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凤尾兰
卓可盈和董心然站在冰柜前挑选了半天还没决定好吃哪个冰淇淋，卓可盈就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拍，她扭头看到是营长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安全的社交距离，一脸戒备警惕的看着眼前笑容谄媚的人。
营长把手里的饼干递上前，丝毫不畏惧小卖部里路人传来看戏的好奇目光，语气有些强迫的生硬意味：“给你买的，拿去吃。”
“不用了，谢谢教官。”卓可盈好像明白了什么，特意加上了教官两字向侧面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营长看她态度寡淡无趣，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提高了些音量：“只是个小零食，收下又怎么了？又不肯给我你的微信，我是会吃人吗？”
卓可盈被他粗劣不礼貌的语气给惹的心里有些不快，哪有这样的人？完全不尊重别人的感受，硬逼着接受示好。她加重了神情里的漠然，紧抿上唇睫毛下垂一言不发，就打算冷处理僵持下去，想着他总会发现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是在自讨没趣，就会知道收手。
“卧槽…………这营长这么生猛啊？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明显的讨好女学生啊？”王谦和孟言川刚进小卖部就目睹了卓可盈被营长堵的这一幕。
营长耗不下去了，伸手拉住卓可盈的胳膊就把饼干往她手里塞，卓可盈抽着胳膊不肯接，两人拉拉扯扯确实给看客提供了不少能脑补的剧情。
“不是吧？卓可盈看上这个营长什么啊？？”
“我也不理解了，我要长她这样高低找个大帅b谈恋爱……………”
“这都拉上了，估计是谈了吧？”
“美女怎么眼瞎啊……………”
“蒋裕宁就这么惨败了？我真没搞懂他输哪儿了…………”
路人的议论声全部被孟言川捕捉到了，他咬了咬下嘴唇心里的算盘开始敲响。结合眼前的情形快速进入了数据分析，卓可盈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就跟以前她面对秦哲纠缠时一模一样，那就说明她很抗拒营长的示好。孟言川被自己点醒后，火星子噼里啪啦的烫着心房，这种没有职业操守的教官，也配做营长？
王星越已经逐渐能码准孟言川的行事风格了，他给出了剧情走向预测：“你不会把他给举报了吧？”
孟言川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扬了扬下巴：“那我必定是要举报他的，不然任由他这么骚扰学生？太没底线了吧？”
本来还有一天军训就结束了，卓可盈正暗自庆幸咬牙熬过去就能彻底摆脱营长不正当的骚扰了。结果出乎意料的听到同学们私下传来八卦，营长被部队召回处分了，理由是有学生举报他性骚扰。有眼尖机灵的女生跑来安慰卓可盈：“盈盈，那个油腻猥琐的营长可算滚蛋了！我看他天天粘着你就恶心！”
“是啊是啊！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像是在yy！”
“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这波我必须给点个赞！”
卓可盈还处于一头雾水的懵圈状态，干涩的挤出笑容回应她们的关怀：“呵呵…………反正我也没理过他，走了也好。”
“哎～真没想到军训最后一天居然下雨了～”
“是啊～都下雨了放我们在宿舍睡睡觉不行吗？非得来大礼堂听唠叨。”
所有大一新生都陆陆续续找到自己学院的位置落座，礼堂内嘈杂喧闹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的聊天嬉闹。卓可盈和董心然来回扭头张望着在寻找座位，一脸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班级群里不是说在左边区域吗？哪里有啊！”董心然有点不耐烦了，点开手机准备再次确认下班助发的位置图。
“同学～你们班坐在这儿吗？”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调皮笑声，卓可盈闻声回头撞上孟言川倦怠无神的双眸，他今天穿了件圆领杏色短袖，脖间露出了一根细细的银色项链坠落藏在衣领下。九天的风吹日晒并没有给他的冷白肤色造成影响，下颌线轮廓紧绷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贯疏离气息。显然笑声不是从他这里发出来的，身旁的王谦笑眯眯的跟她们搭讪：“你们是心理学系的嘛？”
董心然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把怔在孟言川脸上的视线收回，拽了拽卓可盈的手：“在前面。”
卓可盈秉持着信守约定的态度，没有回应也不再跟他有任何的眼神交流转身跟着董心然下了台阶。孟言川眼神勾着她的背影，插在裤袋里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微信好友申请发去了好几天，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她是在守约装陌生还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落座后，孟言川不加入身旁同学的闲聊中，他是闹哄哄的人群里唯一安静的存在，一直盯着右前方那个被无数人头簇拥着的半个脑袋尖。
大会无非就是听校领导无休止的发言，卓可盈有点乏了，仰身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放在膝盖上想点个视频静放打发时间。她刚点开微信就看到好友申请列表上红红的46，也不知道是谁私底下不经过她同意把她的微信号给推出去了。她浅浅叹了口气忽略了碍眼的红点切到聊天列表里，孟耀文在家庭群里了她：【盈盈，周五晚上司机要去机场接人，让言言开车带你一起回家吃饭吧？】
卓可盈：【不用麻烦了叔叔，我坐地铁回家，很方便的。】
孟耀文：【太远了，不行的，开车都要一个小时呢，坐地铁得花多少时间呀？孟言川，你周五放了学赶紧的把妹妹带回来。】
孟言川正撑着太阳穴打瞌睡，感觉到手机在裤袋里一震，他懒懒的拿出手机点开一看到【妹妹】这两个字猛的惊醒。卓可盈也被吓到了，什么妹妹啊？好奇怪。
孟言川：【哦。】
卓可盈：【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和舍友顺路，搭伴一起坐地铁回去。】
卓可盈也不管孟耀文在群里怎么劝说她，赶紧锁掉了屏幕，体内一股怪异的气息在飘。她有些恍然，重组家庭这么久，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把孟言川当过哥哥。更像是，什么都得顺着他意的债主。
孟言川气不打一处来，锁掉了屏幕直吸气。孟耀文多半脑子沾点儿大病，什么鬼妹妹？八杆子打不到一瞥，哪怕他和卓帆结婚了，也不关小孩的事吧。他越想越不对劲，孟耀文不会真把他们往兄妹的框架里锁死了吧？那他这段本来就说不出口的情愫，岂不是永远都无法窥见天光了？
正在他陷入混乱的沉思时，王谦凑到他耳边悄声八卦：“蒋裕宁攻势可真猛啊，昨晚在食堂我还看到他给卓可盈送奶茶，这会儿又粘着人呢。完了啊！全校唯一的美女要被抢走了！”
孟言川抬眼看向过道处，卓可盈和蒋裕宁并肩往出口处走着，她垂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听着蒋裕宁说话，他的眼神写满了欢喜，脸颊红扑扑的挂着缱绻的笑容。
卓可盈要去洗手间，刚挤出人群就被蒋裕宁逮了个正着，她琢磨了半响开口打断了他：“我要去洗手间，别跟着了。”
“啊…………那我等你出来～”蒋裕宁完全没听出她拒绝交流的潜台词，一根筋的要抓住机遇跟她好好说会话。其实都是他自顾自在单方面输出，卓可盈从来不给回应。
卓可盈故意磨蹭了半天才从女洗手间出来，结果蒋裕宁还在坚持不懈的等待，她打开公用洗手池的水龙头慢条斯理的洗着手全当他是空气，耳朵里被迫灌进蒋裕宁絮絮叨叨的声音。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从口袋里抽了两张纸擦拭干手上的水珠后，下意识抬了抬眼准备照镜子，结果感觉到眼球传来一阵美瞳滑片的一样刺麻感。她塌了塌腰，身子往镜子前凑，轻柔着指尖动作揉挤着眼眶皮肤想把美瞳复位。
砰的一声男洗手间的门被拉开，孟言川一下就逮到蒋裕宁靠在墙边暧昧的盯着正在照镜子的卓可盈。他低着下巴翻着白眼瞥着两人，走到她身旁抬起水龙头洗手。卓可盈的余光感觉到有人，转了转眼珠子从镜子里看到垂着头发丝遮住了眼睛的孟言川时，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不自然，但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周五晚上有空吗？环太平洋2上映到现在我都没去看呢，一起去看呗？”蒋裕宁大胆的提出了约会邀请。
卓可盈整理好了美瞳，眨着眼睛在感受有没有复位，她刚张开唇准备拒绝就听到身旁孟言川漫不经心的丢了一句：“周五我5点下课，你要是先下课了就回宿舍等我电话。”
卓可盈和蒋裕宁同时脊椎一僵，向他投去了难以置信摸不着头脑的目光。她咽了口口水把所有惊慌不安的情绪压下喉咙，又瞄了眼目瞪口呆的蒋裕宁，他这一顿莫名其妙的操作让她怎么接？要是不答应他不会把他们的关系直接吹破吧？卓可盈进退两难，只能胡乱地嗯了一声掉头就走。
孟言川捋了捋刘海，从镜子里和蒋裕宁满是疑惑的眼神对上视线，他勾了勾唇角戏谑一笑，奸计得逞又带着点耀武扬威的卑劣得意。
军训完美收官后，大一新生就要正式投入大学的学业课程里。工商管理系和心理学系都是文理兼收的专业，所有公共课汇了4个班一起上课。卓可盈和董心然不太熟悉主楼的布局，提早从宿舍出发找教室，她们俩是第一批进教室的学生，正围着头刷着手机傻乐呵。听到周围的同学一阵骚动，抬头看向门口，孟言川抱着课本步履轻盈，恣意潇洒的走到教室中间一排的空位上坐下，胳膊撑在书桌上慢速的转着笔，侧着身听王谦眉飞色舞的说着话。
“哎哎哎！那个就是法学系的系花夏清岚。”董心然压低了声音拽着卓可盈小声嘀咕：“咱们学校校花的投票上，她第二，你第一。你可是咱们心理学系的荣耀！我今晚回去再鼓动那些没投票的都给我上票！必须保住你校花的尊严！”
“哈哈……………你…………”卓可盈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为什么大学跟高中的同学每天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好像到了大学后，大家都分出了好多精力到学业以外的无意义事情上了。面对她的一腔热枕，无可奈何也无言以对。
夏清岚快速扫射了一圈教室后，眼神滞留在一个方向嫣然一笑快步走到孟言川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身子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不一会儿，孟言川再次垂下头，两人的对话结束了，夏清岚跨了一步上了一个台阶坐在了孟言川身后的座位。
课程快结束的时候老师开始点名提问：“心理学卓可盈同学。”
所有同学听到她被点名后纷纷抬起头寻找着她的身影，卓可盈被一百多双眼睛盯的浑身僵硬，她捏着课本页面边角紧绷着筋骨站起了身。
“思想形成的时代条件是什么？”
卓可盈实在是被眼神灼烧的心慌，垂头看向自己的笔记，利落的回答道：“19世纪末20世纪初，世界进入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时代。十月革命给中国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虽然在应天中学当了一整年的同学，家教补习的时候也是各自答题，孟言川从来没和她在一间教室里上过课，也没有听过她发言。他并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回头看她，只是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静静听着她温柔绵软的声音穿越尘埃飘进耳腔里。
“嚯…………卓可盈声音好好听啊～”王谦捧着脸不自觉陷入了陶醉，被迷的神魂颠倒。
【她唱歌更好听。】孟言川没说出口，在心里默然一笔一画写下了这句话。
“很好，那今天就到这儿，下课。”
孟言川合上课本后刚起身就被夏清岚堵住了去处，她撩了撩头发，展颜轻笑，嗓音娇媚带着毫不掩饰的暧昧信息：“能加你微信吗？放了学后我要排练迎新晚会的节目，一起来玩玩吧？”
孟言川轻耸了下肩，眼神无温度的扫了她一眼，并不想因为她是女生就给台阶下，他拿课本推开她的胳膊，又是一句回应都不给干脆利落的用行动拒绝。扭着胳膊生怕碰到她似的，紧紧贴着桌角边往教室外走。
“哇不是吧……………夏清岚也挺好看的啊，孟言川还是这么高冷的拒绝啊？”
“什么？”卓可盈刚才忙着收拾包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董心然开始大胆分析：“早就听隔壁宿舍的人说孟言川特高冷，谁要微信都不给，每次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走。我一度还以为是颜值不达标他才不想给的，没想到夏清岚也能被拒绝啊？”
卓可盈在包里掏了半天都没找到耳机，正在苦恼耳机跑哪儿去了，还没来得及搭话回应董心然。突然身后一个女生箭步冲到卓可盈身旁搂住她惊叫：“可盈！真的是你！我今天没带眼镜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刚才老师提问的时候才确定是你！”
卓可盈被她一个大力的拥抱吓得一个哆嗦：“萧………萧静？你也上了陵大吗？你是哪个专业的呀？”
“我是法学的呀！哇！”萧静松开怀抱摸着她纤细的胳膊，止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啧啧称奇：“可盈！一个暑假没见，你变化好大啊！”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眼睛倏尔一亮：“是发型变了！还是跟高中一样漂亮嘻嘻～不过现在更漂亮了～”
“你们是高中同学呀？”董心然这才掌握了情况。
“嗯，我是8班的，她是4班的。”萧静挽着卓可盈的胳膊不松手，老同学见面有好多话要叙旧：“我刚才还看到孟言川了！没想到居然能和他再当四年同学！而且还在一起上公共课？太不可思议了！”
“啊？？？！！！盈盈你和孟言川早就认识了？是高中同学？？”董心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
卓可盈眼底闪过一丝踌躇不安，低声嗯了一句：“不是一个班的，他是12班的，不太认识。”
“嗯？”
“嗯？”
萧静和董心然同时发出不同程度的质疑，萧静边回忆边提出积压了许久的疑问：“你们没在一起过吗？那为什么高三上学期末他会帮你打架呢？那时候私下都在传你们在一起了。”
卓可盈心一揪，摸着包链的手指都在发凉，她压住惊恐慌乱的喉管，佯装镇定的扯谎圆场：“没有在一起过，我真的和他不熟，那次也只是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真的……………”她没有什么底气的强装坚定，迫切想结束这个话题。
“嗨～我还觉得你俩挺般配的呢，搞半天是乌龙cp啊！得～晚上放学了要是没事一起吃饭不？”
“嗯………好，那我下了课给你发微信。”卓可盈着急想撵走萧静，免得她又抖出什么曾经在应天高中的回忆，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臆想。
董心然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混乱思绪中，不禁想打探个究竟：“哎？你怎么从来没提过和孟言川是同学啊？好神奇啊…………”
“额……………本来也不熟，没什么好提的吧？”卓可盈心虚不已，明明什么都没有但还是莫名的不磊落不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