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起
霜寒宫内。
此时的穆霜华已逐渐从昏迷中醒来。
“霜华，你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温和低语声，彻底唤醒了穆霜华还略感昏沉的神志。
循着声线看去，眼前出现的这张既熟悉，却又有些许陌生的脸庞竟让穆霜华一时间不敢确认。
“你，你是空谷哥哥？！”
穆霜华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尝试着开口问道。
“怎么，我才离开了几年，霜华妹妹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真是让人感到伤心啊。”
穆空谷故作忧伤的回应道。
“真的是你，空谷哥哥。
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在确认了眼前的青年身份后，穆霜华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霜华---”
此时，穆空谷对着穆霜华轻轻勾动食指，示意她靠过来。
待到穆霜华足够靠近，只听“嘣” 的一声，一道清脆地弹指声在宫殿内响起。
“啊好痛！”
猝不及防下，穆霜华的额头被重重弹了一下，发出一声痛呼。
“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穆空谷轻笑着反问道。
“呜呜，一回来就知道欺负我，不理你了。”
穆霜华捂着额头，满眼委屈的泪光闪烁，好像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
眼见形势不对，穆空谷赶紧开口服软认错。
“是我不好，我向霜华妹妹道歉，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穆霜华并没有言语回应，而是突然支身向前，双手牢牢环抱住穆空谷，将臻首深埋在其胸前，一阵梨花带雨地嚎啕大哭起来。
穆空谷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妹妹哭泣，不知该如何是好。
“霜华，你别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别哭了好不好？”
直到此刻，穆空谷依然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举动惹的她恸哭不已。
殊不知，穆霜华只是因为这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泣。
良久，胸前穆霜华的哭声渐渐停止。
抬首是一双略微浮红的眼瞳映入心魂，让人不禁心生犹怜。
“空谷哥哥，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霜华一直都很担心你，霜华真的真的很害怕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哥哥。”
穆霜华倾诉愁思，语调悲怆，神情亦同样是如此。
穆空谷低头看着穆霜华那泪痕尚未干涸的脸颊，一边轻抚过穆霜华满头的银丝，一边安慰道：
“是哥哥不好，哥哥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霜华担心受怕了。”
在穆空谷心中，母亲已逝。
妹妹穆霜华作为自己心中承认的最后一个拥有血缘之情的亲人，穆空谷心中发誓，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守护好她。
哪怕是万劫不复！
“轰！隆！”
而就在这兄妹温情的时刻，一连串的轰鸣之音倏然从王宫外不远处传来，惊醒了众人。
一阵惊疑过后，穆霜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而后慌忙夺门而出，向着王宫大殿的方向冲去。
不多时，穆霜华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这空旷的金銮大殿内。
“父王，父王”
金銮殿内，穆霜华内心焦急慌乱地呼喊着。
只不过，她的呼喊注定得不到回应。
眼见金銮殿内四下无人，穆霜华转身便欲离开。
“霜华，你要去哪？”
这时，穆空谷的身影出现在金銮殿门前，拦住了穆霜华的脚步。
“空谷哥哥，刚才的声响肯定是父王和敌人交战造成的。
父王他现在身中剧毒，霜华决不能让父王一个人去冒险，我要去陪在父王身边。”
穆霜华快速说道。
“清醒一点霜华，你现在就算是去到了他的身边又能如何？
非但你救不了他，反而连你自己也会深陷困境。”
穆空谷继续劝阻道。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丢下父王独自逃命。
空谷哥哥，你就别管我了。
趁着现在，你也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完，穆霜华便越过穆空谷，执意前去。
不过这一次，穆空谷却并未再出手阻拦。
待到穆霜华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空旷的金銮大殿内，一道苍老的身躯无声出现在了穆空谷身侧。
来人正是季老。
“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穿透王宫的守护大阵，即便是天势王尊也无法轻易做到。
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带着霜华离开的，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比我更加合适的人选。”
说着，季老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穆空谷。
“季爷爷，霜华是我的妹妹。
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一根头发。”
穆空谷语气神色坚决地回应道。
“恩”
季老点了点头。
少许，季老顿了顿最终还是启齿说道：
“作为君王，他未能守护好自己的国土和臣民。
作为丈夫，他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而作为父亲，他又未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女，可谓是一败涂地。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你的父亲。
血脉之情，不可分割”
“季爷爷，我早就和您说过了，我不杀他，已是仁至义尽。
让我救他？
万不可能。”
穆空谷回绝道。
“小谷，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但就当是满足我这个老头子的一个请求。
或者，你不看僧面看佛面。
就当做是看在霜华的份上，救他一命。”
穆空谷：
眼见穆空谷神色松动，季老趁势继续说道：
“其实，你父亲在把你赶出穆氏王朝后他也非常自责。
也曾暗中派人出去寻找过你，虽然结果未能如愿。
小谷，这些年来，你父亲已经知道错了，直至今日还在挂念着你和你的母亲。
你真的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呵，他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过得去借口，好让他那不安的内心不那么煎熬罢了。
我是可以给他机会，但谁又能给我母后一次机会？
既然没有能力弥补自己的过错，那就唯有承担自己犯下的苦果。”
穆空谷仍旧态度强硬地回绝道。
话已至此，季老深知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开口。
与此同时，离开王宫的穆霜华正骑乘着一只长着翅膀的白马，一路循着打斗的声响向南疾追而去。
虽然已是尽全力追赶，但奈何距离感知中的声响还是越行越远。
穆氏王宫正南方向三十里外。
一行九人的身影从一片氤氲丛生的竹林上空快速掠过。
九道身影，一人在前，八人在后。
而为首飞逃的，正是穆氏王朝之主，穆云生。
而在他身后追赶的八人，分别是云氏王朝的护国大将军封零，以及来自两大功勋世家的家主，銘苏和寒栝。
至于剩下的五人中，有两人是封零的亲信，剩下的三人则是来自于云氏王朝。
“穆云生，你逃不了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此时，身后传来封零的叫喊声。
然而，穆云生似是没有听见封零的叫嚣一般，在十数息的时间里，继续向前飞逃了数里。
在这之后，穆云生的速度便逐渐慢了下来，最终被封零等人追赶上，将其团团围住。
深陷困境的穆云生显得很是冷静，并没有尝试去突破几人的重围，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即便侥幸能够突破封锁，穆云生也不打算再逃了。
因为再逃下去只会使自身的情况越来越遭，到最后连一丝像样的反抗都无法做到。
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现在还尚有余力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给眼前的几人制造出更多的麻烦。
如此，季老他们方能更加顺利的离开王都，离开穆氏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