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宫正司的调查
李嫣重生以后，因害怕朝中有人谋害摄政王，早早关照过奉御郎执掌，命他们对呈送华清殿的一应用品也严格按照帝制规矩甄别。
故而，哪怕是一碗小小的鱼粥，在送到凌允睿嘴里前，也是经过了十几道验毒的程序。
这些，身为虞国官员，陆池宴不应该不清楚。
可是，铁证如山。
云烨确实是因为食用了陆池宴带进宫中的玫瑰酥才出的事，据御医所诊断，云烨食用过量的寒凉毒物，导致身体阴阳失调伤了根基，恐怕以后……再难侍奉女帝了。
李嫣心疼不已，握在手上的琉璃盏一下砸在地上。
琉璃盏发出清脆的破碎声，“……查！不论是谁，朕只要真凶！！”李嫣低低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蒋谨严跪拜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传膳的已经将饭菜热了三遍，也不见端坐瑶华宫的女帝用上一筷。内监总管陈琼西进去劝了两句，依旧见阴沉着脸的女帝无动于衷。
也是，一向宠溺的烨贵君出了这样的事，也难怪女帝吃不下饭。
陈琼西见劝不了陛下，便命人将饭菜全都撤下去，又派人去华清殿通报一声。如今能劝的了陛下的，也就只有王爷了。
凌允睿原本从宣政殿回了华清殿，没多久御膳房就将午膳送至，他等了半天，不见李嫣过来，又知她去了瑶华宫，便以为她兴许在那边陪贵君用午膳了。
原本答应与他共进午膳的人没来，凌允睿也是兴致缺缺的没了胃口，漫不经心地草草吃了几口，便命宫人将几乎没怎么动的午膳撤了下去。
午睡小惬之后，凌允睿无事可做，便让夏良辰将矮塌搬到殿外的长廊上，一把扇子一本闲书，晒着阳光便享受着深秋时分难得的暖意洋洋。
夏良辰双臂抱着剑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上，眯着眼睛看着自家王爷惬意舒展的晒太阳，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弧度。
这些年，他跟随凌允睿鞍前马后，随军征战数载，都快忘记了自家王爷也曾是京城里才冠绝伦的天之骄子，云端谪仙，举手投足一姿一态皆是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
可惜自家王爷性格太过清冷，年近三十还不曾于情爱之事开窍，也不知他们这辈子还能不能看见王爷娶上王妃。
有足音自不远处响起，原本倚靠廊柱的夏良辰立即闪身去查看，截住了欲通往华清殿的路上。
那宫人立即行礼，“夏侍卫，陈公公派奴婢来请王爷，陛下在瑶华宫。”
夏良辰蹙眉：一个內监总管也配指使他家王爷！
正想开口以“王爷午睡，不便打扰。”回绝那宫人时，身后响起了自家王爷的声音：“告诉陈公公，本王稍后便过去。”
那宫人颔首：“是，王爷。”
瞧着那宫人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夏良辰才转头问自家王爷：“不过是一介宦官奴才，王爷为何这般……”
凌允睿眼神制止了夏良辰，将手中的闲书丢到他身上，幽深的眸中意味不明：“良辰，你莫是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摄政王府。”
夏良辰哑然，眼皮轻轻一颤，立即拱手认错：“是，王爷教训的是。”
凌允睿没在说什么，面上不辨悲喜，语气明显淡了许多：“后宫是非之地，你别跟着，本王自己去。”
夏良辰低低回道：“是。”再抬头时，凌允睿已经走远了，月白锦衣在暖阳下十分刺眼，愈发显得形单影只。
夏良辰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皇宫再好，终究是比不上王府里自在。
他还是趁着间隙回王府看看，工部那帮家伙也不知道将王府修缮到什么程度了。
从凌允睿内心的角度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十分不情愿踏足女帝的后宫的。后宫历来是争宠斗阴的泥潭之地，常伴帝侧的貌美佳人，占据得天独厚的优势，时不时的在女帝枕边提点上一两句谁家的好，前朝大臣便能得益不少。
这种事情，哪朝哪代都有，也不是从李嫣这里才兴起的。否则那些邻国皇子，世子，也不会扎堆削尖脑袋地往女帝的后宫里挤。
至少这段时间，女帝是盛宠瑶华宫的，捎带着烨贵君的母国，遥遥万里之外的海岛云国在贸易通商上也获益不少。
这便是帝王的恩宠。
凌允睿看透这些事，却也是厌恶这些事。
他想：他终究还是学不会怎样讨女帝的圣心。
或者，他从来就没想过去讨谁的欢心。倘若他不做这摄政王，倒也不介意做一江湖浪客，随心所欲，随遇而安。
守在瑶华宫宫门外的陈琼西见摄政王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鹅卵石小路，立即小跑着上前，急急行了一礼，便将今日瑶华宫所发生的事情原本告知了王爷。
闻言，素来稳重的凌允睿也有些怔怔，他没料到，后宫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想起前夜李嫣哄睡突然梦魇的烨贵君情形，那般宠溺疼惜的眉眼，想必是十分在意那位贵君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李嫣应该是难过的吧。
真正令凌允睿意外的是，此事居然还牵扯上了陆池宴。
想到他曾是陷害自己被抄家入狱的罪魁祸首，凌允睿满腹疑虑，不过是后宫一个贵君，也能招惹上他堂堂的中书侍郎。
说到中书侍郎，这位同宰相的官职，是陆池宴到底凭借什么手段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爬上来的。
一食盒的玫瑰酥，由什么人制作，又经由什么人带进宫，送至什么人享用，最后又怎么到了瑶华宫？
怎么会这么巧？盛宠优渥，好好的贵君就中了避子寒药，这般情景怎么看怎么像后宫争宠的戏码。
凌允睿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幕，宣政殿御案桌上用朱笔圈住的名字，难保不是为了某人的……君后之位。
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李嫣的默许和心思。
思前想后，凌允睿决定还是不趟这浑水了。
反正李嫣有武功傍身，饿个一顿两顿也没什么大碍。
这般思虑过后，凌允睿便开口对陈琼西说道：“陛下此刻心情不佳，恐怕不愿见任何人。你们别进去打扰，在宫外守着就好。”
陈琼西顺着凌允睿的话一想，确实有道理，便连连点头。
凌允睿又吩咐了他几句，嘱他时刻关注陛下，有任何情况再派人通知他。
言罢，也不多做停留，径直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