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iso副本
千鹤的惊慌和隐约的哽咽之声,让我得出一个结论:她死了。我脑海里在第一时间就蹦出了这三个字,这个想法让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一定是睡得太熟了吧。
我蹲下身子把她抱了起来,比想象的要轻,原来有点圆润的婴儿肥已经逐渐消失不见了,可以看见清晰的骨骼轮廓。
只是睡着了而已,我在心底坚定地说,我草草打发了千鹤回去休息,将辉夜放在被褥上,搓着她的双手,试图温暖她。
“这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睡着了呢。”我悄声斥责她。
“妹妹桑是太担心哥哥了吗?”我一如很久之前地调笑着。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我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我拉开柜子门,又抱出了一床被子,给她裹上。她发丝上的雪花已经完全融化了,沾了了枕头,我小心地给她擦净,发丝的顺滑感,让人恋恋不舍。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第一次有机会触碰到她的面颊,柔软但是没有一丝的温度。我怔怔地看了一夜,直到天亮时阿一来找我。
“总司,冲田桑她”毕竟她使用的是我的姓氏,阿一称呼起来稍微有些不自在。
我喃喃自语,“睡着了吧。”
阿一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什么便走了,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回来了,带来了松本医生。松本医生绕过我小心地检查了辉夜,他的脸色一沉,有些生气地直接扯住了我的袖子将我拉出了房间。
我意识恍惚地看着松本医生。
“冲田君,作为哥哥你太不称职了,虽然肺结核的传染性不是很强,但是怎么可以让感冒的体弱的妹妹和你一起居住呢,”他生气地瞪着我,“上次这个孩子到我这里来拿了一些感冒药,我稍微看了一下只是受了风寒而已,刚刚我检查了一下,分明是肺结核的症状,虽然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怕是她自己的身体也撑不住了。”
接下来他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我抓到了重点,原来是我,真正杀了她的人是我啊。
“啪”。屋顶上的雪块砸到了地上。
辉夜的身体必须要尽快处理掉,因为毕竟,是具有传染性的,所以在他们这样潦草地给辉夜盖上白布的时候,我并没有阻止,我只能默默地捡起辉夜手中掉落的绿色剑穗,系在了刀上。
意识辉夜到对自己的重要性的时候,是她提到她以为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的时候,下意识地有些生气,不过我觉得,无论是谁,被这么说都会不高兴的吧,真的是诚实得让人生气。毕竟这种事情只要在心里想一想不就好了,不过,她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了,还是让人很开心。那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于辉夜,是有些许好感的。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她是个挺有趣的人。从她搬进我的房间开始,她就开始渗透进我的生活。
她的睡眠很浅,所以我每日早起总会将她从美梦里惊醒,无论我如何放轻自己的动作。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早上好啊,冲田先生。”
“啊,早上好,妹妹桑。”我披上羽织,分明看见她眉宇间的困顿和怨念。
久而久之,她大概也是习惯了。
“哼。”她蒙着脑袋在被子里不明所以地哼了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
到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她翻来覆去地在被子里折腾。
她瞪着完全没有睡意的眼睛,“早上好,冲田先生。”
“这么早就醒了啊。”
“昂,到点了。”脖子以下依旧裹在被子里,“醒了但是不想起来。”她的脸皱成了一团。
她似乎每天都在收拾屋子,虽然也没见的变得更加整齐过,有的时候甚至会更乱{当我看到那杂乱的书堆时)。我就会开口取笑她。
她总是义正言辞地说,“我只是不会规划而已。你看看,地板很干净的,我只是乱。”
我只能笑而不语,然后她会恼怒地把脸鼓成包子的形状。
我让她不需要天天打扫,她就会惊恐万分地跟我说,“不打扫容易有虫子,我可不想看到蟑螂。”
不会做饭,即使千鹤教导了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和希望成为大和抚子般温柔女性的千鹤完全没有相像的样子。总而言之,是一个没有家务能力,害怕虫子,身体很弱的贵族小姐似的人物,但是举止又完全没有贵族的样子。
她只喜欢在树荫下看书或者坐在门前晒太阳,能躺着便绝对不坐着。
池田屋事变那天,她对我说,注意身体,我有些奇怪,当时事态紧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这件事情,但是与风间对决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病,险些丢了性命,之后也在没有一比高下的机会,我感到很遗憾。
她猜中池田屋的时候,我认为是巧合,但是接连两次,我也无法保持平常的心态。之后,她与山南先生的接触多了起来,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秘密,这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而那一日晚上,她在屋中向山南透露的秘密,让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侥幸心理,对她提起防备,我怕最可怕的事情发生。细细想来,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只是各做各做事情。
许久未见的山南先生在白天敲开我的房门。
“打扰了,总司。”山南先生推着眼镜。
我站起身子,“这大白天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的嘴角挂着一如既往戏谑的微笑。
山南淡然地看着我,“我想要带走我亡妻的骨灰。”
我愣了一下,“亡妻?”
“是的。”山南的视线移向我放在书柜里的辉夜的骨灰坛。
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没有错,我说的是辉夜。”山南神色很是认真,“我正式向辉夜求婚了,辉夜也答应了,只是终究,”他的视线挪向骨灰坛旁边的簪子,“那是我给她的信物。”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涌上我的心头,“这一点我是不能够承认的,山南先生你和辉夜并没有完婚。”而且,即使在火化时也没有看见你的身影,我默默地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咽了回去,我是没有资格质问山南先生的啊。
“罢了。”山南默不作声地看了我一会儿走了。
我捡起桌上的簪子,赠与吾妻辉夜,一行小小的字雕刻在并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南云熏“桀桀”地笑出了声,“这个药是不能治病的。”
黑暗中,她说,“这个药是不能治病的。”
我发疯了似的冲过去救出千鹤,风间的嘲讽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当时歇斯底里地跪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我终究没有信她。
庆应四年四月,土方受了重伤。这樱花的生命真是短暂啊,恍惚之间,我好像看到了躺在树荫下的身影。
“冲田先生要把头发擦干净啊,会感冒的。”千鹤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还是忍不住自己动手给我擦起了头发。
都是一样温柔的人啊,我嘴角不由得浮现出微笑。
五月,新选组继续败退,好久没有听到近藤先生的消息,大概也我想他们大概是不愿意告诉我吧,我苦笑了一下,带着刀冲入了浪人群。
阿岁,千鹤,要活下去啊。
新选组的诚字旗是不会倒的。
身不动,能否退却黑暗,花与水。
1868年7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