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争的棋局无意义
“谢江知！叫医生！”
段夜白不敢离开，大声叫着在外间休息的谢江知。
“医生，她说她看不到了。”
“让我看一下。”
医生拿着灯去照祝岁然的眼睛，两只眼睛对光毫无感应。
段夜白握着祝岁然的手微微发抖，被祝岁然抽出手按住。
“段先生，现在需要带祝小姐去做脑部ct。”
做完ct出来，祝岁然说什么都不愿意回病房，要跟段夜白一起坐在医生办公室等结果。
段夜白把人抱在怀里，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紧张的后背被汗水浸湿。
“段先生结果出来了，祝小姐后脑的伤，导致脑内血管破裂出血，形成了血肿，所幸出血量不大，但是出血影响到视神经，需要清除后才能解除对视力的影响。”
段夜白看了看怀里的人，艰难开口，听不出一丝情绪：“需要开颅吗？”
祝岁然在他的怀里抖了一下，被他按住，大手轻抚她的脖颈，心揪成一团。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祝小姐颅脑内出血量只有8ml，只是位置比较特殊。我目前的建议是先观察，一是看是否持续出血，二是看能否消解吸收。但是，即便是出血能控制住或消解，视神经恢复正常也需要一段时间，最坏的可能是再也”
段夜白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
医生看着他现在的状态点了点头，没再出声。
把祝岁然送回病房，守着她，直到她再次睡过去。接着他亲自联络了段氏海外分公司在美国注资的医院，让他们找最好的脑科专家来中国。
同时也等待和安这边再次会诊的结果。
早上六点，祝岁然再次醒来，安静的侧躺在床上，后脑的伤让她无法平躺，她背对着段夜白，双手紧紧揪着枕头一角，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虚无。
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
谢江知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张了几次口都没敢说一句话。
段夜白绕到她的面前，坐在床前拉着她的手，声声的对着她说：“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岁岁，对不起。”
然后把脸埋在祝虽然的手上，滚烫的眼泪打湿了她的手心，让她的心也跟着轻颤。
“段夜白，这就是代价吗？”
死里逃生的祝岁然，已然足够庆幸。可是失明带来的无助和恐惧快要把她撕裂。
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段夜白说她要么学会保护自己，要么乖乖躲在他的身后。
江晚依说她太善良，告诉她弱肉强食才是生存法则。
苏管家提醒她小人就是小人。
她可怜梦梦无父无母，心疼她孤注一掷，甚至原谅她不守本分毫无边界口无遮拦。
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自己的善良和无争涉险。
段夜白没有回答。整个病房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天逐渐亮了起来，祝岁然感觉不到。
段夜白的手机响个不停，没人理会，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震动的声音格外刺耳。
“段夜白，麻烦你出去。”
祝岁然现在就像一只长满了刺的无助的刺猬，一丁点的响动都会惊到她。
张姨送饭过来，看到祝岁然的样子，心疼不已。
段夜白想喂她吃饭，被她拒绝。最后还是张姨照顾祝岁然吃完了饭。
上午九点，江晚依过来，同行的还有段云轩和段云思。
“岁岁，夜白已经跟我讲了具体的情况，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段家一定不会轻饶。你的眼睛，夜白已经派人在联系医生了，一定会治好。”
祝岁然坐在床上，低着头，始终没有看向江晚依。
“岁岁，你还记不记得你回老宅第二天咱们两个下棋，我们聊了什么？”
那一天，祝岁然陪着江晚依在棋室下棋，赢了许多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江晚依似乎看起来也并不在意，输赢都好，好像都不对她产生影响。
祝岁然就问她：“妈，我陪你出去逛逛好不好？上午夜白说东区那片花园的白玫瑰开了，我们去看看？”
江晚依笑着问她：“是不是觉得跟我下棋没意思？”
祝岁然尴尬的笑笑。
江晚依放下棋子，喝了口茶，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缓缓的说：“无所争的棋局无意思，无所争的人生也是如此。”
祝岁然点点头，试探着开口：“从小爷爷教我的，下棋如果有机会让对方受窘，是要无所不用其极。虽然君子无所争，但是下棋却是要争的。”
“争是因为值得，岁然，你我之间无所争，是因为输赢在你我之间并不重要。但是，你善良，就如你所说，如果身处局中不争就会输，赢的人还会为了赢不择手段。棋盘内的事甚至还会超出范围到生活中，小则吵架斗嘴，大则拳脚交加。我们现在所处的段家亦是如此，每个人都在争，你已经身处局中。妈妈希望你明白，你初入段家，善良是你的珍贵，但是不对无关的人仁慈才是这个家的法则。”
祝岁然冲着江晚依笑笑，说：“嗯，我知道了，谢谢妈妈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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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岁然抬头向着江晚依的方向转了过去。
江晚依继续说道：“岁岁，你很聪明，但是妈妈希望你把我们那天聊的还有昨晚我交代你的都时刻记在心里。如果怕输而选择无动于衷让对方赢，轻易放过对方，赢的人非但并不会领情，还会对你赶尽杀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晚依看了旁边站着的段夜白一眼，继续说道：“感情也是如此，怕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祝岁然仔细体会江晚依话中的深意，诚恳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妈妈。”
“嗯，妈妈安排了人在旁边酒店里，你想吃什么跟夜白讲，要是生他的气就跟苏管家讲。照顾好自己，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为难自己。周平我给你留在这里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快点好起来。”
“嗯。”
江晚依抱了抱祝岁然，然后跟着段夜白一起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段云轩，祝岁然知道他在，怕他再做出些什么事，于是先开了口：“段云轩，你会因为伤害到我而感到开心吗？”
段云思在一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嫂嫂，你在说什么啊？我哥怎么会伤害你。”
段云轩晃到她面前，欺负她看不到，搂住了她的肩，把她按在怀里，附到她耳边反问道：“祝岁然，那你会因为我欺负你而伤心吗？你知不知道，那天段夜白回来之后就打了我，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打我。说让我别再招惹你，离你远一点。”
说完，看着眼前红透了的耳尖，亲了上去，然后就抱着祝岁然死死不松手。
段云思在一边看傻了眼，扑上来撕扯他。
“段云轩！你放开嫂子！你干什么啊！”
祝岁然推不开他，只能开口制止他。
“段云轩，你放开我，你别这样，我已经够狼狈了。”
听着她哭着求助，段云轩的恶趣味得到满足，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红透了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祝岁然，不要再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子，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再给我得逞的机会。”
说完大手揉了揉祝岁然的脸，起身带着段云思离开。
走到门口停了下来，丢了一句话：“告诉我哥，梦梦交给我来处理，这背后的一切他不用管了。”
“我不走，我要陪着嫂嫂！”
段云思不愿意离开，最后被段云轩拖走。
房间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