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亲力亲为
凌允睿愣了愣，眉目一抬，漂亮的凤眸里充满了疑惑：“陛下，臣惶恐。”
李嫣冷冷道：“朕说张嘴！”
凌允睿只得张嘴含下汤勺里的粥食，入口鱼肉鲜香软糯熬煮的火候刚好，看来是李嫣来之前就吩咐宫人备下的。
之前病中昏沉时，不是没被李嫣喂过汤药，但那时他虚弱没有力气，此刻他好好的，再被如此对待，心中不免生了些忐忑。
喂药喂饭这种事，李嫣完全可以让宫人侍奉，她这般亲力亲为，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凌允睿觉得，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李嫣了。
“吃饭的时候要专心。”李嫣又递过来一勺，面色淡淡地说教。
“陛下待臣，不必如此。”
“我愿意。”
凌允睿被噎的无语。
一碗鱼粥很快见了底，好在碗不是太大，否则凌允睿饱经蹂躏的胃又要被撑涨着疼起来。
“义父刚吃饱不易立即躺下，陪我出去聊会儿吧。”
“……”
凌允睿还能说什么，两人君臣位置悬殊，他能拒绝吗？
李嫣在殿里找出两件黑锦缎大氅，一件披在了凌允睿身上，一件铺在了华清殿的屋顶上。
两人轻功上房，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整个皇宫一览在目，李嫣指着右手边很远的一座宫殿说：“那是瑶华宫，里面住着的是云国和亲的皇子，一个爱吃糖的小孩。”
凌允睿不明白李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睛没作声。
接着他又听李嫣说道：“义父，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昏君？”
历朝历代，这根本就是一个送命题。
凌允睿撇过脸，假装没听见，不想理会眼前人的胡言乱语。
李嫣又说道：“今天我看了好大一堆奏折，有大半数都是催我赶快册立君后的。义父你说，谁来当这个君后比较合适？”
凌允睿更无语。
君后是一国之后，父仪天下，执掌后宫，问他做什么，他连李嫣后宫那些贵君夫侍眉毛眼睛鼻子都没见过几个。
李嫣看着凌允睿白衣素洁，黑发束的慵松，以及露在衣领外线条漂亮弧度优美的脖颈，纤弱，清冷，带着一种诱人侵犯的魅力。
这样的一个男人，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了他的眼？
思及此，李嫣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义父这些年为何不娶妻？”
“臣自由惯了，并无意成家。”
李嫣扬起眉：“天下之大，佳人万万，义父就没碰见过看对眼的？”
“陛下如此一问，是要给臣赐婚吗？”
“义父既然无心成家，朕不管给你指婚谁家的姑娘，你都会怨我，也间接害了人家姑娘，吃力不讨好，何必呢！”
“臣虽无意成家，但联姻若对虞国，对陛下有益，臣定当遵从。”
“你以为我要给你指一桩政治联姻？”
“臣不敢揣摩圣意。”
李嫣笑了笑，“义父既然想帮朕，不如就应下这君后一职，也算了了朕最烦心的头等大事。”
“……”凌允睿那漂亮弧度的脖颈立时就溢出细汗，慌忙动作，凹凸不平的瓦檐间勉强撑起一个跪姿，“臣惶恐，陛下不要同臣说笑。”
……
李嫣瞧着凌允睿染上月色的苍白脸颊露出惊慌，伸手按下他微微打颤的手臂，叹道：“义父别往心里去，当我胡说八道。”
凌允睿抬头看见李嫣嘴角噙着笑，眸中带着莫测的色彩，直直地看向远处那一大片后宫的寝殿。
那一刻，他脊背生寒，心头却酸涩起来。
“义父喜欢自由，我又何尝愿意被囚在这深宫之中。那些贵君，夫侍都是为了国家，朝堂安定而纳的，没有一人问我是否愿意？没有一人待我真心？他们皆是权力的棋子，若不是为了他们背后势力，何至于委身……”
“陛下，你多虑了。”
“一个君后之位，几方诸侯明争暗夺，各国和亲使者咄咄相逼，义父你看，我连选个自己中意的夫君都做不到，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皇帝？我给父皇丢脸了……”
“陛下是天女，自然想立谁便立谁，朝臣也好，诸侯也罢，臣自信都压得下。”
“罢了，义父为我操劳半生，这等小事，我又怎么能再劳烦义父。”李嫣起身，墨眸又鲜活起来，“天色不早了，义父回去歇息吧，明日可别在绝食抗议了，否则我不介意将义父弄到早朝上，当着满朝官员的面，亲自喂义父吃……”
凌允睿瞳孔收缩怔在当场，他看见李嫣笑的明媚，明亮的眼眸里带着孩童的天真，随意挥了挥衣袖，衣袂扬风，在他面前轻飘飘踏着轻功飞走。
到了第二日，內监总管陈琼西再来禀报，摄政王用膳正常，还罕见的吃了点心水果，李嫣才露出笑容。
某些人，还真是不来点儿强硬手段不行。
午睡小憩过后，李嫣从御书房出来，吩咐宫人带上一食盒北疆上供的葡萄，去了瑶华宫。
她始终记得那个挑食又嗜甜的少年，这两日控制他的甜食，也不知他发脾气没有。
谁知李嫣到了瑶华宫，却被內监告知，烨贵君和祁贵君去梨春园听戏了。
呵……
一帮子深宫男人，过得还挺滋润。
祁洛，北疆世子，是在李嫣及笄那年，最早入宫的贵君。
同后来不断入宫的男人一样，册立了位分，分了寝殿，锦衣玉食养着，却再没见过女帝一面。
有时候，他们这些男人无聊了凑在一起，或聊天，或喝酒，或斗诗，皆是为打发苦闷的时间。
宫中日月长，他们觉得自己像是被主人圈养的金丝雀，啊，不，金丝雀还能被主人不时看几眼，逗逗喂喂，可他们……
后宫流传着一句话：“后宫后宫，不如冷宫。”
这些年，这些人，大多已经厌弃了，猜测着女帝或许根本就不喜欢男人，否则怎么会让他们这些青春的年纪深宫中空耗着。
直到那日女帝进了瑶华宫，整个后宫为之沸腾，所有人都觉得日子总算盼出头了。
巴结瑶华宫的人排起了长队，短短一日几乎将门槛踏烂。
李嫣是减了瑶华宫的甜食，可是那些登门巴结的人打听到云烨的喜好，各类甜食糕点水果干几乎堆满了宫殿。
云烨受宠若惊，来而不往非礼也，于是大方地将女帝赏赐之物都当做回礼送了回去。
价值连城的金银玉器，绫罗首饰就换了一堆吃食，听完內监的禀报，直接把李嫣气的喘气都不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