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战斗
西依思从未见过那样庞大的陆地军团,陆地上的所有陌汉都在里面,一些熟悉的能叫出名字的面孔,西依思还看到巴翰陌汉整个家族,一种不祥的预感让西依思觉得害怕,她看着堆叠的褐银交织的尸体,那些尸体像人肉做成的小山丘,一阵冲天的恶臭远远地扑面袭来。军团中间被人扛坐在肩上的是古丽雷,西依思认识她,她是和流浪陌汉勾结的家族的首领。
回过头看着辛格斯,西依思知道这次的离别也许代表着永恒,“你别回去了。”西依思看着辛格斯,眼眶转动着眼泪,但辛格斯并没有听懂,他只是能感受到西依思的悲伤,那种悲伤好像跟他童年被迫离开家的悲伤一样,辛格斯手捧着西依思的脸,在一面被战斗声响震动得不断晃动的海洋边界,一双从界面伸出的银色双手温柔地拭去西依思的眼泪,他发出一段长长的声波,这个声波震颤西依思的心灵,响彻整个孤独的宇宙,却在不远的嘈杂处瓦解。
巴翰陌汉发现西依思,他先是震惊地站立原地,随后在一阵冲锋的口号声中,巴翰陌汉脱离混杂的人群跑向西依思,“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巴翰陌汉粗糙的脸上突然布满泪水,似乎将心中积累了两个汢星年的那层厚厚的冰霜感动融化而不断从眼眶中涌出,像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海水,流向巴翰陌汉粘满灰土的脸颊,“跟我来。”巴翰陌汉顾不上战斗,他准备带着西依思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不是逃兵,只是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他去做。
西依思回头看边界,陆地人一排排冲进海洋世界,每个纵列都拿着一条长长的东西。每进入一批陆地人,界面处被浸染的褐黄色就更深一些,整个界面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越往看得见的深处,颜色便越深。巴翰陌汉只顾一路往前走,他的眼泪像接通的海水源头一样沿路不断抛洒,他感觉自己内心柔软的部分再次复活,他要将这个重新燃起的火焰传递到劳芙的家族中。
跟着巴翰陌汉一路回到劳芙家族居住的岩洞,西依思感觉这里和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巴翰陌汉急匆匆跑进屋内,劳芙见到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巴翰陌汉一边擦眼泪一边指着门口,他说不出话来,劳芙见到这个场景便知道又有她在经验里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了,尽管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太多她从来不曾经历也不曾听过的事。
劳芙走到门口,她看见西依思活生生地出现,和巴翰陌汉一样,她的瞳孔震惊地不断放大,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还活着!”劳芙上前确认眼前这人是真实存在,“他们有人看见你被海洋人带进去了,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劳芙再也绷不住,开始抽泣。从小到大见惯了坚强的劳芙,从未见过她流眼泪的西依思,此时也不禁落泪,她和劳芙紧抱着一起相拥痛哭。一阵泪雨过后,整个劳芙家族的人都站在一旁看着死而复生的西依思归来,都为她感到喜悦而抽泣着,“瑟曲呢?为什么没有见到他?”西依思环视周围,独独不见瑟曲的踪影。
“瑟曲牺牲了,在两个汢星年前的战斗中,他以为你被海洋人抓走了,愤怒的他冲进海洋世界,就再也没出来……”劳芙平静地提起瑟曲,眼神夹杂着疲惫,西依思才发现劳芙的脸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和那个站在岩石上告诉所有陌汉海水秘密的劳芙好像相隔了几百个汢星年。
“战斗是怎么开始?”西依思很想知道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被带入海洋世界以后,流浪陌汉们就回到了驻地,跟古丽雷报告这件事,古丽雷听完集结了他们家族所有陌汉前往边界,在一群人一次次突围中,有的陌汉发现了只要不呼吸就能走出海洋,他们发现这个事实以后,就用八爪树作为材料制成一条长长的管子,陆地人在海洋世界能待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瑟曲为了去救你自发带着家族的陌汉和周围受过我们家恩惠的陌汉一同前往,到最后一呼百应,整个边界变成整个陆地人和海洋人之间的斗争。”西依思开始怀念瑟曲,虽然他不爱说话,但他总是默默守护着一整个劳芙家族,“是我害了他。”西依思缓缓从口中吐出这几个沉重的字。“跟你没关系,”劳芙叹了口气,“当时的古丽雷已经像疯了一样与海洋人势不两立,她煽动许多家族一同前往,就这样变成了陆地人和海洋人的仇恨,只要不去的陌汉家族,整个家族都会被视为海洋人支持者并被屠杀。”
“古丽雷为什么要这样做?”西依思疑惑地问道。
“因为她想统领海洋人,她想征服整个星球。”
就在余下的时间里,西依思看着陌汉军团的人不断从界面带海水回来喂养八爪树,八爪树长得越高,他们用来战斗的管子就越长,整个海洋界面已经看不见纯净而蔚蓝的海水,只有褐黑色的一片,像恐怖的盾牌一样笼罩着汢星。
爱丽丝从没想过跟一个陌生人聊一些严肃的话题,也许是那天的天空太阴沉了,搬家师傅给爱丽丝讲述了一个真实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我们干这活的不像你们有条件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搬家师傅用轻松的口气说道,“我看你应该在电视台工作吧?”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爱丽丝觉得很有趣,这个搬家师傅看着粗枝大叶,实则有一颗细腻的心,他的聪慧引起爱丽丝的关注。
“你还别说,干我们这行的最懂得察言观色,你看那种挎着公文包穿西装的,多半在政府工作,像你住的那个地方,很多都是电视台的。”搬家师傅继续说道:“你们电视台报不报新闻呐?我跟你说个事儿,大概十几年前吧,我一个表哥在我们农村的一家饭店被人打死了,打人的也不知道什么来头,告他也没用,给了一点钱赔了也就算了……”,师傅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唐山打人的事你听说了吗?这事儿真的,我表哥就是运气不好,你说他要是也在唐山,没准儿还能死得瞑目。”
“我只是个实习生,而且我也不在那里面工作了,可能帮不了你什么。”爱丽丝说。
“没事儿,我也就这么跟你说说,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谁还在乎呢?”
搬家师傅再也没说什么,他们也很快到达目的地,一路上也只有询问一些关于行李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