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见
那天晚上，几个人彻夜长谈。
最终下了一个重要决定。
许寻欢睡的很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北京了，毛柠在一旁侯着。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要回家。”许寻欢冷着脸翻身下床。
“以后这就是你家，你还想去哪里？”毛柠把她拉回床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许寻欢倒在床上的一瞬间，毛柠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她是我的”这样的念头，鬼使神差地俯身吻了一下，许寻欢反手就是一巴掌，怒目而视。
忽然尝到这般美味，毛柠乱了心智，炽热的吻密密麻麻覆盖下来，不顾许寻欢的反抗和挣扎。
“阿柠你干什么！”毛柠的母亲呵斥道。刚才在走廊听到里面许寻欢的哭声，不放心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毛柠如梦方醒。
许寻欢崩溃地哭着喊叫：“混蛋，你是混蛋！我要回家……”她裹上一件衣服，光着脚跑了出去。
“阿柠你怎么回事？”
“我太喜欢她了，实在没忍住。”毛柠舔了舔嘴唇，还意犹未尽。
“你这样太恶劣了，好不容易把她守到身边，又做这种事情，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妈，你讲话别那么难听嘛！”
“你还不快去把人追回来，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危险。”
“好嘞。”毛柠穿上鞋，从二楼跳下去。
“好好的大路不走……”
被抛弃的许寻欢再也没有骄傲可言，她不愿意随毛柠回家，纠缠了好久，脚底被碎石划伤，手腕的伤口也有些裂开，哭得像个小孩。
毛柠没办法，拨通了秦如烟的电话。
“喂？”
熟悉的声音传来，许寻欢安静下来。
“秦总，小欢不相信你不要她了，觉得是我把她拐来这里的，你和她说说吧。”
“好，电话给她。”
许寻欢接过电话，宝贝似的捂在耳边，“阿烟，接我回家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我再也不任性了好不好？”
“不用麻烦了，小欢，你要清楚，我们不是上一代生命的延续，我们有独立的人格……哎，不和你扯那么多了，我直说吧，你才是我患病的病因，离开你，我的病好了大半……你懂了吗？”
当相处变成了煎熬，原来相爱才是痛苦的根源，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坚持呢？
“……懂了。”许寻欢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急促地几个深呼吸，她控制住情绪，哽咽道：“阿烟，你以后少喝点酒，一定要按时吃饭，尽量不要熬夜……阿烟你还在吗？”
对面很安静，她几乎要以为秦如烟已经挂断了，她才说：“还有什么事么？”
“还有，还有。”许寻欢抽噎着说不出话来，调整了好一会儿，说：“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祝你，早日康复。”
“……好。”
“阿烟。”
“嗯。”
“你还在吗？”
“我在。”
“阿烟。”
“嗯，小欢，我在。”
“再见。”
“……再见。”
说完她掐断了电话，捂着心口，呼吸困难，整个人蹲在地上颤抖，无助地哭泣了很久，晕过去了。
毛柠抱着她去了医院。
怀里的人是她的稀世之宝，却因为别人的抛弃而蒙尘。
许寻欢心脏不太好，那段时间吃了很多药。
许寻欢在毛柠家里住下了，家里的叔伯兄弟们不经常回家，毛柠的母亲把许寻欢当做亲女儿来养。
很多时候，许寻欢还是会像惊弓之鸟，经常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以前那种落落大方的气质了。
毛柠在母亲的三令五申下，不敢再去骚扰许寻欢。
她心里的伤口慢慢结痂，有时候会弹弹钢琴，毛柠经常带她去看音乐会什么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到了过年，毛家男孩子都回来了，看到许寻欢，一个个眼底泛绿光，年夜饭以后，大家在后院守岁，毛柠和他们挨个儿单挑，成为了无冕之王。
许寻欢淡淡笑着，看毛柠在大家的簇拥下走到她面前。
毛柠有点上头了，俯身吻了一下她，成功收获了一巴掌。
“太不给面子了！许寻欢，你在我家，这里都是我的人，你敢打我！”
“都是你的人？”许寻欢无辜地望了望四周，男孩儿们纷纷站队，无一例外都在许寻欢这边。
“你们这群手下败将！”毛柠气坏了。
“哥哥，我想看阿柠上天。”许寻欢龇牙笑，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于是毛柠被哥哥们架起来，一遍遍往天上扔。
院子里热闹非凡，隔壁几个小孩在一旁放烟花，许寻欢裹了裹风衣，转身回客厅看春晚。
一眨眼就到2006年了，许寻欢掐着手指头数，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从一个家庭美满、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女，变成身败名裂的残废。
电视上一闪而过秦如烟的面孔，许寻欢敏感地捕捉到了。
她真的很漂亮，媒体评论说她出道当明星完全没问题，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别人哪里知道她家阿烟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啊，要是混娱乐圈，指不定被吃干抹净多少次了。
她的企业越做越大，许寻欢这种极少出门的人都有耳闻，她的阿烟已经成长到再也没人能轻易欺负的地步了。
许寻欢经常去网吧上网，她从贴吧加了一个□□交友群，在里面隐藏身份，和天南海北的人谈天说地，贴吧里有一个专门的秦如烟吧，虽然特别特别小众，但是里面都是秦如烟的粉丝。
楼主往事如烟，是h大经管类的女学生，称秦如烟为学姐，现在在她的公司实习，搞得很熟的样子，时时发布一些秦如烟的动向。
许寻欢不喜欢这个楼主，因为连个无关紧要的人都能和她朝夕相处。
虽然不喜欢，她还是一页一页往下拉。
往事如烟（楼主）：学姐今晚加班，可能又不回家了，心疼。[728楼]2006021023:22
流氓too：楼主你快替我们去慰问一下秦如烟吧。[729楼]2006021023:28
往事如烟（楼主）：哈哈，我暂时还不够格呢，我刚才上厕所看到小景助理陪着她，过几天她们要出差，所以文件要连夜赶。我熬不住了，下机回家咯，明天周末好好休息，大家晚安。[730楼]2006021023:29
祖国的花朵：楼主上班摸鱼到现在，更贴一直没停，竟然好意思说累！[731楼]2006021023:36
小欢：她出差去哪里？[752楼]2006021416:42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许寻欢下机出了网吧。
斜阳暖暖地撒落，路边绿化带的冰雪消融，许寻欢像往常一样，漫步到毛柠单位旁边的咖啡厅，等她下班，一起回家。
“一杯卡布奇诺，加奶加糖。”许寻欢低头翻零钱，却意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靠近，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偏头朝右边看去。
秦如烟淡淡勾着嘴角，朝她颔首致意，仅仅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她递了一张卡到收银员那里，“一起结了。”
许寻欢从帖子里知道了她的一点消息，没想到竟然来了这里。她站在侧后方，伸手递卡的时候，略微前倾，铺天盖地是她的气息，许寻欢后退了半步。
“小景，帮我送送李总，然后你先回去吧。”
“好，你们慢聊。”景漓挥挥手离开。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下，许寻欢低头摆弄着搅拌勺。
“好久不见啊，小欢。”她故作轻松的语气。
“嗯。”许寻欢浅浅抿了一口卡布奇诺，“你比电视里瘦多了。”
秦如烟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寻欢继续漫不经心地玩勺子，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期望过能再和她见面，还是这么平心静气的相对而坐。
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在喉咙里梗着，一句也说不出口。
“好喝么？”
许寻欢抬头看了她片刻，又垂下眼帘，端起杯子，端到秦如烟面前。
秦如烟凝望着她，并没有接过，而是低头用嘴去够她的杯子。
“小心烫到。”
“唔……”秦如烟被烫了一下，悻悻地缩回去，“这个虽然好喝，但是太甜了，会发胖的。”
“你还怕发胖？”许寻欢像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
“嗯，电视的屏幕会把脸变宽，我签了十二期财经人物专访，以后每个星期都会来一趟北京。”
“哦。”
气氛有一丝尴尬。
“小欢。”
“嗯？”
“你……还恨我吗？”
许寻欢挑眉，“你当初做那么绝，现在怕我恨你吗？”
秦如烟百口莫辩，“小欢，别开玩笑了，认真回答我好不好？”
“有什么值得我恨呢？你是说把我弄晕了送到千里之外这件事情么？”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秦如烟面色愧疚。
“我知道啊，我这么难缠。”许寻欢又喝一口咖啡，正色道：“所以我没有恨你，只恨自己不懂事，不贴心，太过自私，才让你这么为难。”
“小欢。”秦如烟慎重考虑了一下，说：“医生说我的病好很多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许寻欢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打断她的话，“嗯……在咖啡店……当然是等你一起回家啊……嗯，你不着急。”
许寻欢挂了电话，“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刚刚被打断了一下我就忘了，我想想。”
“我记得你刚才说你的病好些了是不是？”
“是。”
“那恭喜你了。”
重新提起一口气，秦如烟说：“小欢，我刚才说，我病好多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没有半分迟疑的拒绝，“不了吧。”她笑得温和，“我怕被你再丢一次。”
许寻欢低下头，像是为了告诫自己，“我真的怕了。”
“你永远留在我回忆里多好，怎么又出现了呢？”
“我……明白了。”秦如烟忍着心痛抬起左手，露出金属手镯，“打开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这个镯子只有我的钥匙能开吗？”
“对。”
“我以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饰品，不记得丢在哪里了，我回头找一找，下一次吧。毛柠来了，我走了。”许寻欢转身离开，在秦如烟看不到的地方，紧紧捂住胸口那枚钥匙。
也许是有些恍惚，她出门就撞到毛柠怀里，她撞了人反而怒骂：“你是不是女人！胸这么硬！”
毛柠温柔地捧着许寻欢的脸看她鼻子有没有事，嘴上却不饶，“你丫没长眼还是没长脑，这么大个人杵你面前也往上创。”
许寻欢被骂得有点懵，想张口也找不到词反驳。
“不过鼻子还是漂亮的。”毛柠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许寻欢反手一巴掌招呼毛柠脸上。
只听身后秦如烟倒吸一口凉气，看她这反应，毛柠就知道这个待遇只有自己有。
这幅不淑女的样子让秦如烟看到，许寻欢脸颊微微发烫，快步走了。
“嘿。”毛柠追上去，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你和老情人这么快就把话说完了？”
许寻欢停下，“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什么我告诉她的？”
“还给我装！”许寻欢一脚踢她腿上，毛柠摁着许寻欢的头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