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拥抱
当头棒喝令祝岁然脸上笑容凝固，手中报告滑落，白皙手指微微发抖攥紧了裙子。
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她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岁岁？”
稳了稳心神，祝岁然找回自己的声音。
“妈，你别着急，你们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话音落下顾不得跟李静打招呼，祝岁然拉开抽屉抓出车钥匙，提起包就往门外跑，差点撞上推门进来的老师。
半小时后祝岁然压着超速的边赶到了医院，在抢救室外见到了靠墙独坐的宋青玉。
脸色比医院的墙还白，脚上还穿着在家时的拖鞋，祝岁然快步走过去，搂住她坐在一旁。
微凉的左手覆上妈妈的手，祝岁然无力又彷徨。话堵在心口，张了几次嘴只叫出了一声：“妈。”
宋青玉靠在女儿肩上，总算有了些力气。
都说医院的墙比教堂聆听更多的祷告，此刻祝岁然双目凄然看着抢救室的门，发出祷告，祈祷爸爸可以平安的从里边出来。
“妈，一定没事的，爸爸他还那么年轻。”
祝岁然安慰宋青玉，同时也这样安慰自己。
宋青玉却只是望着泛着荧光的“抢救中”三个字，长坐无言。
医院常亮的灯光让人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接诊的医生从门内出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祝桓病人家属？”
祝岁然扶起母亲快步走过去。
“对，我们是病人家属，我爸他怎么样了？”
“病人是冠状动脉阻塞引发的心肌梗死，经抢救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一会就能出来了。你们再等等。”
听到这话，怀里的人浑身脱力滑落下去，祝岁然蹲下身扶着母亲对着医生连连道谢。
“证件都带了吗？去一楼办个入院手续，后续治疗等病人出来后家属一会来办公室找我谈。”
“好的，谢谢您。”
办好手续，将人安置好，祝岁然跟妈妈交代几句去找了医生。
半小时后，祝岁然从办公室出来，站在走廊尽头看着窗外高楼林立，霓虹闪耀。
祝桓的情况并不好，她不知该怎么去跟妈妈说，祝岁然深感无力，这个世界的美好将她孤立了。
“叮”的一声，有短信进来。
祝岁然回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是张姨。
「夫人，今天还回来吃饭吗？」
祝岁然这才想起妈妈还没吃饭。
把哽在心口的痛楚往下压了压，祝岁然挺直了背，收拾心情回了病房。
“妈，我让王阿姨做了饭一会就送过来。手续已经办好了，医生说，说爸爸的情况还算好，只是病发的突然，还需要一些后续治疗。高级病房已经没有了，普通病房晚上只能一人陪护，一会吃完饭，你跟王阿姨回家去，我留下来陪着爸爸。”
祝岁然尽量简化言语，好让自己能顺利的说完这段话。
宋青玉拉着祝岁然的手，看着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人，摇了摇头。
“岁岁，没事就好，你晚上在这不方便照顾你爸爸，让夜白接你回家去，听话啊。”
知道她做了决定就不好说服，这个关头祝岁然不想再让宋青玉过多忧思，叹了口气，没再跟宋青玉打口头官司，拿出手机下单了一些日用品让送来。然后就陪着宋青玉安静的坐在病房里。
家里阿姨送饭过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陪着宋青玉吃完饭，把买来的东西烫过一遍消毒，接好水，祝岁然跟着王阿姨一起回了家。
祝家客厅里一片整洁，饺子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进了父母卧室才看到，衣帽架翻倒，地上还碎了一只杯子。
祝岁然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交代阿姨进来打扫。收拾了些衣物和东西，没忘了给宋青玉拿双鞋，又马不停蹄赶回了医院。
把东西转交给母亲，祝岁然不敢离开，就坐在医院长廊，怕晚上再有突发情况，宋青玉和祝桓今天都再经不起了。
拿出手机查阅心肌梗死相关的资料，祝岁然的眉头越来越皱。连自己都不知道，一直忍着不敢哭的她的眼眶通红，眼底爬上了些些红血丝。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响起，祝岁然看着手机屏幕上跳转出来的段夜白的名字，这才想起她还一直没给张姨回信息。
“喂”
电话那端段夜白焦急的声音伴着环境中的广播音传来。
他在机场，他回来了！
“岁岁，你在哪？张姨说你不回消息，人现在还没回家。”
祝岁然盯着面前的病房门，开口说话有些颤，眼里瞬间涌满了眼泪：“段夜白，我在医院。我爸爸他，出事了。”
段夜白加快脚速走出贵宾通道，开门上车。
“定位和楼号发给我，在医院等我，我马上过去。”
十一点，段夜白出现在医院，身后跟着一行人。引得护士和病患纷纷探头看，这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大阵势。
找到心内科病房，拐进走廊就看到祝岁然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墙边，瘦弱的身影刺痛了段夜白的心。
加快脚步走过去，停在祝岁然面前，一把将人拉起抱在怀里。
一路上的担心终于落了地。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祝岁然耳边：“没事了，我来了。”
祝岁然埋在他的怀里，迟疑的伸出手环住段夜白的劲瘦有力的腰，心脏疯跳。
苏管家见状带着段家的私人医生去敲响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祝岁然从下午开始一直控制着无处着落的情绪爆发，泪水将段夜白锁骨处的衣服打湿。
开口的声音带着哭腔：“段夜白，我好害怕。”
祝岁然因成绩优越性格温软，自小便深受同学朋友的喜爱，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家庭条件远不及段家却也能保衣食无忧，没吃过苦。
父母总在她身前为她考虑尽了一切，今天这个场面她第一次遇见。
段夜白未到之前，她都告诉自己，这次要换她来给父母做依靠，但其实她内心慌乱，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医生说的话刺在她的心里，等在抢救室外高高悬起的心迟迟不敢放下。
此刻被段夜白紧紧的抱在怀里，祝岁然再也不想硬撑下去，暂时借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得到了片刻的停歇。
段夜白一手紧紧的搂住怀中娇软的身体，一手轻抚祝岁然的肩背帮她缓解压力，想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低头在祝岁然耳边不断轻哄：“不怕，有我在。”
声音低沉，干净又温柔。
一旁的徐景明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祝岁然哭了一会，从段夜白怀中抬头，松开手退后一步。小声说道：“谢谢你。”
段夜白眉头微蹙，怀中的温度慢慢随着放慢的心跳一起降下来。
失望一闪而过，段夜白不纠结，拿出纸巾帮人擦干眼泪，牵过祝岁然的手。
“感觉好些了吗？”
祝岁然鼻头微红着点点头。
“现在进去？乖，站在我身后。”
然后被段夜白带进了病房。
宋青玉刚刚把陪护床铺好，躺下准备休息，看到人进来赶紧起身。
看到一向优雅从容的母亲委身躺在窄窄的陪护床上，祝岁然本来已经收好的情绪瞬间崩塌。
段夜白上前一步挡住祝岁然的视线，将人藏在身后，捏了捏手中祝岁然冰凉的指尖。
开口说道：“妈，爸他现在的情况需要后续治疗，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好了南州心内科最好的医院，等一会跟医生交涉完，今晚就能转院。你休息会，我让人进来收拾东西。”
宋青玉泪光闪动，对段夜白的称呼也顾不上反应。
“夜白，太麻烦你了。”
段夜白掷地有声说道：“妈，岁岁是我的妻子，你们亦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