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方家养得起妹妹
我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将自己的情绪整顿好后对赫乐武小声说：
“乐武，四年前我离开奶奶后，没多久就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青梨村的杨若雪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姐，我和她是在三岁时被人带走的。”
四年前那一天，小成警官带着我和亲生父母相认，说来也是命运弄人。我亲生父母所在地就是我念大学的地方，他们家离我所在的大学城仅隔了两条街。
我的亲生母亲孟琳英长的端庄又漂亮，年轻时候姣好的相貌仍有迹可遁。我的眉目正是她的翻版。而我的父亲方翰洪更是一表人才，近一米九的身高，俊朗的外表，只是早生出些许华发。
他们俩年轻时绝对是一对俊男靓女，我的外表恰好集中了他们所有的优点，从而长的不是一般的美艳动人。可惜这对夫妇这些年东奔西走，让他们比同龄人多了更多的沧桑和憔悴。
他们看到我时，一眼就确定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我爸抹着眼泪泣不成声，我妈则抱着我痛哭的差点背过气去，幸好我哥嫂及时安抚住了她。
小成警官一家在边上陪着，小成的妈妈看到我，拉着我东看西看，夸的简直合不拢嘴。
“我说琳英啊，你看这娃长的跟个仙女似的，皮肤白里透红，人高挑，五官没一点可以挑剔毛病的地方，这张鹅蛋脸啊真的是长的绝了啊。”
然后说完这些话后又替我们一家难过，“也不知道小姑娘这些年有没有遭什么罪，在外面还好吧？我和老成跟你爸妈，还有你哥，从你们不见的这十多年里，只要一听到哪里有可能是你们的消息就立马赶了过去，结果每次希望都落空。”
老成在边上抽起了烟，小成警官长的特像他，两人都是伟岸如松、浓眉大眼。
“总算有一个找回来了，“老成又欣慰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作为负责这一片的老警察，一直对这个事感到内疚。好在我退休后，还能见到其中一个孩子。希望另一个孩子也能找回来。”
从他们对话中，我得知，我亲生父母和老成一家一直生活在这里，他们不止是多年的好友，更是老街坊邻居。我父母在当地开着一家小小的服装加工厂，不算太富有，但属于小康之家，衣食无忧。
他们第一胎是个男孩，就是我哥方孟慕，过了几年后又喜得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叫方梦雪，小女儿叫方梦璃，这个梦字就是我妈孟姓的谐音。
我们是三岁时在平常玩的公园里失踪的，当时城区各个地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到处布满监控，每年走丢的孩子其实不少。
我父母为了寻找我们，先把工厂停了，到处张贴寻女启示，四处悬赏，哪里听到点风吹草动，赶紧一路风尘仆仆追过去，结果几年下来，女儿没找到不说，多年的积蓄却花完了，最可怜的是我哥，因为父母疏于照看交错了伙伴，年纪小小就跟着一帮混混去打架斗殴，进了局子。
街坊们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停下来寻找走失的两个女儿，痛苦虽然造成了，但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的，至少也得为自己身边的这个孩子想想。
于是他们将服装加工厂重新开张。但我哥落下的学业已经不可能再追回来，所以职业大专念完后就跟着他们打理起了服装厂。
过了几年，我哥娶妻了，嫂子恰好是小成警官家未出五服的堂姐，姓成名芳韵，人勤劳肯干又贤惠，婚后就在服装厂忙里忙外。
我被确认就是失散多年的方梦璃，双胞胎里的妹妹。
这是小成警官同我养父确认到的信息，据养父回忆，当时他和养母从别人手上把我买下来时，我的一件里衣上绣着个“璃”字，我养父母就直接给我取名为徐璃。
“爸，你放心好了，这次璃璃回来，我从她的养父那里得到了不少信息，说不定到时能把璃璃的姐姐找回来。”
小成警官有信心地说，他的这些话让我爸妈再次溢出泪光。
“真的吗，小成？”我爸爸紧紧握着他的手问。
“嗯！“他点点头，然后目光朝我身上移了过来，“既然是双胞胎，长相应该和璃璃差不多的了。”
认亲是件大喜事，街坊邻居们都来道喜，我爸妈在酒店定了好几张宴席，外面又放鞭炮又敲锣打鼓，让我踩在红地毯上坐在酒桌的c位上。
宴席上，大家向我打听我这些年的情况，小成妈问我：“璃璃，你现在是在工作了吗？”
然后我告知我就在这附近的一所大学里上学时，我的父母又哭了，原来他们的女儿早在一年多前就回到了故乡，而我们却不知道亲人就在自己的附近。
“这所大学分数不低哎！”老成惊讶地说，“看来小姑娘你高考成绩不错嘛！”
“多少分哪？”小成妈好奇地问。
我报了分数，她惊呆了。
“那不是可以上更好的学校啊！你怎么挑了这里？”
“可能是心灵感应吧。有亲人在这边呼唤我！”
我随口胡诌，可就这么一句胡诌的说，又让我妈两泪汪汪，泣不成声。
我爸是又骄傲又心疼，连我嫂子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她和我哥读书不多，都是学渣。
这个时候，我便有些内疚了，我怎么告诉他们，我当初选这里上学是因为一个男人，一来离他家路近，想着他回国后我满二十岁就要同他结婚，二来也算对得起我辛辛苦苦考的分数，但现在这段往事已经尘封，说起来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在自己家里住了一些天，忙着改名字注销老户口，我就以这个理由去学校申请休学一年，也算是完美避开了林墨即将回国的这段时间。
事实上，林墨在我认亲那段时间就回来了，我有一次在路上偶遇了一位同学，她惊讶地看到我，问我：
“徐璃，你怎么休学了？你知不知道有个长的很好看的男的来学校找过你多少次了？”
然后她又神秘地靠近我问我，“我听说他是你的未婚夫，是真的吗？有同学记起，你刚入学的时候就是这个帅哥送过来的。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有这么好的男朋友，怎么还不肯见人家了？居然休学了也不跟人家吱一声。”
她说着说着竟然替林墨愤愤不平起来。
“那假如他下次还来学校找我的话，就拜托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女生给他介绍一个。”我非常诚恳地说。
“你可真是暴殄天物啊！”她目瞪口呆。
后面我也没有闲着，我去服装厂里帮他们设计出了不少款式，甚至在我父母和兄嫂震惊的目光中，把他们打不了的服装样版轻而易举地解决，这让我家里所有的人都喜出望外，因为同行出不了的样版我们能出，自然竞争力提升，订单大量增长。
其中有几套我设计的裙装很受市场欢迎，一些供应商主动来洽谈，我提议我爸其实可以走自产自销的路。
“妹，你读的不是服装设计专业呀，你怎么会设计衣服的？”我哥好奇地问我。
“小时候衣服都要自己修修补补，后来就跟着那边的一个老裁缝学的，因为从小就学，所以技艺精了。”
我隐去了给奶奶当小保姆的那一段往事，期间我有几次给奶奶打过电话寄过礼物，结果包裹均被拒收了。
她明确地告诉我，不要再跟她有任何联系了，也不要再跟林墨有任何接触。
“你要是自身条件硬，那别人无话可说。可要是你本身条件不好，和林墨在一起，背后说是非的人多也就算了，你自己听了难道会不难受吗？这样子你就变成和李美玲一样的人了。”
这是电话里她同我说的最后几句话。
自家服装厂销路开始打开后，我离复学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出去散散心，于是我提议，要么嫂子和我一起去国外学习一下服装设计，色彩感和服装品位都能相应提升一下。
嫂子刚有了孩子，而且她根本不敢出国，连英语都不会说几句，哪里敢出去。
“主意好是好的。不过还是妹妹去吧。长长见识，你又有设计服装的天赋，要是进修后水平提升，没准我家的服装厂就产生质的飞跃了。”
嫂子很殷勤地说，她在我面前说话越来越客气了。
“对对，就妹妹去吧。我看好我妹妹。”哥哥也举双手赞成。
爸妈却不放心，特别是我那个妈，一听说我要出国，又哭了。
我哥就劝他们：
“爸，妈，让妹妹去吧，妹妹这么有天赋，不学是真的浪费了。”
但我爸还是不放心，在我办理出国签证的那段时间，他把小成警官请来，让他有空教我几招防身术。
时间很快过去，我在异国他乡待了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带回很多新款样品和设计图，我再融入国粹，竟在不知不觉间做出了自己的风格。
我让我爸注册了自己的服装商标，做起了自己线上线下的旗舰店和专卖店，紧接着我又去开通了企业进出口权，在各大外贸平台接单。财运来时就是这样，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我自己，我们家就在这短短的四年间，小方服装加工厂变成了方氏服装企业。
生意蒸蒸日上，我爸和我哥都有了企业家的名号，有一次商业协会带记者来采访，要求我爸和我哥谈一下创业经验，给大家交流一下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致富的。
但这对父子词穷，我爸憋红了脸也没吐出半句话，最后我哥在镜头前无奈地说：
“其实我们公司吧，主要还是我妹在弄，她会设计又会一口流利的外语。这些年都是她带起来的。”
本来记者还想采访我，但我怎么也不肯出镜，我怕我出镜后，这个新闻节目会被林墨看到，虽然我不知道在这过去的四年间他会不会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或未婚妻，但能避还是避着吧。
公司经营的规模日渐壮大，我爸特地办了厂庆，邀请了所有的街坊邻居和工人们来参加。
酒过三巡，小成妈瞧着我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好几遍，看的我瘆得慌，然后她举着她的酒杯酸酸地找我妈去说了：
“琳英啊，不知道你和你家老方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家女孩儿办周岁宴时，你还说等俩姑娘长大后要把其中一个嫁给我们家小成呢！你瞧，这璃璃哪，年纪也不小了，再等大下去，不就要成老姑娘了？还不如早点兑现承诺嫁给我家小成呢！”
“妈！”小成警官在一旁扭怩地喊住他妈，耳根子已经红透半边。
我那嫂子成芳韵却不高兴了，她悄悄告诉我说：
“我这个婶母哪，人是很热心的，但就是想法太多，又有点势利。你刚回来认亲时，知道她在背后说了啥？说你长的这么白白嫩嫩的，如果不是好人家里养出来的，那就估计是干那个的。”
“现在瞧着你又能干又漂亮，绝不是不干净的那种，心动了，想给小成当媳妇了，我看她真是痴人做梦了。说实在的，这一点我都看不下去了。”
说着她一记眼光瞥向我哥，我哥马上心领神会，一拍脑门在那里大声说：
“哎呀，真的，我这个当哥的怎么最近只顾得经营公司，忘了我妹的终身大事了，不过也不急哈，我们老方家，妹妹要是不想结婚，非要做老姑娘，也是养得起的。要是妹妹有看对眼的，我们也是一定尊重妹妹的意见的。但绝不包办婚姻！”
这话堵得小成妈估计一时语塞，我么颇为尴尬地转移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里坐着。
结果小成警官跟了过来。
“你别介意。”他伟岸的身影笼住了我，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妈这人就是嘴贫。你这么优秀，我哪里敢妄想呢？”
“你也别这么说，小成哥。”我有些难为情，顺手移了个位置给他让他坐下，“其实小成哥也很优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他问的好像很急迫，似乎想迫切地知道答案。
“只不过我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喜欢早点成家，我们单位好些个三十几岁的都还没结婚，有的连恋爱都没谈过呢！”他表示理解。
我忽然问他：“那你想过什么时候成家吗？”
他忽然楞住了，怔怔地看着我。
我真想暗抽自己一巴掌，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要是让他产生误会怎么办？于是我准备再补一句话，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补，就听到他说：
“我已经快要有你姐姐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