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
“你，你是”
在看清来人的容貌后，穆云生整个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动。
似是震惊，又似是不敢相信，就连口齿都已模糊不清。
但那冥冥之中产生的血脉感应，又无不在诉说着眼前之人的身份。
“季爷爷，许久不见，您近来安好。”
穆空谷没有再理会穆云生，而是转头对着大殿右侧的老者嘘寒问暖。
“是小谷啊，你长大了，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
看着眼前青年模样的穆空谷，季老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气息。
沧桑、坚毅、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从前的天真、纯朴、善良早已丢失，或者说深埋心底，让人不禁为之感叹。
穆空谷不置可否，但显然也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意思。
当年，作为三子出生的穆空谷，虽是三位王储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因为他是王后嫡出，所以从出生开始便被予以厚望。
希望他将来能够继承穆王大统，带领整个穆氏王朝踏入更高层次的领域。
但奈何天意弄人，直到穆空谷六岁那年，上天仿佛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时年仅六岁的穆空谷便已修炼到了凡体第九境，可谓天资卓越。
只要再进一步，便可以开启神门踏入御灵境。
这让穆云生以及族中众多的长辈感到异常兴奋，认为他们穆氏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带领整个氏族走向昌盛的天才。
并且就连穆空谷自己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偏偏事与愿违，就在穆空谷开始冲击御灵境之时，意外发生了。
不论当时的穆空谷如何引导、灵气始终会在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消失不见。
他能够真切的感受到灵气入体时的感觉，但也就仅此而已。
之后的半年内，穆空谷尝试了各种办法，但始终无法开启神门。
这也意味着他无法开启修道之路，成为真正的修士。
又过了半年，穆空谷依然停留在凡体第九境，族中的长辈包括穆云生在内都对他感到极为失望。
也就是在那时，一道流言四起，称穆空谷乃是所谓的绝灵之体，受天所唾，天生无法修炼。
于是，这条流言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城。
叹息、嘲弄、贬低各种流言蜚语随之而来。
如此情境之下，以往所有恭维、巴结、刻意亲近穆空谷的人一时间都对他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唯有母亲秦沁，妹妹穆霜华以及季老三人仍对他一如既往的不离不弃。
宛如凛冬暖阳，给予了穆空谷最后的温暖。
但真正让父子反目的原因还是母亲秦沁的死亡。
当年，在所有人都确信穆空谷是绝灵之体后。
以往那些支持穆空谷的王公贵胄，以及族中长辈纷纷转投了长子穆琅以及次子穆冧。
再后来，母亲秦沁被以意图谋害两位皇子的罪名收禁。
如此拙劣的手法穆云生自然心知肚明。
但在众多王公贵胄以及两大皇子为首的功勋世家等极力要求下，穆云生亦是无可奈何地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了秦沁，以及流放了秦沁所在的秦氏一族。
至于穆空谷则被贬为了庶子赶出了穆氏王朝，永世不得回归
“小谷，真的是你吗？”
对于穆空谷无视自己，穆云生并没有在意。
只是没想到在此时此景下还能再次相见。
穆云生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复杂到了极点。
“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
记住，从我母后身死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
我没有杀你，就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就如同面对陌生人一般，穆空谷的语气冰冷且不掺杂一丝感情。
虽然早已预料到，但穆云生的内心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
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无法重来，无法弥补。
看着眼前本为父子的二人形同陌路，站在一旁的季老心里也不禁为之叹息：
“与其成为相熟的“陌生人”，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是陌路人。
命运弄人啊，命运弄人。”
“这次回来我只为一件事，我要取走所有与母后有关的东西。
另外，我要知道母后现在安葬于何处。”
不想多说一句废话，穆空谷直接表明此次归来的目的。
听到穆空谷突然提起他的母亲，穆云生不由得为之一怔。
待穆云生回过神后，神情落寞道：
“我知道了，你且随我来吧。”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殿。
一路无话。
在穿过一条长达数千米的王宫长廊后，两人来到了一座外形精致简朴，但却又充满浓厚岁月气息的阁楼前。
此处是安陵阁，乃是穆氏王族用来祭奠和盛放先祖遗体的地方。
凡是穆氏王族成员，只要生前对穆氏有过贡献，且未犯过大错的，死后皆可将尸身安置在空灵碑内陈放此处。
“到了。”
穆云生轻道一声。
推开两扇厚重的金丝木门，只见一排排由空灵石打造而成的灵碑陈列在大殿正中央。
紧接着，穆云生便带着穆空谷来到了一块上面刻有穆氏一族第七世穆王之妻，“ 秦沁 ” 字样的晶石碑位前。
“这便是你母后的空灵碑，里面盛放着她的遗体以及大部分生前之物。”
穆云生缓缓说道。
看着面前刻有母亲名字的空灵碑，穆空谷慢慢走上前去将其捧起。
一时间，一股悲伤到难以用任何言语来表述的情绪涌上心头。
而穆空谷注视着空灵碑的双眸也早已变得通红。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穆空谷冷漠说道。
“我”
穆云生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言退出了安陵阁。
下一刻，穆空谷手中催动一丝玄力涌入空灵碑内，一道袖珍法阵凭空自空灵碑上浮现。
法阵不断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
而银芒在持续了一个呼吸间后，便已消退。
地面上旋即出现了一个身穿华贵宫装，且面色苍白的美妇人。
细看之下，除了没有呼吸以及心跳以外，与活人并无太大差别。
当看清美妇面容的那一刻，一旁的穆空谷再也无法控制住心中的情绪，直接跪倒在了美妇身旁，潸然落泪。
“放心吧母后，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穆空谷不自觉地死死握紧了拳头，极致的恨意在穆空谷心间不断缭绕汇聚。
时间飞逝，转眼便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于安陵阁内的穆空谷再次打开殿门走了出来，双目之中还残留着一丝醒目猩红。
“小谷，你能修炼了？”
半天前，在金銮大殿内初见穆空谷时，因过于惊讶和激动的原因，竟然下意识地忽略了穆空谷是如何穿过王宫的守护大阵进入到金銮殿内的。
直到半日前见到穆空谷运用玄力激活空灵碑上的阵法后，穆云生方才反应过来。
于是，当再次见到穆空谷之后，便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我能否修炼与你何干。”
穆空谷冷冷回道。
“小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替你感到高兴。”
穆云生急忙回答道。
似是感到不耐烦，穆空谷转过头来对着穆云生说道：
“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没有资格这样叫我，而且你我之间也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一次，穆空谷的语气显得格外强硬。
随后，穆空谷没有再理会穆云生，转身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