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跟谁都有仇

    陆惊鸿从梦中惊醒，他好久没梦到厉挽晴了，今夜不知为何又梦到她了，那些屈辱的日子不堪回首。他本是个世家公子，谁知父亲得罪权贵，全家被流放，他六岁那年沿街乞讨，大雪满天的冬日，小小的身躯蜷缩在一破旧的草席下面，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如此下去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季。

    白雪满天中那一袭紫衣如月中仙子，她有一双冷如寒雪的紫琉璃色眼睛，好像世间的一切不会在她的眼中停留片刻。她撑着一把白伞，几乎要和白雪融为一体，“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

    陆惊鸿颤颤巍巍地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放在她没什么温度的掌心，厉挽晴抱起陆惊鸿，靠在她的肩头仿佛冬日的寒冷都被驱散了，尽管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陆惊鸿跟着厉挽晴回到了普罗门，她不爱笑，几乎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笑，没事就撰书写字，她的字很漂亮，像她的人一样漂亮。

    陆惊鸿不善用剑，厉挽晴就铸造了千机扇，她会锻造各种兵器，又精通医术药理，可谓无所不能。年少的陆惊鸿崇拜着她，觉得她就是九重天上的月亮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那年中秋节，厉挽晴独坐在院子里，她倚在桂花树下，滚在地上的酒坛子已经被她喝空了，陆惊鸿第一次见她借酒浇愁，在他的眼里厉挽晴是个即便狂风暴雨席卷也不会在眼里惊起一丝波澜的人，可现在的她竟在用酒在麻醉自己，人无完人，也许她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师傅夜深了，快去歇着吧。”

    厉挽晴抬眸，紫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即便她已经醉了，“惊鸿，如果有一天师傅变成了一个疯子，答应我，一定要杀了我。”

    陆惊鸿不明白，“师傅您在说什么？师傅怎么可能变成疯子？惊鸿不会让师傅变成疯子的。”

    厉挽晴苦笑着摸摸他的头，那是陆惊鸿第一次见厉挽晴笑，只是那个笑容却令人心碎，“惊鸿，师傅是被天诅咒之人，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将来师傅一定会变成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惊鸿答应师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定要杀了我，这是师傅的命令！”

    陆惊鸿哭着抱住她，“师傅，到底是为什么？”

    厉挽晴没有多说，黯然神伤地离去，如果陆惊鸿早在厉挽晴刚开始变得□□时就杀了她，她也许就不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女魔头。陆惊鸿永远仰望着那个如孤月一般的厉挽晴，那样的师傅永远在陆惊鸿的心里。

    窗外一轮明月，陆惊鸿推窗，他伸手接住垂下的月光，月亮就该高挂于夜空，而不是被踩踏入泥。

    厉挽晴翻了个身，掌心下的温热十分让人贪恋，只是这份温度为何越来越高，厉挽晴猛然惊醒，对上君业莲无可奈何地双眸，而她的咸猪手正覆在他的小腹。厉挽晴僵硬地拿开自己的爪子，君业莲身上的被子只够他遮住关键部位，大半都给厉挽晴卷在了身上。

    厉挽晴表情凝固，昨晚不会色令智霸王硬上弓了吧，说好的不强迫他呢？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好色的毛病怕是深入骨髓了。

    君业莲扯了下被子往身上拢了拢，却不能完全遮盖，上身的风景被厉挽晴尽收眼底，君业莲昨晚真和渡劫一样，厉挽晴虽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也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罢了，对他各种动手动脚，一度让君业莲觉得她在故意装睡，乘机占他便宜，不过都说任她处置了，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一看她还真睡着了，这才是最难受的。

    厉挽晴不安分的手时不时搭过来，这儿碰碰，那儿捏捏，简直要把他折磨死了。君业莲好不容易等她安分了些准备拉开点儿距离，人刚推过去，她马上一个翻身又扒在他身上，反反复复，最后君业莲彻底泛起抵抗了、

    最要命的还是厉挽晴的唇贴在他的脖子上，撩人的鼻息像一片羽毛在他脖子似有若无地剐蹭着，一点点地激起他的敏感，简直要把他折磨疯了。

    厉挽晴睡得浑浑噩噩，昨晚发生了什么竟一时回忆不起来了，“那个……公子，我昨晚……”

    君业莲疲惫地靠在床头，像是被狠狠欺凌过，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力，“把衣服拿给我。”

    “衣服？”

    君业莲揉着眉心，“地上。”

    厉挽晴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慌慌张张下床把衣服拿给他，君业莲拿着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厉挽晴摸不着头脑，“夫君你怎么不穿衣服了？”

    君业莲耳根通红，“你要看着我穿？”

    厉挽晴背过身去，她一下回过神来，衣服不是他自己脱得吗？昨晚就抱着他睡着了而已，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到头来反是自己做贼心虚了。厉挽晴的心情舒畅起来笑眯眯地转过身子，君业莲始料未及地哆嗦了一下。

    厉挽晴凑过来，狡猾的像揣着一肚子坏水的狐狸，“昨晚夫君不是很主动吗？还要主动献身与我，我呢不喜欢强人所难，就抱着你睡了一晚，怎么一副我欺负了你的样子？”

    君业莲红着脸去系腰封，厉挽晴长指挑起他的下巴，君业莲不敢看她，“还想做什么？昨晚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要的。”

    “什么？我怜香惜玉，你反倒是觉得给我机会不要。”厉挽晴袖子一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按倒在床上，“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了是不是？”

    “开门，开门！”玄英一个劲地拍门，厉挽晴第一次觉得这孩子欠打，“大清早你嗷嗷什么呢？”

    玄英被厉挽晴的怨气吓了一跳，“那个……那个来了好多仙门中的人，他们在商讨怎么对付那个鬼祖呢。”

    厉挽晴阴沉着张脸，“他们商讨就商讨好了，你来叫我做什么？”

    玄英往里瞅着，“跟你没关系，但是跟他有关系。”

    君业莲已经穿戴整齐，“跟我有关系？”

    玄英进来，“二十五年前是你一统了鬼域，虽让出了鬼王之位，不过他们怀疑是你假意隐退，实则暗中复活鬼祖。”

    君业莲冷笑，“一会儿说我复活厉挽晴，一会儿又说我复活鬼祖，合着所有的事都是我做得了？”

    厉挽晴，“现在仙门这群人是不是闲出病来了，出点什么事就往别人头上推，不想出力直接说好了。”

    玄英，“我倒是觉得他们始终认为君业莲是个隐患，毕竟当初……当初是他帮着厉挽晴打下六界，还差点搅翻九重天，所以即便他已隐退，但是在这些人总担心他会复活女魔头，然后再压迫他们。”

    厉挽晴，“这些人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什么都觉得会威胁到他们，说白了都是从自身利益考量，不行我得找他们说道说道去。”

    客栈大厅，各派掌门系数到达，除了普罗门的掌门无量。各个掌门之间互相推诿，都不愿意做围剿君燎的前锋，最后还是赵云景站了出来，“诸位推来搡去，那么此次商议便没有任何意义。”

    九华派掌门蔺春华捋着山羊胡子笑皮不笑肉，“要不燕云城先去探探虚实？”

    赵云景眼中可见怒意，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好，燕云城打头阵，九华派跟上如何？”

    蔺春华没想到赵云景竟然答应了，这下他倒是进退两难了，各派掌门和弟子都看着呢，他堂堂九华派掌门丢不起这人，“好，九华派愿意跟上，诸位——”

    月照城城主慕容镜湖随声附和道，“月照城愿意同燕云城一同打头阵。”

    易凝香幽幽地说道，“那么我们易合宗就给各位支援了，我门中弟子先前遭了埋伏，现在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也没有别的异议尤其月照城，慕容镜湖深感歉意，“意合宗死伤皆因月照城，慕容镜湖在此向易宗族和牺牲的意合宗弟子谢过了。”

    易凝香故作神伤地摸了一下慕容镜湖的手背，“我们意合宗的一片真心月照城记着就行，唉——”

    慕容镜湖心有不满却不敢发作，意合宗的损伤确实因为月照城。厉挽晴还想看他们吵架呢，最后竟然还挺和睦，“没意思！”厉挽晴准备离开，迎面和赵云景撞了个满怀。

    厉挽晴后退一步踩空，赵云景长臂一挥拖住厉挽晴的后腰，墨色的瞳孔里映着厉挽晴受惊的脸，“姑娘没事吧？”

    厉挽晴手抓着赵云景的手臂，“多谢，我没事。”

    易凝香转着烟袋杆酸溜溜地走来，“丫头你还真有特殊的能力，总能让男人对你倾慕。”

    赵云景放开厉挽晴，“易宗主不要胡说八道了，是我没注意撞倒到了这位姑娘，不是你口中说得那样。”

    易凝香漫不经心地勾起红唇，“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无外乎两种，一种是不在乎，一种是一见倾心。”

    赵云景耳尖泛红，“易宗主——”

    厉挽晴，“我说易大姨你是不是酸了？为什么你就没种运气是吧？”

    易凝香承认确实酸了，“那又怎样？赵城主，她可是君业莲未过门的妻子，城主你没希望了，还是早日断了这份念想吧。”

    厉挽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赵云景眼底暗藏失落，“姑娘和那魔头——”

    “魔头？”君业莲从楼上缓步走下，引来无数目光，拉过厉挽晴，“一会儿看不见你就到处拈花惹草。”

    “到处拈花惹草？”厉挽晴大为震惊，她到底哪里拈花惹草了？

    易凝香看好戏地笑着，厉挽晴头都大了，君业莲和赵云景剑拔弩张，一见面跟有多大仇一样。厉挽晴记得他们前世也没什么交际啊，一拍脑门，月照城不就君业莲打下来的吗？顺带着俘虏了赵云景给她当战利品，真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