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轮回
“啊——又失败了，”我叹息，无比轻松的身体和浑浑噩噩仿佛被人拿吸尘器吸干净头皮屑，舒爽又发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皱巴着脸，蹲下身，欲哭无泪。
死亡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系统界面再一次的“原地复活”和“回营地复活”的按钮，还是又被不知道是谁做了一次的马杀鸡？
可以回想的隐约记忆只有，我按下了和在玩游戏的时候曾经按过无数次的那个复活按键，剩下的却什么也记不清了。
这种完全无法掌握自己的感觉很不好，至少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许久的我很久没有感受的了。
如果排除掉我过去的自毁。
无法言明的恐惧弥漫在我心头，但清爽的体感又时刻提醒着我。
如果不去追究这份恐惧的话，我可以算得上是杞人忧天。
因为这么这么久了，也没有因为这份恐惧出现什么意料之外，处理不能的事情。
这意味着，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但我想不起来。
并不是那种谁强制删除了我记忆的感觉，反而是更为迷茫的，明明我确信自己记得所有应该记得的事，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是外人无法给予的。
如果真的有人修改了我的记忆，那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了解我的性格我的习惯的人，或者是一个脑内运算量大到足以编造他人人生的人做的。
“地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跌跌撞撞的，我迈着两条大腿小腿膝盖脚掌各走各的步伐，摔倒在了一个玄关。
哇，风景变了诶。
看着面前木质的地板，和半路出现绊倒我的台阶，我预感我的小腿一定磕到了哪里变得黑青了。
“你来了，”一个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可以算得上是绝世美人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她黑色的长发在我头顶上方垂下，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黑发如瀑。
我敢确信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的确认识她，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认识我。
壹原郁子，一个画风清奇的绝世美女，和恐怖宠物店的d伯爵算得上一个风韵的“主角”。
说实话，让一个美女看到自己的窘迫应该是任何一个性别的人类都不想的。
但是她习以为常的样子让我觉得，现在的我并非是狼狈的爬在地上蠕动，反而更像是站在她面前和她正常聊天。
至少她表现出的对我的态度是这样的。
“我没有听懂，郁子小姐，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疑惑的问道。
明明是拜托了重明无数次让它带我来却永远看不到，进不去，甚至不可感知到的地方，为什么我会突然来到这里。
明明我并不觉得这一次的死亡和以往有任何不同。
“因为这是必然的，”她笑了笑，蹲下身，华丽的和服松垮的压在她的身上。
“是有什么变了吗？还是说，到时候了？”我尽量提起力气，四肢完全不受控制的感觉愈发严重了。
这确实是以往没有过的。
似乎是我猜对了，壹原郁子叹了口气。
“如你所说，你改变了，”她神秘的微笑着，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老朋友，即使这是我和她本人第一次相见。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之中，这是你第一次，改变你的想法。”
“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所以我想看看，最初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
壹原郁子口中说着似是而非，每个字都能听得到但是听不懂的话。
奇怪的是，她的神情有些悲伤，明明听上去，都是一些并不带有攻击性的话语。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意识到了一件事，“所以改变，并不一定会有好结局是吗？”
她沉默的闭上双眼，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虽说就算她回答了，我大概率也分析不明白她话中的信息。
半晌，她睁开眼睛，指尖轻抵到我的额头。
我恢复了一部分力气。挣扎的爬起身，开始从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但就像是键盘的所有键位被别人更改了一样，虽然我努力在控制，却做出了比原来更离谱的操作，离谱程度包括且不限于原本想抠脚逃离却一头撞到了对方身上。
我尴尬的笑了笑。
我觉得壹原郁子可能不会介意我用脚趾给她的地盘扣个三室一厅的地下室出来。
“你不说，也是命运的一环吗？”我打折掉不断的想翘起来去踩她脑袋的腿，十分友好的询问着。
“是，也不是，”她神神秘秘的说道。
看起来她跟柯南里的某些高人气女性角色有很好的共同话题。
“你渴求着进入这家店，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我目光凝重，但内心想的却是，我都渴求好久了怎么才进，什么饥饿营销。
“因为一样东西，这次的你带来了一样东西，”她指了指我的口袋。
我顺着她的目光伸手一掏，在摸到那件东西，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僵住了手臂。
“想得到满足你要求的东西，需要付出对等价值的物品。”
唇色如饱和鲜血般的美女对我说出了要求。
我木然的低头，看着手心躺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受控制的手臂所拿出来的东西。
那是中原中也所赠送给我的一张纸，准确点来说。
是日历的一页。
“这就是……等价的物品吗？”我勾起唇角，对着壹原郁子笑了笑，眼中却早已没了欣赏美女的笑意。
“不，”她微笑，“不止是……”
“好了你别说了，”我匆忙打断她的话。
“我是个笨蛋，”我凝视着壹原郁子。
“嗯，”她点头，明明是一副略带嘲弄的表情，却诡异的让我无法生气。
“算了吧，你说的那个还是算了，”我摇头，被我攥紧的右手里，那翘起的纸角，这纸张质地坚硬，硌的我手心生疼。
墙角褐色的木柜之上，香炉升腾着浓白的烟雾。
“即使没有你，我也可以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我笃定的说道。
即使不去交换，我也可以的，我终究会找到一切的原因，只因为我是我，我怎么可能会有做不到的事呢，我不信。
【正是因为你的这种性格，所以才会造就如今的局面……】
壹原郁子吐出了一口烟雾，红唇开合，我却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即使读唇语，也完全无法将她口中的意思分辨出来。
“你说什么？”我皱着眉，问道。
“我在说一些令人伤心的事，”她笑笑，“为什么要在乎这种东西呢？明明若是你的愿望实现了，这东西久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此刻的她所说的话，我却完全听懂了，就像刚刚的我只是失神了一下而已，但我可以确信我的注意力和刚刚的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什么秘密，不能被听到？我不得而知，却也谨慎的没有追问。
反正她看上去也不打算说。
万一再让我用啥交换可咋整，毕竟我拥有的东西也不多。
将手中的纸张放回口袋，我回答道。
“但是在那愿望实现之前，我还是需要留一点足以让我走下去的东西不是吗？”
壹原郁子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十分有趣的笑话一般的摇了摇头。
“果然，这里便是你改变的开始，”她不知从那儿抽出了一张美人榻，更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身姿窈窕的卧在了塌上。
“听上去你很了解未来的我。”
啥时候壹原郁子也有时空穿梭机了？
“不，我了解的不会是这个未来的你。”
哦，解释不通，平行时空，我懂我懂，都是老套路了。
“你和异世界的你完全不同，却又完全相同。”
她拿出烟袋，当着我这个表面未成年人开始吞云吐雾。
“你这话好像说了，但又跟没说一样，”我面无表情的朝着空气挥了挥手，企图赶走弥漫开来的味道。
“都抱着一个信念，一个目的，一个想法，然后走上不同的道路。”
她仰望着天花板，露出了白皙的天鹅颈，用眼尾的余光看着我。
但我并不觉得她不正眼看我对我来说有多不尊重，我甚至很想说一声姐姐踩我。
不再纠结交换代价的我很快整理好了心态，具体表现就是我又开始用色眯眯的眼睛看壹原郁子了。
啐——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就我这德行，西门庆见了都得骂我一句流氓。
稍微收敛了欣赏美的目光，我点了点头，顺着壹原郁子的话说道。
“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是啊，”她磕了磕手中精致的烟斗，似笑非笑。
“再说了，支线不同，过程肯定不一样。”
“多打几条线进度条也会涨嘛，不然‘玩游戏’干嘛呢？”
我将人生比喻为了游戏，只因为比起游戏，现实更为荒诞无厘。
“所以你现在走的这条道路最终会是he吗？”她很快接受了我的说法，一看就是老玩家了。
“……希望是？”我十分小心的开口，随即噘着二郎嘴不满道，“当然我最希望的还是操纵我的那个不知道几次元几维的生物能多给我氪点金充点钱，点卡月卡什么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太非了，你看我这些年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精英怪啊……”
我絮絮叨叨的样子很好的取悦到了壹原郁子，她笑着我说话，在我快转移话题的时候，说道。
“看来这个世界的你，并没有其他世界的你残酷。”
“哦？”我疑惑，但这话听着不像在夸我。
“免费的故事，要听吗？”
当一个大美女慵懒的躺在你面前，并且神秘的朝你勾了勾手指，你会过去吗？
我特么不仅过去！我还坐地上！
“真不收钱？你不会跟我玩仙人跳吧，”我故作狐疑的看着她。
“嗯，算是免费附赠。”
她点点头，认真的样子像高中和舍友在床头八卦的小女生。
这谁不心动啊。
我赶忙打起精神，将注意力从她的眼睛上挪开。
再这样我就要爱上她了！
她说……
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人，和她交换了一件事……
事情的中间过程完全不重要，是非常平常的，男孩与女孩之间，爱与被爱的故事。
……
“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愿望是再也不要让对方找到她，不论是哪个她，而另一个人的愿望是再也不要忘记她，是不是很有趣。”
壹原郁子眨巴着眼睛，完全没有那种高冷御姐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因为即使这样，她还是那么的美丽，完全不能算是可爱。
而我根本没记住故事的内容，因为感觉是那种晋江言情榜单一搜，十本书里能有八本告这个故事侵权的内容。
挠了挠头，我问道。
“所以结果是那个永远记得的人，永远也找不到他记忆里的人了吗？”
“嗯，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对方找到她。”
壹原郁子又拿起了烟袋，而我也瞬间挪到她三米开外。
原本的玄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了一间十分正统的和室模样，甚至连作为刻板印象的榻榻米都在我膝盖上刻上了印记。
“那……他真的永远也无法找到了吗？”我加重了永远这两字的语气。
因为我并不相信永远，人类是会变的，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别的，永远并不远，就像天涯海角也不过是海南的两块大石头。
“理论上是这样，毕竟我已经收下了报酬，所以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永远无法得偿所愿。”
壹原郁子眨了眨左眼，我感受到了秋天的菠菜不仅成熟了，还糊了我一脸。
“例如？”
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说，反正也不要钱。
“如果有一个我也无法到达的世界的话，那这份‘因果’就很难成立了。”
她像是在惋惜，但看上去并不觉得难过。甚至说不定还蛮希望这个因果不成立，我阴暗的想着。
“什么魔法少女小圆咳咳不是，我是说，还有无所不能的你也无法到达的地方吗？”我问道。
“有啊，比如说一定要受到要求才能进入的‘屋子’，”她点点头，一脸的义正严辞。
但总觉得是在浑水摸鱼。
“就算是我，也不喜欢擅自闯入别人家的。”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我同样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不认同她说的，但她看上去真好看耶。
“那到那种时候……”我思考着壹原郁子的处理方式。
“那种时候我就只能拜托别人帮我阻止一下啦，”她欢快的说道。
“你好像并不是很乐于做这件事的样子。”
我确定了她不喜欢这个生意，并且开始思考她是如何被迫做成这笔她不喜欢的交易的。
“倒也不是乐意与否，只是私心希望，”她吐了口烟，丝丝缕缕的烟气将她的面容扭曲到模糊，“希望那个孩子最终能够找到她……”
“毕竟除了‘你’，谁会喜欢看着自己重要的孩子难过呢？尽管你总是美其名曰成长，但内心总会有不忍的吧……”她看着我，就像看一个陌生的老朋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一切都将走向必然的结果。”
“你明明比我还要清楚，”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
这个人看上去很了解我的样子，却又让我很陌生。
这让我觉得很难受，很想要，远离她。
那不是我，她了解的，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想要远离她的我。
即使是未来的我，那也不是我，即使是过去的我，也不是我，即使是平行时空的那个和我有着相同外貌的我，也是别人。
所以从故事的一开始，故事里的熊猫与老虎，就不可能再见面。
再见从来都是谎言，是抚慰人心的，是为了让对方不再竭力挽留的……谎言。
壹原郁子像是看穿我所想一样的，她眯起眼睛，笑的神秘，“不要太相信自己了。”
我低下头，刘海遮盖了我前方的光。
不，她不了解我，如果我会觉得平行世界的我还是“我”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的我的愿望就不会是得到书，而是毁掉这个“书”中世界。
在壹原郁子告诉我，平行世界有我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在平行世界也活着。
现在，我知道了，一切最开始的猜测被彻彻底底的推翻。
这里并非是原著，虽然好像早就被证实是综和了不知道多少世界的地方……而我也并非是单纯的穿越到了书中，至少如果是因为简单的意外比如卡车之类的穿越时空机器的话，平行世界不应该还有我。
或许，一切并非偶然，而确实是必然。
现在的我所处的世界也不会是那个连壹原郁子都无法到达的世界。
所以说，我现在所处的……
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而后，我便昏迷了过去
【太早知道故事的结局并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