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dll(7)
“狡啮君,日安”,我端着抹茶味的咖啡。
“日安”,他有些迷惑,但是还是臭着脸礼节性地回应了一句,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样的咖啡店,不同的只是小朱不在。
他有些狐疑地看我一眼,或许是因为此刻不知缘由的见面。
我并不在意他过多的疑问,“每次看这个国家,我就觉得,这可能是一部杰作”,我心情颇好地翻阅着手中的书。
狡啮慎也脸色有些阴沉,仿佛烧过头的烘培箱下一秒就会散发出黑气,“杰作?你在说什么鬼话,这叫做杰作,在这种注定被决定好人生的地方?”
“不是很好吗?”,我推了推眼镜,“很多人一辈子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样只要轻松地按照西比拉的计算走就可以了,薛定谔的猫可是有太多的不可预知性”。
“擅自决定别人的人生吗?”。
“狡啮君,你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模式,使得这个国家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在运行,这就足够了。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摒弃有风险的存在,就可以最高限度地降低风险的发生,保证更多人生活的质量,这样不好吗?”,我盯着他黝黑的眼睛。
“…可笑”,他盯着我嗤笑了一声,“你是说那厚生省吗?”
“所谓人,不过是社会构成的零件,所以,为了让社会更好地发展,无可厚非,做生意也要牺牲自己小部分的利益换取更大的收益,不然你以为是如何发展成如今这样的?”,我晃了晃杯子,“战火因为一些人的牺牲而停息,想要获得什么,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不会是因为你作为受益者自私的想法罢了,那些自出生色相就混浊的人…”。
“要么就死,要么就做点行动出来,既然你诞生在这里,那就不是你能管的事了”,我用勺子敲了敲杯壁,吸了一口气,“但重点就是,我不是他们”,我的脸上多了一丝的嘲弄,“不管怎么说,从一开始,有些人就被选定了,注定不同寻常,而有些人,尤其是看不清状况的人,注定要死,走到哪,看的无非是身上的血统,这一点无法改变。狡啮君倒不如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而不是在这里与我争论”,我有些烦躁地看他,“天应该已经亮了,我觉得你要迟到了”。
狡啮慎也皱起眉头,没由来地一阵心慌,条件反射似的坐起了身。
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耳膜震得嗡嗡地有些头晕。他摸了一把额头,发现全是冷汗,身上也是汗涔涔的。
是梦啊,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看来冲田辉夜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他草草冲了个澡,换上衬衫,手机的呼吸灯,慢慢闪烁着。
常守朱:辉夜她,昨天死了。
再多就没有了,想必常守现在应该还没调整过来,其他的也说不出什么了,应该在家里哭吧。
只是这,未免太突然了些,令他不得不怀疑死亡的真实性。
那场爆炸实在太过剧烈,除了现场留下的坑,和部分人体的残肢,其余都在爆炸助燃的汽油当中,烧得什么都没留下,在此之前,哪里没有发生任何色相的变化。
如果说,是在其他案件发生的时候,狡啮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猜想,他飞速赶往警局,调出最近的监控,那个色狼,还有那银色的头发。
“槙岛圣护”,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人。
那是西比拉也无法检测到的人,所以他是“无罪”的。现在除了继续监控,还能做什么呢?狡啮慎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得继续进行,除了常守朱的情绪很是低落,工作时也经常走神。
城市有条不紊地运行着,直到头戴头盔的男子在街头公然行凶。
“槙岛君,你认为西比拉是如何检测色相的呢?”,冲田辉夜咬着嘴里的吸管,看向他手底的鼠标垫,她似乎很喜欢上面杂乱的公式,据她说,那些公式的排布别具美感。
槙岛圣护漫不经心地滑动了一下鼠标,“你是工程师,我觉得你应该更有想法”。
“长时间做同样的工作有时候思考会拘泥于某些点,反而会把思维套死”,她咀嚼着嘴里的丸子。
他的食指颤动了一下,“我觉得,肯定是波吧,类似电磁波的东西,我猜的对吗?”,他转过头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
冲田辉夜看了他一秒,转而笑了,“我怎么知道,这是国家机密,不过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是了。槙岛君,你认为光是什么?”
“光”,槙岛停顿了一下,“是波啊”。
“槙岛君,曾经有人提出光是一种粒子,因为光具有其他电磁波并不具有的性质,但是似乎并没有人捕捉到过光粒子”。
“冲田桑的意思是…”
“我对量子力学并不了解,如果是光的话,那只要天黑了,西比拉不就罢工了吗?”,冲田辉夜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槙岛圣护哈哈一笑,“也是,人有时候想的太过深入,倒是会忘了最基本的道理”。
所以只要干扰电磁波、力场。真岛圣护翻转了一下建模,一旁的屏幕上正闪烁着爆炸的火光。
”西比拉,是时候去打个招呼了“。繁华的城市在一片硝烟当中喧嚣着。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技术,每日的餐桌才会如此丰盛,但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实在太少了”,槇岛圣护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此刻的他是个讨人喜欢的清俊青年。
""没错,今年来的人们全是把科学赐予的恩惠当作理所当然的”,独居的农业学家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现在少有年轻人像你这样了”。
“真实遗憾啊,竟然让实现当代自给自足的功臣孤身一人置之不理”,他站起身,手指划过书架上的书背。
电脑屏保上的麦田散发着耀眼的金色。
“以上,就是西比拉系统”,机械的女声生冷地说道。
常守朱握紧支配者的手颤抖着,“别开玩笑了,难道滕就是发现了这个才被杀死的嘛?”,她大声喊道。
我推开了门。
“辉……辉夜,你,你还活着?”
我并没理睬她的话,只是介绍道,“所谓西比拉,就是将无数人的思想进行总结统一“。
她可能是意识到,冲田辉夜确确实实是在爆炸中死了,也并没有继续追问,“西比拉,变成了辉夜的样子啊”,她呐呐自语,“那这些都是人的……”,
“是的,是大脑”,我接上她的话,继续说道,“人的大脑是最精密的机器,作为运算的载体是最好不过了,但是由于普通人的思想不具有多样性,所以需要更多新的思想,偏差值越高,对于系统的进化越有益处。没有东西会是完美的,但是我们可以不断地提升它的精确度。”
我停下来打算让她消化一下,常守朱因为愤恨并没有开口。
“多样性,免罪体制是最好的,因为他们完全超出了西比拉的测定范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那些疯子的大脑的结合体在统治这个国家吗?”,她嘶吼道。
我看着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掉了下来,“你不能否认西比拉的作用,虽然你从生理和心理上怨恨西比拉,但是你的色相一直很清澈,说明你是认可西比拉的,在根本思想上是与西比拉保持一致的”。
她怨恨地看了我一眼,蹲下身子扶住了脚,背部抖动着。
“常守朱,我需要槇岛圣护,活着带回来”。
“……”,她仍旧蹲在地上。
“那样我就确保狡啮慎也活着”。
“……可以”,她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句,“请你下次不要变成辉夜的样子”,她站了起来。
我将手中的支配者递给她,“我是冲田辉夜,一直都是”。
我目送着常守朱走出了厚生省的大楼,驾车奔驰而去。
“你倒是很相信她”。
我侧了身子,露出后面一身休闲装的银发的青年,突然笑了,“槙岛君,事实上,常守朱是我早就定好的管理员呢”。
槙岛圣护微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地笑了起来,“那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常守朱的色相不同于我的免罪体质,却始终保持着清澈,从一开始,她就是西比拉认可的人啊”。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背叛”,我站在栏杆旁眺望着林立的高楼,“她源于西比拉,那是深入灵魂的东西,无论如何挣扎和否认,她都不得不承认西比拉的存在是极富有价值的,她会是西比拉最坚实的守护者”。
“对于脱离了程序的bug,你要怎么处理我呢,卡密桑”,槙岛圣护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
我弯了弯嘴角,“你问他么?走程序吧,一个槙岛圣护,已经够了”。两个,我也无法控制其中的变数。
在科技发达的今日,果然不会有人会想到食物本不是理所当然就有的,金色的麦子融入了昏黄的夕阳。
“狡啮君!”
枪声在空旷的麦田里并不明显,银色的青年缓缓滑落在地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狡啮慎也颓然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