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直至大门被关闭,森鸥外的目光才缓缓收回。
一直站立在他身侧的我平静的看着森鸥外的动作。
“所以,真的不是你吗?”
如同喃喃自语一般的,森鸥外开口道。
“‘复曲有误’……仅仅这个名字就足以让某些人疯狂崇拜啊。”
如同叹息一般的,森鸥外说出了绝对会让当事人尴尬的话。
只是陡然听到森鸥外的点名,我的心中却没有泛起丝毫的波澜。
我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也明白他想问些什么鬼东西。
“不是,我没有那么闲。”
从原本存在落地窗帘的阴暗角落里,我扒拉出一个小小的带有孔洞木板。
串上窗帘上本不应该存在的麻绳,我扽下了一根隐藏在视线死角的绳子。
将简易秋千制作完成。
窗外的蓝天依旧明亮。
风吹拂着和天空接壤的大海,带走人无数的思绪。
以掌心摁了摁木板,确认能够承重之后,我坐了上去。
沉吟许久的森鸥外笑道。
“说的也是,你没有那么蠢。”
双手拽着麻绳,脚尖用力,我轻飘飘的荡了起来。
“没有哪个上位者会讨厌如此好用的我吧,”我漂浮在空中,双脚无法着地,唯一支撑着我身体的简易秋千也因为过于简陋而看着不像玩具,更像是拘束品。
“至少至今还没有,”我看着注视着我动作许久的森鸥外,飘飘悠悠的轻笑道,“毕竟人啊……”
“拥有的越多,越怕死不是吗?”
既然这样我又为何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无论是谁,都会有着死亡的一天。
而只要是个人类,就几乎没有不怕死的。
热血少年漫男主不算。
无副作用就可以延续生命的药物不管是谁都会想要得到。
即使不是自己使用也有着无数的方法利用其价值。
如同硬通货币一样的玩意。
或许会有人觉得无所谓,但对于拥有最多的那伙人是不会这么觉得的。
怎么说呢……人如果长期泡在权力里,是会变蠢的。
啧,不仅是在说他人,也是在说我自己来着。
森鸥外用如枯井一般的深色眼眸凝视着我。
我则是转头看向了窗外足以称得上是高处不胜寒的景色。
它是那样美丽,也那样脆弱。
不,脆弱的从来都是人。
“那么,看到监控的时候,你是否在为了前代首领而伤痛呢?”
男人轻飘飘的发问。
我也漫不经心的回答。
“没有的事,我很感激你让我摆脱了‘文野月泉淮’的名号。”
并没有给森鸥外解释月泉淮究竟是什么样不算人的玩意,他是如何吸人内力或者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懒得讲出来。
反正说了他也听不懂,听懂了说不定还会询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样一个人,套我话让我把一些“老底”交代出来。
紧接着,我说道:“实际和你所听闻的不同,我对前代首领而言并没有任何救命之恩,也就更不存在因为感激才赋予我那个其实对我来说百无一用的身份。所谓的在他重伤之际被我救下也只不过是一个谎言,而我到底是不是一个天真且无依无靠的孤女想必你也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判断。”
“那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一个让我成为他‘所有物’/‘义女’的谎言。”
就算是钻石都得编个好听的才能卖出去,更何况是药物。
或许那老头自己都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他的“病”比任何人都需要“药”抑制。
平淡的,我说出了几乎是与整个组织的认知相违背的话语。
荡着的小秋千,我看着窗外明亮的天。
“果然是这样吗。”
森鸥外似乎毫不意外。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或许在很早之前他就有收集过我的消息,更或许他早就对于自己消息的准确性有所怀疑。
但是众所周知之的事情,不可能除了当事人和目击者之外的任何人推翻。
就算其中的疑点很多,但谁又会去认真思考呢。
不过是听个乐趣罢了。
“那么,连‘复曲有误’也是做不到复活前代首领这件事的是吗?”
森鸥外拿起了桌上的羽毛笔。
“让死者起死回生这种东西谁都做不到吧,”我说出了与刚刚还在这件屋子里的少年一样的回答。
“就算做得到……”缓缓的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被阳光刺伤的我沉吟着。
“就算做得到,回来的也不是原本的东西了……”
秋千的摇晃停止了,仅仅因我没有放松身体。
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内,木板与麻绳摩擦出细小的咯吱声。
那是不凝神去听就无法听清的声音。
而不知何时起,羽毛笔笔尖与纸张的碰撞产生的声响也嘶嘶如同蛇信发出的声音一样的飘散在这个方逼仄空间内。
“这样啊,所以还是有可能做到是吗?”
森鸥外埋头写着什么。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曾被我留下的痕迹。
因为中原中也的暴怒而在房间中心产生的坑洞给我留下了充足的向前伸长腿的空间。
“嗯,”我淡淡的回应。
“操作起来会很难吗?”如同突发奇想一般的,森鸥外抬头,不带丝毫压迫力的看着我。
我歪头,“我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你也能做到的那种程度而已。”
“我又不是真的‘神’,”无辜的看着森鸥外,我提出了一个比拟。
“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鲷鱼烧里没有鲷鱼一样。”
“神子神女这种老掉牙的东西只是上位者用来巩固地位或者拿来骗小孩子骗傻子的话术罢了。”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大坑,我伸腿踮脚踢了踢坑中石子。
“我讨厌麻烦,也讨厌算计。”
更讨厌这样麻烦性格的自己。
话说懒人会懒的去懒吗?
“是吗?”森鸥外沉吟,“看来‘小小姐’确实如同太宰所说的,比中也君聪明一百万倍呢。”
“我觉得百万分之一和一百万倍并不是一个对等的概念?”
我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而且‘小小姐’对你们到底是个什么称呼,怎么听起来完全不是字典里的意思。”
“呵~”森鸥外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皱起眉头,“别用‘秘密’这种话来敷衍我啊。”
“隐瞒秘密的女人是会变美但隐瞒秘密的男人绝对会让人讨厌的啊。”
“比起这个,你对中也君的事怎么看?”森鸥外从善如流的扯开话题。
“还能怎么看,看地上的坑不就看出来了?”
我烦躁的踢飞石子,以拿了参考答案做寒假作业的态度应付着森鸥外。
怎么,我还得从标准答案里反推一下我为什么知道中原中也是荒霸吐这件事吗?
别说你森鸥外大概率猜得到一些苗头,就算是猜不到,真的不知道,那也不应该是我需要我去提点的问题。
反正就算不知道,过两集应该也知道了。
就中原中也这个大大咧咧没什么城府要不是仗着武力值爆表早被卖到某些粉色地带的性格,顶多三集。
最多最多一个三级片的时间,早就把自己是荒霸吐的事闹的至少是最上层人士皆知了。
话说我刚刚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是很能过审的谐音梗?
我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不想和中也君处好关系呢?”
“我记得你似乎很喜欢他。”
顿了顿笔,森鸥外直截了当的问出了我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
“太宰他是天性使然,有误你会对和中也君接触产生抵触反应是我没想到的。”
他如此肯定道。
“啊……被看出来了啊,”用手指充当羽毛笔挠了挠脸颊,我当场复刻了一个森鸥外的经典尴尬动作。
所以那个看着就不太能过审的画面是就是惊喜?
“虽然很不显然,但只有这一个解释。”
森鸥外如同温和长辈一般的笑容让我受宠若惊。
有一种过年被家里人催婚的恐惧和想逃的感觉。
错觉,绝对是错觉,我摇晃脑袋删掉眼前的即视感。
“原因很多,”揉了揉应该是进了灰的眼睛,我嘟囔着,“我自己估计也说不清楚,既然你都可以把自己的行为归为直觉,那我也能把这东西归结为下意识吧?”
我用被揉的绝对泛红且纯洁无辜的的眼睛盯着无奈一笑的森鸥外。
“你呢,是处于什么心态把相看两生厌的家伙们凑成一锅的?”
带着疑惑,我将问题当成皮球抛了回去。
“独告诉你也无妨,”森鸥外再次神秘一笑,“有位先生曾赠予了我一句箴言。”
“他说——”
“‘钻石只能用钻石打磨’……”
我觉得采矿的工人和拿激光切割的匠人是不会认同你这句话的,虽然珠宝店老板会很乐意把你这句话写在小卡片上将新上的钻戒卖个高价。
在很不看气氛的说完这句话后,我就被森鸥外塞了张破纸一脚踢出了大门外。
当然,被不少基层黑手党员工行注目礼的并不只是因为我被踢出门外这么简单。
大概是因为我隔着没关严实的门跟森鸥外对喷所造成的影响吧。
真是的,只是说了句“万一那俩玩意之中有一个只是啤酒瓶底的玻璃被钻石划伤划断也不是没可能怎么办”而已。
森鸥外就破防一样的不顾面子来了句“那你就给我跟他们滚到一个压力箱里去验证你们之中到底谁是玻璃吧”,居然还摔了门。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首领形象到底要不要了啊,小气的森鸥外。
用手指充作梳子整理着被猛然关闭的门所产生的门风惊扰到的头发,我嘟嘟囔囔的走在过道内。
坐了个电梯下楼,我看到了毫无形象的趴在一楼临时桌子上,完全不管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怎么看他睡的昏天黑地的太宰治。
和至少距离太宰治有三个身位两张椅子翘着二郎腿插着兜拽的和这栋看着就能感受到商务人士专业区域格格不入的中原中也。
眯起眼睛看着因为穹顶过高导致有更多阳光透过来的巨型落地窗。
我在思考着森鸥外就没想过万一这俩是钻石而我的确是玻璃,被划成废物的是我怎么办,他就没想过这件事吗?
怎么办,现在去搜如何成为碳炔这种事还来得及吗?
实在不行伯鲁特之泪我也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