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第三十七章
距离我被“夺权”已经过去了至少半年了。
每日辛勤劳作的我如同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
混吃等死。
获得了“我的支持”的森鸥外其实仍旧持续着和老头子的旧部斗智斗勇的日子。
值得一提的是,太宰治并没有成为正式的干部之类的东西。
甚至于外界只知道黑手党内部有一个很恐怖的矮子,审讯暗杀心理战什么的样样精通。
但就是没有实际职权。
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比如我所说的外界指的其实是很靠近各种类型的组织内部了。
当然,职权其实是有的,没有的应该是职位。
就和我是相反的那种。
我是被架空了能做到的事,他是没有名头但是在组织内部什么事都能干。
这样的我们或许可以被称为猪八戒照镜子。
里外不是人。
但是按照森医生那个暗搓搓的样子,照太宰治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很快就能得到人心,和……相应的职位。
因为我也是从他那个状态混过来的。
甚至可以说这个阶段是最轻松的。
完全完全,不需要听从比自己地位更高的人调令或者是服从什么安排。
虽然一般也没有什么更高的了。
只需要听“带领”自己进这个大泥坑的人就可以了。
所以我完全不相信太宰治会为了维护公共治安的找我什么事。
撕碎并且扔掉手中画着奇怪东西的明信片,我拆开了放在桌上的,现在来说还是“敌对”组织的,中原中也送来的包裹。
是礼物。
不过是至少三天前送的了。
甚至于如果他不提醒我都忘了我曾经还有送过他生日礼物这件事。
关于黑手党大小姐被外部人员送礼物这件事
好吧,再过段时间,大小姐这个称号到底是谁的也尚未可知。
看着手中的日历本……
我陷入了沉思。
直到现在我也不懂为什么这个男孩每年都会送我一本日历。
当然我们也没认识几年其实。
我想,或许中原中也之所以没有这么仇视我的原因就在于……
他是个圣母。
当然,这也就是我个人感想。
死在他手下的那些黑手党成员会不会这么想我就不得而知了。
作为混吃等死届的第一名,我是不是人会不会说话这件事几乎已经不需要在意了。
我亲爱的森医生忙不忙,如何纠结于那些虽然应该不会谋划造反但是肯定对他莫名其妙的上位有不满的人如何处置这些事。
对于作为“可能被胁迫”的证人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我算是唯三知道真相的人,关于老头怎么死的这件事。
但是对于上层来说,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利益,而对于没有宏大志向的我来说,利益甚至都不重要。
葬礼都举办过了,丧我都哭过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老头。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余光看着被我撕碎且扔到地上的明信片的一角。
或许太宰治自己也知道自己画的东西一般人类看不懂,所以才会在那恶鬼一般的画旁边注释上箭头。
前代首领。
对于已经勉强算是和平的横滨来说。
不管是不是真的复活,他都不应该出现。
老实说那个老头的死状和被用什么东西杀的我都记不清了。
或许这就是我不断死亡复活的后遗症。
是的,大概是因为我会反复“去世”且拥有着违背常理泯灭人性的这件事,才让各方势力都觉得,这次前代首领会复活这种怪事,说不定是我的杰作。
所以,仅仅是这几天的功夫,就已经有无数的试探打断我如同咸鱼一般的生活了。
森鸥外送来的问候信还在垃圾桶最底下躺着呢。
“怎么样,拆完了吗,我新定的外卖还等着我拆呢。”
重明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作为外卖包装箱来说过于迷你的东西。
将手里的拆信刀甩过去,我双手一摊,双脚一撂,脑袋往后一躺。
瘫在沙发上开始摆烂。
“啊~啊……”
仰天长啸的我发出了奇怪的啸声。
“又咋了?”
接过飞旋到面门的未完全开封的刀。
重明动作麻利的拆开了手里的快递,掏出了一个红色丝绒质地的盒子,打开盒子。
她拿出了其中圆圆的玉镯,她啃了下去。
“我要重出江湖了,就是因为不知道谁整出来的一些破事。”
我简略的说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和其原因。
“那不是挺好吗。”
重明卡蹦嘎吧的嚼着不知道市价几何但看着就不是很便宜的玉镯。
莫氏硬度至少在6以上的东西在她嘴里如同薯片一样嘎嘣脆。
不,如果按照形状来说,可能算是甜甜圈。
有谁会觉得石头做的甜甜圈好吃吗?
重明会这样觉得。
“完全不好好吗,”我反驳了她的话。
“我只是想摆烂而已。”
再次叹了口气,我说出了十分真诚且发自肺腑的话。
“绝对绝对,我发誓这次的事情绝对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根本没有人信。”
是的,根本没人信,就算我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公告说这事不是我干的也没人信的程度。
“啥事啊?”重明在吃着“青柠味甜甜圈”的间隙施舍了我一个问候。
“你怎么突然带上东北口音了?”我扯了扯嘴角,有些被带偏的说道,“前代首领复活了。”
“啊?”她瞪圆了鸟眼。
“还能复活的吗,”震惊之余不忘了把手里还剩一小块的玉瓣扔到嘴里。
“十有八九是假的,”我直接下了定义。
“为啥啊,咋回事啊,啥玩意啊?”
重明的话语之中透露着——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这事意味着什么,但是既然你说的很严重,那我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你一下的深刻含义。
我翻了个白眼,“就是到我出场表演的时候了。”
“哦哦,”听闻此言,她敷衍的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实际上大脑一片空白。
“你要表演啥啊?”三秒后,重明瞪着闪亮亮的大眼睛,鬼鬼祟祟的凑到桌前。
“表演‘人被杀,就会死’,”我无可奈何的将嘴角扯平,尽量使自己不要面目狰狞的吐出这句话。
“那你确实挺不擅长。”
重明下了结论。
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这是擅长不擅长的问题吗。
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疑惑的我抬手就对着她脑壳一拳。
“我觉得比起大家在乎的首领离奇复活案件,先把你打死才是对整个组织来说最重要的。”
我咬牙切齿的收回并没有使很大力气的手。
“好残忍的女人,”重明捂着脑袋哭诉。
“你一个工具鸟骂我残忍?!”
“你再骂,再骂我就送你去森鸥外那里打工,他最近正因为没钱而发愁呢。”
我做出怒火中烧的样子,企图让重明理解我的愤怒。
宠物这种东西不能太惯着,尤其是这种鸟,蹬鼻子上脸的还敢把我的快递信件都签收完了扔一边还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他没钱?”
重明敏锐的转移了话题。
重点是这个吗?我蹙眉,看着面前让我气不打一出来的鸟。
“因为我虽然交出了权力但又没有交出情报网,”我实话实说。
“更何况,”我拿起梳子理顺了头发,“前代首领所做的那些缺德事他基本一个没做,反而还在努力维护治安。”
我嗤笑。
“你管灭了那个广受好评的组织叫维护治安?”
重明惊讶。
“既然广受好评那你还打的最痛快?”
我挑眉,慢条斯理的梳理开粉色气垫梳上卡住的头发。
“只是在别人口中广受好评而已,对我来说都是‘恶’没差别。”
重明很符合鸟设的说道。
“是啊,没有差别,”将头发放下,我拿起了桌上的皮筋。
“战争只是获得利益的有效手段而已。”
“况且越是努力要维持表面的完美,就越是要在背后付出更多的代价。”
“你怎么知道那个广受好评的组织没有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呢,人家又不会到处宣传这种事。”
停下了挽头发的手,我看向重明的手边,那里有一个一直在嗡嗡作响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原来是这样,”重明若有所思的点了头。
拿起她手边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重明扫视了亮度直逼深夜远光灯的手机屏幕,十分平淡的告诉我。
“缺钱的首领说,”她将手机屏幕关掉,用食指和拇指夹住金属机身最薄弱的地方,轻轻的向前旋转了半圈。
“需要你去大楼一趟,车已经在门口了。”
重明如此说着。
我沉默了一下。
“你刚刚莫不是在跟森医生通话?”
尽管我清楚的明白手机不会在有免提电话的情况下还震动个不停的,但是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凑巧了。
巧的我都怀疑森鸥外是不是背后长眼了。
怎么我刚从心里骂他死变态他就派车来接我了?
重明眨巴了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啊,好吧,”我叹气,拿起桌边的一对印有小熊的发卡,分门别类的将它们固定在头发上,穿好鞋子,我准备迎接不知道第几次的鸿门宴。
——
首领办公室
在位于黑手党大楼最上层的办公桌后面,蹲在阴暗角落里揉着鼻子。
偷摸观察办公桌对面不远处被捆的极具艺术气息,且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中原中也。
虽然在进门之前森鸥外对我说会有一个惊喜给我。
但是我觉得这根本不是惊喜,称呼为惊吓应该更为合适。
只见距离我也就最多十五步远的中原中也的手上戴着镣铐,腕上应该是用水牛皮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死死的捆绑住,双腿也被应该只有拘束服才会使用的材质牢牢的捆绑着,脚腕上还挂着两个大铁环,铁环被人用锁链和金属钉扣牢牢的固定住。
就这,就这,就这?
你为什么不再给他绑个龟甲缚啊可恶,我以眼神控诉着坐在椅子上目击了这一切的森鸥外。
多浪费啊,这年轻美好躯体。
哦对了,除了我,森鸥外,中原中也之外,在距离中原中也不远处,还有一个双手平举至腰间的长发男人。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在练习气功,只是在作为一个捆绑用具在更为牢固的固定中原中也罢了。
最为坚固的“锁链”,兰堂。
是一个只要看着就明白这人大概率不是横滨本地人的拥有高挺鼻梁和深邃眼窝的男人。
且,是一个十足的森派。
当然不是在说他是森系少女派的意思。
一个拥有强大异能的支持森鸥外的准干部级别的男人。
老实说虽然这个人算是组织内部森鸥外派系里数一数二强的男人,但是我总觉得就算他死了对森鸥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明明很强还很受重视。
但是就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是因为他有着怕冷这个“显著”的弱点吗,但也不足以致命啊。
还是说实在是太过忠诚了所以显得可有可无。
毕竟得到了的永远不用珍惜嘛。
我转移视线看着裹得严实的兰堂手边的中原中也。
或许我机智的羊村村长会给我答案。
就在我还在思考中原中也脑袋顶上会不会长草的时候,森鸥外开口了。
不仅开口了,他还伸出了一只尊贵的手将我从办公桌下面提溜了起来。
“欢迎,中原中也君。”
“欢迎你来到港口黑手党。”
森鸥外低沉如用手去“梆梆”敲大提琴所发出的声音在我的右耳不远处响起。
我看着中原中也瞪大了双眼的表情,和他不自在的移动根本动不了的双腿的姿势,为自己刚刚在想他龟甲缚的模样感到忏悔。
就我这德行,魔鬼看了可能都觉得我得马上下地狱登记。
在挣扎了五秒之后发现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脱离被兰堂异能控制之后,明明很乖的被绑了半天的中原中也放弃了沉默。
“承蒙邀请,实属荣幸。”
这样回答的中原中也看上去十分美味。
作为待宰的羊羔来说。
相较而言一直在调整自己异能力位置的兰堂先生就有些猝不及防的狼狈了。
就算他长得并不差。
“听说你昨日将我的部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森鸥外微笑着说道,“真不愧是‘羊’的首领。”
我总觉得森鸥外话里有话但我没有证据。
“即使如此也还是被其他人妨碍了,真是遗憾啊,”几年不见的中原中也变得更为熊孩子了,具体表现在他的面部表情与他感叹着可惜的话语相反,呈现出一种挑衅的神情。
可以说是带着三分讥笑六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简单来说就是拽的二五八万的模样。
十分欠揍了。
当然即使这样森鸥外也仍旧保持着“首领的微笑”。
“你将我抓过来也是为了那个吧?”中原中也死死的盯着森鸥外。
“与黑色爆炸——‘荒霸吐’相关。”
在轻松陈述过之后,中原中也的视线终于从森鸥外的老脸上移开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真是不知道森鸥外那张永远带着黑眼圈且感觉完全不会涂爽肤水的脸为什么能让他瞪视三分钟。
只是在看向我之后,中原中也陡然眯起又瞪回去的视线让我感觉有些尴尬。
虽然他看上去好像也有些尴尬。
算了你还是看森鸥外吧。
我嗫嚅的转过脸不敢再去看中原中也。
啊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心虚可能是剧本上就这么写的。
对了我台词呢我台词本呢,我假装寻找什么的样子在森鸥外背后的真皮座椅上来回摸索。
你看这个椅子,他又大又圆,不仅形状好,而且还防弹,不仅防弹,力气大的还能举起来砸人。
诶呀不小心被我用指甲戳了个坑。
咳咳,无事发生无事发生。
我将手背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森鸥外办公桌上的钢笔。
怎么会如此尴尬,可恶,队友呢队友呢?救一下啊喂。
就在我这样在脑内呐喊着,听到了我的呼唤,来自异世界的大门啊不,来自入口处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身处在这个有人被捆成咸鱼有人在背后不说话装高手,在办公桌后见到“老情人”和名义上的“父亲”在这间根本不开灯的阴暗大屋会面的我,仿佛看到了来人背后闪耀着温暖的圣光。
……哦来的是太宰治啊,那没事了。
我立刻摆出死鱼眼并且认清了那看似温暖的圣光只是走廊里没有什么温度的灯。
“早——打扰了,”太宰治缓步走进屋内,停驻脚步,“哦呀?”
似乎是看到了我,脸上绑着绷带身上披着永远不会掉下肩膀的黑色大衣的少年登场了。
以缓缓关上的大门为背景,太宰治脸上挂着展现他对眼前的一幕饶有兴趣的敷衍笑容。
“小小姐……”
我听到他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