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世无忧最长情
从将军府回去后,陶雨息就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估计是没有按时吃药的缘故,于是,便去了趟城北鹤栏巷的医堂。
从医堂出来,陪同的小丫头庭竹,提着两袋药包,跟在陶雨息身旁,嘴里喋喋不休,“大人,刘大夫的嘱咐,您记住了没有呀,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记着啦……”陶雨息并没有不耐烦,不急不躁,淡淡笑着回应,看见卖糕点糖酥的铺子,突然很想吃,“庭竹,去买点桃花酥。”
谁料这丫头说得比他还有理,“春日过去已久,剩下来桃花多半是不新鲜的,大人要是觉得嘴巴苦,庭竹给大人多买点蜜饯糖丸就是了。”
“南华没有你事多。”陶雨息无奈一笑,南华总比庭竹听话多了。
庭竹不满地反驳,“南大哥那是缺心眼!”
离巷口那头的马车,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将要横跨街口,突然,有人骑马奔驰而来,那人见着前方道上有人,却没有丝毫停下避让的意思,反而催促着马儿跑得再快一些。
“小心……”陶雨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抓住庭竹的胳膊往外侧边拉着,瞬间,两人失重,双双摔倒在了街口上,还好最后惊险地躲过了马蹄。
骑马的那人也正好拴住了缰绳,将马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摔得狼狈的人,似乎看人家落魄,自己便还觉得好玩,顿时仰天大笑了起来。
庭竹赶忙将陶雨息搀扶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裳。
庭竹窝火,指着马背上的男子,愤愤不平道:“喂,你这人怎么骑马的,没看到路旁有人吗?”
男子当街被指着鼻子教训,瞬间不痛快了,咬着牙根,黑沉着脸,“还没人敢这般教训小爷呢!我看你找死。”说罢,男子便挑起抽马的鞭子,往庭竹的脸上刷去。
陶雨息眼疾手快,只身上前,抬起右臂一挡,“啪”的一声,那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陶雨息的胳膊,皮肉之上,竟是火辣辣的疼。
上等的衣料,尽然被抽出一条痕迹来,要是这一鞭子抽到庭竹的脸上,必然会见皮开肉绽。
“大人……”庭竹急得都快红了眼眶,即使鞭子不是打在自己身上,但是她听到挥打在陶雨息身上的鞭子,近在咫尺的脆响,震耳欲聋,想想都觉得疼。
庭竹既心疼,又气恼,忍不住又凶了过去,“你当街纵马,还无辜打人,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冷笑一番,嗤之以鼻,“许家还怕你这狗屁王法。”
许家?听闻许家二公子嚣张跋扈,目蛮横无理,莫非这人就是许尽岸……
许尽岸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有人不怕死的多骂他几句,他就想变本加厉的使手段,他跃下马,走了过来,“哟,方才没仔细瞧着,这小娘子长得倒是清秀可人。”
许尽岸说着,便抬手要往庭竹的脸上摸去。
“你……”庭竹往后一躲,躲过许尽岸的咸猪手,顿时她心生寒颤,怯懦地往陶雨息身旁缩了缩。
陶雨息将庭竹往自己身后带,随后微微欠身,拱手行礼,“小丫头出言无状,还望公子海涵,不与我等计较。”
许尽岸笑得一脸轻蔑,“不计较也可以,把你的婢女给我,我就不计较。”
许尽岸说罢,伸手再次向庭竹袭去,还没碰到庭竹,手却被陶雨息抓住拦下。
许尽岸怒吼,“放手。”
陶雨息不放,他力气虽然不大,但总能比女子的力气大些,此刻,他总要拼尽全力。
“你敢阻挠我?”许尽岸反手一扭,挣脱陶雨息的钳制,而后愤愤地将陶雨息一把推开。
庭竹急忙扶住往后踉跄的陶雨息,她也是害怕极了,声音都在颤抖,“我管是你哪家的大少爷,好歹我家大人是朝中重臣,你不得无礼。”
陶府的侍卫迟迟没有见到陶雨息过来,察觉不对劲,便抄着家伙赶忙寻了过来,见状不妙,才团团将陶雨息维护了起来。
许尽岸一看,呵,居然还来了帮手!
他看着陶雨息,又不禁嘲笑一番,“大人?看你是年纪轻轻,文文弱弱,居然是朝中的臣子?哼!区区小臣,那又如何,就算是太子见了我国公府的人,也要礼让三分!”
太子见了都要礼让的,那不是安相才有得享受的吗?国公府什么时候也享受这般待遇了?陶雨息蹙眉,这人还真是口出狂言,胆大妄为!
“太子明理,礼让是对国公府的敬重,再说,许公子一表人才,要什么美人没有,何必争着我身边的使唤丫头,实乃有失国公府的脸面和气度。”陶雨息淡淡道:“另外,许二公子你也只是仗着家族之荣,除去这一身行头和名号,你还剩什么?”
陶雨息也不怕,句句说得在理,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了,陶雨息又没错,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就算是国公府的公子又如何,今日自己就要逞口舌之快了,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许国公府地位虽高,但是一点实权也没有,国公爷年纪已高,时运不济,近几年来已有落没之势,这许尽岸倒是豪横万分,应该是背后还有大靠山。
尽管国公府在朝中没有权势,但是韶州历来属于许国公府的管辖之地,韶州地势平缓,水陆达便,乃是商运盛地,韶州得天独厚,物资充盈,是块宝地。
垂涎这块宝地的大有人在,各家族势力暗中勾结确实也有不少,或许,这许家也不例外,只不过……私下与许家有关联的又会是谁?
“你……”许尽岸恼羞成怒,拔刀就像砍人。
陶雨息继续说道:“二公子尽管动手就是,只不过,国公府多年来积攒的荣耀声誉,就因为你,要毁于一旦了。”
由于动静过大,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直接对许尽岸指指点点,“哎,这人谁啊?”
“方才见他动手打了陶大人。”
“殴打朝廷命官,听说是重罪呢!”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多,许尽岸失措,面色有些难堪。
陶雨息笑,笑得无比从容,“在这座城中,比国公府还威风的世族大有人在,大家都夹紧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你这般高调,就不怕许家成为众矢之的吗?”
“你……”许尽岸收刀归壳,黑着脸,很不服气,但是想到来京的目的,不宜将此事闹大,只好作罢,“本少爷今日还有事,不与你等计较了,晦气。”
陶雨息复而对他有礼地拱手,道:“那在下先谢过了。”
“哼!”许尽岸冷哼一声,愤愤挥袖跃上马背,又骑着马奔向另一头街口。
众人见着,纷纷退来避让。
陶雨息松了一口气,回头将庭竹说教一顿,“庭竹,下回记得管好自己的嘴,莫要冲动,知晓了没有?”
“是,庭竹知道了……”庭竹委屈,撇撇嘴,“分明是那人欺人太甚。”
委屈归委屈,还是不忘刚刚陶雨息为她挨的一鞭打,“大人伤得严不严重?我们在去医堂让刘大夫看看。”
“没事,小伤,回去敷点药膏就好。”陶雨息摇了摇头,无奈叹道:“要是这一鞭子打下来,你还能指望把自己嫁出去吗?”
“嫁不出去,丫头我就鞍前马后的伺候大人,也是一生无忧。”庭竹难受的吸了吸鼻子,搀扶着他回到陶府的马车上。
“哎……”刚坐下,陶雨息就叹息一声,“你嫁不出去,天朗就该恨我了。”
“才……才不会呢!”庭竹吞吐,两颊染上浅粉,瞬间娇羞了起来,“那大人觉得,这天朗怎么样?”
说到天朗,庭竹竟扭捏了起来,脸羞得通红打,还不忘打探着天朗的情况,估计是真的很喜欢吧!
“将军身边的人,品行差不了。”陶雨息说着,便为她分析一番,“天朗跟在将军身边已有十年有余,在疆场上历经风浪,表面看似咋咋呼呼,却也有胆有识,他或许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军中混出明堂,但是他却甘愿委身只做一名属下追随将军,如此忠义之人,确实是值得托付终身。”
庭竹知道,陶大人是个好人,能被陶大人认可的,一定也是好的,如今天朗能被陶大人认可,庭竹心里也不禁窃喜,更加不好意思了,“瞧大人说得,那愣头青哪里有那么好……”
陶雨息缓缓说道:“好不好,你心里知晓便可,也不要觉得他没有前程而背弃他,毕竟他有自己的追求和信仰,除此之外,他也有一颗赤诚的心。”
陶雨息说得入情,庭竹听得入心。
他还说,“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里,他或许无法给你山盟海誓,没能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只要能许你一个温饱知足的家,能护住你一生无忧,才是弥足的珍贵。”
庭竹听得感动,点了点头,“庭竹也要大人保护。”
保护?
如何能保,如今他都自身难保了……陶雨息淡然道:“傻丫头,我总不能护着你一辈子的。”
想到她家的大人,命不久矣了……庭竹努力咬着唇,鼻子很酸,再也忍不住了,那些红眼眶里的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不管,我家大人这么好,定是要长命百岁的!”
陶雨息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抬着手,轻揉着庭竹的脑袋,柔声安抚道:“好啦,别哭,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陶雨息头疼,怎么也南华一个德行,动不动就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