙就是你的搭档了。”
“诶诶诶?”
握住少女满是汗水黏腻的手,扶到半空因为组长的话而松开。
失去拉力再次摔在地板上,眼睛泪水混合汗液流下。
“呜呜,我想考大学妈妈我不想当幽影猎人,好痛,我的屁股要碎了!”
“组长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份工作如果不抱着必死的决心是真的会死的,况且这家伙蠢的就像发了霉的牛油果。”
阿尼玛斯侧眼看着捂住屁股哀嚎的女孩,咂嘴伸手揪住后领拎鸡崽般轻松提起。
“我倒是觉得你俩不错,毕竟在漫画或者小说里大叔配少女就像红酒配牛排,而且感觉你们会很不错哦。”
点燃香烟交换双脚的上下位置,微笑着从嘴里吐出青烟。
“我没在开玩笑。”
“那你觉得我就在开玩笑吗?”
接受无法改变的事实两眼一翻,重重叹了口气扶着额头。
目睹作为自己新搭档的阿尼玛斯溢于言表的嫌弃。
红着脸嘴唇发抖的女孩尴尬的看向组长,却被单纯的无视了。
“啊,这下我被嫌弃了。”
女孩怯生生的话语让内心的愧疚蔓延。
努力摆出灿烂的微笑,阿尼玛斯双手扶住膝盖半蹲与女孩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
“绘,绘名春……”
鼻头发红满脸汗泪的绘名春用西装袖子擦拭脸颊的泪水。
仰头黑色瞳孔清澈闪亮的双眼对上蔚蓝空洞的眼睛。
“那好小春,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但在这之前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喜欢大叔型的男生还是小鲜肉型的男生?”
“诶,诶诶,诶诶诶?”
双手握拳颤抖摆在胸前,微张嘴不知所措的环顾四周。
“告诉我,不回答你另请高明。”
咽口水深呼吸后像是青涩女孩的表白般低头小声呢喃。
“那,我果然,果然还是喜欢大叔型……”
感受到绘名春逐渐被害羞取代的畏惧,阿尼玛斯逐渐翘起嘴角。
先用无关紧要的问题分散注意力,再突然抛出关键性问题是审讯的基本。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干这行,目标又或是理想是什么?”
重新抬起头胸前双手上下摆动,微笑着有些呼吸急促的看着阿尼玛斯。
“我,我想攒学费,我要考大学!”
好,好现实的梦想。
“跟我走吧。”
略显呆愣的转头看向组长,吞云吐雾朝着绘名春摆摆手。
“看我干嘛,跟上去啊。”
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认可,微微张嘴受宠若惊的瞪大眼睛。
“是,以后请前辈多多指教!”
小跑中带着欢快的跳跃,快步跟上离开的阿尼玛斯。
来到用金色边框红色字体刻有“欧格斯”房间的门口从裤口袋里掏出钥匙。
回头手放在绘名春肩膀上轻轻推动。
“小春你在外面等,这是我的办公室。”
“是,是的没问题的好的,前辈!”
军姿站立左手握拳横过腹部,身体微微前倾鞠躬。
“额,其实你可以不用朝我敬礼的……”
关上房门食指拇指用力按压太阳穴,瘫坐在沙发上像是洗脸般双手不断搓揉脸。
“这下麻烦了啊,要是她不小心被幽影生物杀死我今年的奖金就打水漂了……”
低沉略显沙哑的男声有着让热爱大叔的少女们陷入疯狂欢呼的磁性。
如同一把偷袭的利刃从背后冲击阿尼玛斯。
“赫尔墨斯之鸟乃吾之名,噬己脊髓以驭奴隶(句子改编自炼金术文献《the ripley scroll》此处大意:请吃了我的脊椎,这样我的身体与心都会成为你的奴隶)……”
“谁!”
枪口对准笔直站在窗边身材苗条,有着硕大胸部的黑色轮廓。
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金色阳光下黄金般璀璨耀眼的长发在末端卷曲成多个圈。
前端齐刘海两侧的长长的鬓角垂落在胸部的位置卷曲成圈。
不同于阿尼玛斯蔚蓝无神的双眼。
美丽女性深蓝如宝石的眼眸平静的看着翻滚在地上做射击态度男人。
“我的名字叫阿尼玛·王尔德,我希望这里最优秀的幽影猎人阿尼玛斯先生可以帮我调查一件事。”
不同于第一时间传入阿尼玛斯脑海的男性嗓音。
温柔的御姐音有着令人仿佛陷入母亲怀抱的幻觉。
怎么是女的?我刚刚明明听见了男人的声音啊,怎么回事,我幻听了吗?
美女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纸箱子,迎着朝阳淡淡侧头微笑。
“真是特别的礼仪呢,这个时代的人需要像这样趴在地上互相问好吗?”
“额,抱歉了,我以为是潜入的巫师。”
阿尼玛斯起身收起枪,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
“小姐,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不能随便进来的,而且你应该把这个给1科的人,他们会根据情况分配任务的。”
“我只信任你哦欧格斯先生,况且他们不会把任务分配给你,不是吗?”
王尔德小姐双手相扣被在背后,微微弯腰仰头微笑着凑到阿尼玛斯面前。
“就算这样我也要根据任务的具体内容来决定是否执行,如果是太危险的任务圣堂会派遣神人去执行,那都是些强到变态的怪物们。”
张牙舞爪做出动画里怪物的招牌动作。
王尔德也十分配合的掩面轻笑,悦耳的女声让男人脸颊发红。
可爱……
“呵呵……既然您都这样说了也是呢。”
冰冰凉凉的指节与阿尼玛斯的眉心接触,顺着鼻梁轻轻划到鼻尖。
随着王尔德有着完美身材的肉体的靠近。
被洁白衬衫包裹硕大的胸部在眼前放大,淡淡的清香与美好的感觉迷惑神智。
记忆中从未感受过的动作却让内心涌出莫名的安心与信任。
“你,你这是干什么呢?”
从迷离的幻梦中苏醒,阿尼玛斯扶着额头不自主的回味着之前的甜蜜幸福。
“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动作,就像两个人打招呼一样自然,传说可以安抚人心带来好运。”
与美人明亮的目光短暂对视,终究是放下戒心的阿尼玛斯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帮你就是了。”
露出可爱微笑的王尔德歪头,用食指戳着脸颊凹陷大块。
“那么欧格斯先生,在我告退之前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是件非常珍贵的艺术品,所以还请一定要好好保管。”
感受着掌心突兀出现坚硬却有些粘稠的异物,鼻头隐约传来香甜的酒香。
“这,这是!”
血淋淋的半截脊椎骨像是某种节肢动物散发温热安静躺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