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忆途安
若不是厚厚的故梦手札在手,不思不禁觉得这不过又是那困扰自己多年的噩梦罢了。
李承安与方不语大眼瞪小眼,连屋旁的野草都快叫他们看出个花来。
木门吱呀的响了一声,只见不思从密室中出来,却仿佛脱了力般,只将一个锦盒放于案上,便摆了摆手说:“这便是解药了”。
方不语冷眼看着,李承安丝毫没有将目光落在锦盒上,只是关切的看着不思,却又踌躇不敢上前。
“罢了,今日天色已晚,就请世子屈尊与我们暂且前往陋居休息一下,明日再前往途安。”
“也好”。李承安说罢便将不思背起,还是不思又强撑着将木盒收于怀中,又去指了一些药草着方不语将其收好。
“好的,我的公主殿下,请问我们可以启程了吗。”方不语咬牙切齿的李承安背着的不思,慌乱的制止自己身上大包小包往下掉的行囊,真想跟他换换。
“若师父再这么叫我,小心再变成哑仆”。
李承安至此已是明白,虽然方不语对药门多有眷恋,但是还是因为顾及妹妹的感受才提议前往陋居暂住。待出了桃林,一枚信号照亮夜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辆可称豪奢的马车便已经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很李承安,方不语与不思如是想。
一到门口,方不语便将身上的包裹往马车旁一丢,迫不及待的前往地窖门口,看着所剩无几的美酒,不禁老泪纵横。
马车上被褥温暖舒适,还有冰鉴镇着的水果与果汁,与虽是夏夜却因阵法变得阴寒无比的桃林成为天壤之别,浑浑噩噩间不思竟也深睡过去,靠着李承安竟一夜无梦。
“到了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
移开靠着李承安的脑袋,不思拿起小桌上准备好的精致茶点,点心清甜,是自己从小爱吃的绿豆冰糕,又品了一下杯中的乳茶,入口温润,不思暗忖,确实有心。轿中光线柔和,掀起轿帘却是已经天光大亮。又心头一酸,还是出言:“王公贵族的生活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呀。你也是,怎么到了还不叫醒我。”
李承安不敢活动已经麻痹的胳膊,只是故作深沉,‘’没多久,见你难得好梦,我便不忍唤你。你先歇息,我去寻下看看有什么可作午膳的。”
“我也歇够了,好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我的宝贝们。”拾起师父丢在马车边的大包小包,细细的捡拾有用的药材,又分门别类的进行晾晒。明面离开又复返的李承安看着不思的熟稔,更觉得心疼。
不思早就知道李承安在偷看,没关系就是让他看的,待他终于走后又从床底打开暗格,多年来,故梦手札也写了一摞又一摞,故事里面的女子一遍遍从城楼上跃下,记录也从三言两语变为长篇大论。
从依稀记录的人名与这些装晕的日子里在北都皇宫御书房中查阅的书籍多半可以推测这确实是一段真实的历史。是南朝建朝之前的历史,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自己之前从未醉心史学,为何又会频频被其所扰,这些年来故事情节是一梦皆空,但是其中的药学与景氏武功心法却是留了个十成十,比师父传授的残篇更加简单易懂,稍加钻研便已经精通,可笑傻师父还以为是自己眼光好、教的好,寻着个天才徒弟,自己也是个天才师父。
看着本子上的记录,每次自己重新梳理思路时都会用朱砂批注,其问有三:“一是那名女子心态平和,为何自戕?二是为何自己总是频频做此噩梦?三是为何只有在药门密室的夏日才能清晰看到往事?”。
不思不信什么因果,只信事在人为。眼下最棘手之事还是南朝联姻之事。
李承安在烈日炎炎下,挽了衣袖与裤脚,拿了佩剑作势要叉些鱼来于不思烤着吃。旁边的渔女们边笑他笨拙,也有为他美色所迷的,李承安此人甚肖其母先靖城王妃沈氏,当年沈氏更是有两朝第一美人之称,又添几分英气,更觉风姿倜傥。也有聪明的渔女看出李承安虽着素服,但布料考究,佩剑所饰更是美玉,定是出身不凡,也大着胆子前来搭讪,一口差强人意的官话,却也温声细语,“小哥是第一次捕鱼吧,这样会把鱼儿吓跑的,你看我这样做。”说罢便示范起动作要领来,但是李承安见她飞快的捕上几尾后,还是不太得要领,渔女表示可以将自己捕到的赠与他。
李承安随即摆摆手,说“我还是想学着自己捉一些给她。”
渔女与公子的情缘戛然而止,也并不恼,“可是捕给娘子吃?”
“是捕给比娘子重要十倍,不,百倍千倍的妹妹吃。”渔女更加展颜,李承安也并不蠢笨,很快便收获满满,还给了渔女一些赏钱。“耽误你良久,这便当做谢礼吧。”
待渔女走远,李承安便收起那副温润公子的样貌,又变得冷冽起来。
“公子,家里来信了”。这时,林中突然出现一影卫,跪呈书信。
于此同时,那边茅屋内,不思也收到了此行北帝所派来的影卫捎来的飞鸽传书。
唯有枝头还倚着一人,本以为是绝世高手,竟是喝的个酩酊大醉的方不语。
看来,头疼的事情又要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