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援
“我说，我好像是那个被抓来的冤种。”
温禧在后座啃甜柿子，边啃边咕哝道。
她只是放个中秋，想回家摆烂，顺带吃几顿爸妈做的饭。没成想三天假期还没结束，就被去而复返的亲哥给撸来去做什么外援？
温燃在前头开车，斜睨她一眼，“小点声，没看见你小叔睡觉呢么。”
温禧闭嘴，头撇向一边，默默吃柿子。
其实温燃和孟砚书本来都打算回镇海了，走到半道，温燃突然想起来申韬正发愁没人给柳妙涵指导舞蹈动作。
耽误了时间他倒无所谓，一想到大家无法按时收工，大晚上坐在棚内加班，或许不吃饭，或许只简单吃桶泡面应付一下。
其他人可以扛，但孟砚书的胃不行。
温大少爷脑内灵光一闪，他好妹妹不就是学古典舞的么。
于是，决定好好在家躺尸享受美好时光的温禧就这么被拉上了贼船。
到镇海时已经临近傍晚，车停入地下车库，温禧下了车站在外边甘愿做电灯泡等他哥和小叔。
引擎停止的那一刻，睡了一路的孟砚书终于转醒。出发的时候还是白天，现如今车库内已经开了灯，孟砚书一时有些恍惚，转头问温燃，“我们到哪儿了？”
表情懵懵的，放在那张冷脸上，还有点可爱。
温燃忍住心花怒放，淡定了神色，给孟砚书解开安全带，“回镇海了，下车吧，我们去吃个晚饭。”
孟砚书“唔”了一声，开门下车，“我还不饿。”
等他下车后才看见车尾背对他们站着的温禧，孟砚书以为自己睡迷糊了，眨眨眼睛又确认一遍。
确定不是幻觉后，他才歪了歪头，不可置信道：“禧禧怎么……”
这话本是打算问温燃的，却被等到地老天荒的温禧抢答。
温禧转过身子，直接熊抱住了孟砚书，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十分委屈，“小叔，温燃这个家伙不是人，她劫持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温燃不想看温禧发癫，头都没回，直接拎包走人。
走了一会儿站住，发现后边俩人没跟上，又直愣愣倒回去，转头上下打量纹丝不动的孟砚书，“不走啊？”
孟砚书微扯嘴角，拍拍温禧的头，声音格外温柔，对温禧说：“别生气了，小叔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好啊！”
温禧得意洋洋地抱着孟砚书往前走，这回留下温燃自个儿站在原地愣神了，“诶我说吉祥姐，你这人不地道！”
他小跑追上两人。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打闹声和笑声回荡在车库。这气氛，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兄妹俩还小的时候。
三人的背影伴着笑声很快就消失在车库，车库恢复了寂静。
在酒店附近走了一段路，温燃顾及孟砚书的胃，选了家清淡的粤菜海鲜粥。
既然两人已经说开，要做朋友，那就没必要像以前一样互相躲着，有什么话也憋在肚子里。
对于这样的关系，显然是孟砚书一直所向往的。
因此在餐桌上，孟砚书就连吃饭都轻松了许多。
温燃给他盛粥，“这家粤菜馆我之前拍戏的时候和朋友来过，很不错，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早餐也可以定……”
说到一半，温燃意识到自己一时脑热，好像说漏嘴了。
孟砚书的碗还在他掌心，粥盛到一半，他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一时间，餐桌上的氛围又尴尬到了极致。
温禧早就习惯了他俩这要人命的氛围，没理会，站起身伸长胳膊够孟砚书那边摆着的玉米饼，“小叔，我想吃这个。”
“小叔？”见孟砚书没动，温禧又叫了他一遍。
孟砚书这才回神，“哦”了一声，将面前的整盘玉米饼都递给了温禧。
就在温禧已经快要伸手接到的时候，温燃在温禧旁边把盘子截了过去。
一盘总共有五个小饼，温燃给温禧挑了还算个头儿大的一个夹出来，剩下的又连盘子带饼给孟砚书送了回去，“这饼挺好吃的，别都给她吃，浪费。”
“诶，你怎么说话呢！”温禧不乐意了。
大嗓门儿一吼，就连包间外的人都探着脖子往里瞅。
“祖宗！”温燃赶紧捂住她的嘴，“这里虽然人少，但不是只有咱们吃饭，你哥我还不想上头条，悠着点儿吧！”
温禧白了他一眼，“切”了一声，自己啃饼。
孟砚书把自己的小碗默默收回去，舀了一勺粥，便独自吃饭再也没说话。
一顿饭，只有温禧时而安静吃饭，时而咋咋呼呼想要吃这个点那个。
孟砚书和温燃之间好不容易恢复了的交流状态，好像一脚又回到解放前。
温禧不懂他俩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也管不着。
在来镇海前温燃就已经给申韬打了电话，一听到有外援，还是个女生，方便和柳妙涵沟通和教学，申韬立马给酒店打电话申请了一间套房。
温禧吃饱喝足自己回了房间。
到308门口，孟砚书本打算开门，却无意间一抬头又看到了房门口贴着的黑猫警长指路贴。
他这次没喝醉，直接跟温燃说：“我都三十了，认路，没必要再搞些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温燃背对他站在310房门前，按指纹的手一顿，他只“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沉闷得有点委屈，随后就听见“滴哩”一声，房门开了。
温燃有些失落地进门，身后的孟砚书却忽然开口，声音压地很低，说了句：“谢谢你。”
温燃迈入玄关的腿又倒回来，转身看孟砚书的背影，“你说什么？”
“谢谢你的餐盒。”孟砚书也转身，两人面对面站着，“你的蓝色早餐餐盒，很可爱，我很喜欢。”
孟砚书笑着说完，再次转身，落荒而逃。
打算闭门的瞬间，他的手腕却被温燃紧紧握住。
温燃的力气很大，但偏偏借了巧劲儿，似乎是怕孟砚书反抗，他攥着孟砚书的一只手腕，另一只手轻巧地拨弄一下房门。门扉吱呀一声，他从缝隙里一闪，直接闪身溜进了308的房门。
玄关后有个放杂物的小柜子。
孟砚书还在震惊中未能反应过来，眼睛瞪着温燃，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已经在内心深处演练了无数次那样。
“你……”孟砚书张口，想问温燃你想干什么。
但温燃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长腿一勾，咔哒一声，门关住了。
孟砚书抬眼看他，两人视线相对的下一秒，温燃一只胳膊环住孟砚书的腰，搂过他转了一圈，两人没有换鞋，带着从外面带进的尘土滚到了门灯的开关处。
温燃的小臂紧紧扣住孟砚书的腰，他爱的人就在眼边，呼吸有些紊乱，“你不能不要我，孟砚书。”
第一次，他用这样恳求的语气跟孟砚书说话。
他的眼神炽热，带着所有的诚恳，希望孟砚书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餐盒你收下了，早餐也吃了这么多天，意识模糊间还会去感谢别人……”
孟砚书的喉结滚动，后腰贴在小木桌边，硌得疼。
“温燃，你放开我。”他伸手，打算扯掉温燃紧在他腰间的手臂。
但他越挣扎，温燃就像着了魔一般紧得越深，恨不得将自己的血肉与孟砚书的融为一体。
“你别这样……”挣扎间，孟砚书摸黑想要去够温燃身后的电灯开关，却在抬手的那一刻被温燃再次用手扣住。
“别不要我……”黑暗中，两人的呼吸交杂在空气中。
温燃抵着孟砚书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孟砚书胸前。
灼烫的气息喷隔着衬衣布料喷在孟砚书的胸膛上，与胸腔中的心脏发生共鸣。
身体的本能告诉孟砚书，你还是忘不了这种感觉。
你就是喜欢他。
孟砚书抬起的手又落下，垂在桌边。
他心疼地抱住身前那个企图冲他撒娇祈怜的人，声音沙哑到不成样子，“温燃，我们……我们早就不能是这样的关系了。”一想到许多年前郑雨荷和温荣辉看他的眼神，孟砚书就必须狠下心来。
不知是孟砚书这句话刺激到了温燃，还是他从未停止的身体抵抗起了作用。温燃竟埋在孟砚书的胸前低声啜泣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孟砚书，贪恋地不松手。
孟砚书最怕温燃哭，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依然这样。
他缓慢地抬起双臂，想要抱一抱这只摇尾乞怜还要被主人痛打一顿的小狗。
“对不起，对不起温燃……”孟砚书呢喃着。
就在他把双手放在温燃背上准备拍打安慰时，温燃却忽然抬起眼，眼中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不知他哪里来的蛮力，直接拖起孟砚书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放在了身后的杂物桌上。
身体的失重感使孟砚书惊呼一声，下意识双手环住了温燃的脖子。
随后，温燃像疯了一般将孟砚书压在桌子上，闭眼吻了上去。
“唔！”
措不及防，和那张略带冰冷感的唇相触碰的一瞬，孟砚书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接下来就是滚烫，一发不可收拾。
“小叔……小叔……别不要我。”亲吻之余，温燃放开孟砚书，嘴里低声压抑着喘|息。
昏聩麻木的神经被暗夜中的这声“小叔”给震醒。
孟砚书如触电般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尚且处在欲|望之中的温燃。
啪——
给了他一巴掌。
“清醒一点，温燃！”
“我们不能这样……”
最终，这场迷乱的梦境被孟砚书的一个巴掌给强行制止，再也没有进行下去。
温燃失魂落魄地滚回了310，孟砚书则踉跄从桌上下来，摸索着打开了灯。
当室内亮起来的时候，仿佛噩梦惊醒，孟砚书狠搓了把脸，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冷水浇在脸上。
第二天，申韬以赶工为由，还是按工作时间开了工。这位工作狂人的年轻导演，在到达片场的瞬间就拉着温禧的手笑眯眯仿佛看到了救星。
短短十几分钟内，温禧就和申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没有人注意到，片场的监视器后站着一位背着画板的男生，穿着奶油黄色的背带裤，长发随意地别在耳后，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温禧。
更没有人注意到，因为昨晚那件事不欢而散后就连到片场的时间都故意错开避免碰面尴尬的孟砚书和温燃，如今却同时站在了那位长发男生的对面，面色不善、不约而同地警惕那人，“你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