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朋友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风携带着雨点扑打在车窗上，雨点附着在车窗上，像是消消乐一般聚合滑落。
公司到家的路上本就容易堵，再加上这个天气，更是寸步难行。程顾北微微闭着眼休息，很久很久，许洛笙才收回了视线。她靠在座椅上，扭头看着窗外，好像，她走的那天雨也是下得这般大。
一个人，两个行李，她也没有想到，一别三年。幸好，第四年，她回来了。
她看着车窗外朦胧的雨景，车开开停停，摇摇晃晃的，她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她闭上了眼。
程顾北睁开了眼，扭头，许洛笙正歪着头睡着了，似乎之前淋的雨让她有些感冒了，呼吸声并不顺畅，带着一些鼻音。
程顾北微微起身，慢慢拉下拉链，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整个动作都很轻很轻，生怕把熟睡中的人儿吵醒。他稍稍起身，拎着衣领，小心地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无意间抬眼，程顾北眼神一动。
多久，他没有和她靠得这么近了，三年，五年，他记不得了，太久太久了。她还是像走的时候那样，一点儿也没变，看上去那么小，只是瘦了许多。长长的睫毛，精致的鼻子，头顶的车灯散发昏黄的光在白皙的脸上打下阴影，他伸手，突然就想像以前那样捏住她的鼻子。
突然，许洛笙动了动，程顾北猛地坐回了他的位置。
许洛笙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还没被领养的时候，那群人还没有来福利院，他们还能偷偷溜走到游乐园玩。青春期的男孩长得很快，他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他举起了她，抱着她的大腿，要帮她翻过墙。
她在他的怀里，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从前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力气大得足以把她抱起，长长的手臂环绕着她，很安心。
她只是动了动，但是并没有醒。程顾北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突然看到了从副驾驶回过头来的小胖。两人双目对视，小胖一脸探究，程顾北却是坦然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小胖败下阵来，先回过头。
不对劲，不对劲，这个女生不普通，小胖想着，拿出了手机，开始翻起了程顾北留给公司的资料。
车子像蜗牛一般，走走停停，一步一挪，终于开到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很静很静，惨白的灯光，还有沿着下坡的路往下渗的雨水。
小胖拿好了东西，回头，却看到了程顾北的视线。
“再等等，等她睡醒。”程顾北小声地说着。
“可是……”
“反正这个天也回不去公司了，在家做吧，家里也有设备。”
“好吧。”小胖又坐回了位置上。
程顾北让司机打开了车窗，他接过小胖递来的文件，接着头顶的灯，开始研究起来。
许洛笙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自回国以来她第一次睡得这么香。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她的手从大衣里伸了出来，大衣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滑落，许洛笙终于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坐在那，像是丢了魂一样。良久，她看向车外，是地下车库，她突然惊醒了，猛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头一下撞到了车顶。她吸了一口气，捂着头顶。
程顾北借着看文件的余光目睹了整个过程，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还是像以前那样，睡懵了。
“你醒了。”小胖回过头，他坐在车里，也快要睡着了，也要饿死了。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许洛笙一脸抱歉。
“没关系，我们也才到不久。”小胖才不会说他们已经在车库“滞留”了半个多小时了。
“这件衣服是……”许洛笙终于注意到了身上披着的衣服，散发着淡淡的柠檬味。她有些愣住了，正想把衣服还给程顾北，谁知程顾北头也不抬地说：“小胖，你的衣服拿回去。”
许洛笙有些尴尬地举着衣服，收回了要递给程顾北的手。小胖一脸蒙地接过了从后面递来的衣服，手还在颤抖着，他在想的是，大哥，你这件衣服我可配不上，那么长，我穿都拖地了好吧。
许洛笙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一定认出自己了，这件衣服分明就是他的，在闹别扭呢，好吧，不管看上去多大了，他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突然，车的前座传来了一声很响的“咕咕”声，小胖饿了。
“那个，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的家里坐一坐，我请你们吃饭吧。”许洛笙说着，看向了程顾北，带着些期待。
“那个，还是……”小胖拒绝的话还挂在嘴边，突然又接收到了程顾北的视线，把话咽了下去，又说：“那就试试我们新助理的厨艺了。”
“好。”
三个人下了车，许洛笙走在前面，只是越走小胖越是觉得奇怪，这条路，怎么那么熟悉？他探究地看向身边的人，只是那人正看着眼前的女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只是坦然地看了他一眼就又把视线放回了女孩的身上。
小胖突然想起了他之前在节目后台好像和导师讲过他的事，难道，那个姐姐就是她？只是，她看上去比阿程要小啊？
小胖陷入了沉思。
有了之前的猜测，就算小胖看到了电梯入口，又看到了楼层，他也没有表现出很震惊了。
三个人来到了许洛笙的家门前，也是程顾北的家门前，突然，就听见了屋里传来了一连串的狗叫声。
“是妞妞吗？”许洛笙有些兴奋，妞妞是她在国外捡的萨摩耶，陪了她两年多了，她已经把它当成自己的家人了。她打算晚上去接它的，没想到它就到了，一定是念念帮她接回来的。
门一开，妞妞就扑了出来，扒拉着许洛笙的腿，兴奋地吐着舌头。
“妞妞！”许洛笙蹲了下来，把妞妞抱在怀里，挼了又挼妞妞身上的毛。突然她摸到了它身上的一个牌子，许洛笙把牌子转了过来：萨摩耶姐已经帮你接回来了，狗狗很乖很可爱！字迹一看就是念念的。
突然，萨摩耶往许洛笙的身后叫了一声，许洛笙才想起了她身后还有两位客人。
“请进，请进。”许洛笙起身，把门打开，又从鞋柜里翻出了两双还没拆开包装的拖鞋，一双红色，一双蓝色，蓝色的和许洛笙脚上的粉丝是一个样式的。
“你们随便做做，我去做饭。”许洛笙一边拆着鞋包装一边说着。
明明红色的拖鞋就在程顾北的前面，但是程顾北愣是一动不动的，小胖揶揄地看着他，很自觉地穿上了那双红色的拖鞋，把蓝色的留给了他。
哼，他算是懂了。
许洛笙给他们递了水，又打开了电视，才去了厨房。萨摩耶先是步步紧跟着许洛笙，看到两个陌生人坐在了沙发前，一步一步探究地靠近，一脸谨慎地看着前面的人，看上去很神气的样子，走出了大王巡视的气势。妞妞“端详”了许久，终于撒腿往厨房跑，一直跟着许洛笙，寸步不离。
两个人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厨房里传来了一阵一阵的饭香味，无形的香气像是会勾人的手，小胖觉得自己更饿了。
程顾北看着厨房，隔着磨砂门，许洛笙忙碌的身影若隐若现，从里面传来的烟火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有些动容。
“好了，就等了。”终于许洛笙从厨房里端出了饭菜，厨房门一开，更香了。小胖和程顾北一前一后地去洗了手，小胖先回来的，看着桌上的小炒牛肉，上汤大白菜，盐焗排骨，还有放在一边的公筷，脸上的笑更明显了。
都是程顾北爱吃的菜，还有他的习惯，这两个人要是没有什么都说不通了。
程顾北回来了，看着桌上的菜也愣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了正常，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许洛笙一直偷偷注意着他的表情，但是错过了他那一瞬间的失神，只看到了一脸冷漠的表情，原本的兴奋突然就有些黯淡了。
“开饭吧，不用客气。”许洛笙强装高兴，“你们想吃，我还要给妞妞准备吃的。”说完她起身，往门口走去，妞妞也兴奋地跑了过来，终于到她吃了。
程顾北和小胖也不好意思先吃，看着许洛笙给妞妞准备吃的。狗粮，蔬菜，牛奶，营养膏，小胖傻眼了，现在小狗也吃得这么好的吗？
“不好意，久等了。”许洛笙洗了手回来，她没想到他们还在等她。
她坐下，下意识地就先拿起了公筷夹了一块最大的牛肉放到了程顾北的碗里，一切是那么顺手，仿佛已经做过了无数次，天经地义一般。看到这些，小胖愣住了，程顾北也愣住了，许洛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也愣住了。
“你也吃。”许洛笙也给小胖夹了一块，有些尴尬地说着。
饭桌上的气氛一度凝重，还是小胖不停地找着话题才让饭桌不至于陷入沉寂。
午饭过后，许洛笙还给切了水果盘，坐了一会儿，他们才走，走的时候许洛笙还给他们包了自己做的曲奇饼干。
程顾北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许洛笙脚边的萨摩耶，想起了以前福利院里的那只萨摩耶。那只萨摩耶是他们在放学路上捡回来的，陪了他们五年了，他们才刚被收养接走，它就死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养狗。
“那下次有机会再来吧。”许洛笙把两个人送到了门口。
“不用送了，我们知道怎么走。”小胖摆了摆手，许洛笙才关上了房门。
许洛笙才关门，小胖就掏出了钥匙把对面的门给打开了。
“阿程，她就是你福利院的那个姐姐？还是妹妹？”小胖一脸好奇。
“不是姐姐。”程顾北接得倒是很快，“也不是妹妹，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