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订婚
订婚典礼来了很多人，以前是门当户对，现在是攀附。
许寻欢和沈致宇作为主人站在婚宴门口迎宾，许寻欢妆容精致，靓丽红唇加上一身红色金边曳地长裙衬得肤白胜雪，沈致宇西装革履，精神焕发，俨然一对璧人。
现场不乏有难听的议论声，但更多的是对许家没落的惋惜。
人们都知道，许邵鸣为了抗击疫情牺牲在一线，黄郁坚持低价售卖口罩药品，许寻欢不畏险情坐镇疫区中心防控救治，才能让h市这么早结束疫情。
四月份许多世界多地都还在人人自危，h市的市民就已经上街聚众闹事了。
五月份，八卦的热度有所下降，理性批评的声音终于出来了，无非是这个阶段的人批评上一个阶段的人，群众仍然是群众，多说几句也没有谁受到损失。
说攀附倒也不至于，因为毛柠竟然请来了自己的机关党委书记母亲来给许寻欢撑场面。毛柠的母亲听说女儿喜欢的姑娘要嫁人，挺高兴来见证一下的。
秦如烟是和钱笙一起来的，许寻欢老远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了，但她不敢多看，低下了头。
秦如烟神色平淡，递了份子钱，笑说：“祝新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许寻欢听罢便抬起头望她，眼神里带了些许哀戚，都知道《红楼梦》中，贾宝玉和薛宝钗的金玉良缘，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她特地提到这个词语，定是心有不平。
秦如烟先别开了眼，微微低头笑了笑便往里去了。
啧啧啧，钱笙就看这秦如烟转身一瞬间垮掉的表情，不过看到许寻欢那样子，钱笙心中暗忖许医生似乎没那么绝情。
客人如数就坐，订婚典礼就进入了第二个流程，问候长辈，改口成亲家。
沈致宇向许寻欢介绍了他家的一众亲戚朋友，从爷爷到爸妈到妹妹，然后是其他七大姑八大姨。
沈老爷子沈辕是很喜欢许寻欢的，沈致宇又是嫡孙，所以没人敢不给面子。
到许寻欢这边，她是一脉单传的姑娘，许家没人了，好在许邵鸣有领养了吴沁，吴沁便替许家出面。许寻欢的外公因为这段时间的风波而病倒在床不能出席，所以只有黄郁在场。
沈致宇也很感慨，牵着许寻欢的手，他郑重和黄郁承诺：“妈，您也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品性，我会一辈子对小欢好的，放心把她交给我吧。”
半晌没有应答，许寻欢发现黄郁的视线竟然飘到秦如烟那里，顺着望去，有些年轻有为的名流绅士正在和她搭讪，她表现得优雅从容，恍惚想到三四年前那样怯怯生生的秦如烟，和现在判若两人。
原来人都是会成长的，长大以后就会奔向更广阔的天地，遇见更好的人。
而自己，相夫教子糟糠一生，大局已定了。
再多看一眼就要不舍了，她逼自己挪回视线，喊了一声“妈”。
黄郁也回神，拍了拍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客套道：“你们好就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问候完毕，接下来新人站到台上互赠戒指，许寻欢的指头修长白皙，昂贵精致的钻戒完美套进了她的中指，套住她的生命。
秦如烟看着台上眉目如画的许寻欢，她那只戴着钻戒的手指，曾经是……咳，秦如烟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杯子就喝，没防是酒，又猛地呛住了，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都挂到眼角上了。
钱笙只能嫌弃着给她顺气，太没出息了，这家伙是真的碰不得酒，钱笙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我早给你换了果汁，你怎么拿起我的杯子就喝？”
秦如烟没有回答，抿着嘴端庄坐好。
台上已经交换了戒指，许寻欢微微仰着头，沈致宇低头吻上去，一点点靠近，直至触碰到女孩儿柔软的唇。
台下心碎了一地，特别是h大的校友们，最碎的是毛柠，葡萄酒已经喝下去一瓶了，仰着头表情悲哀。
邱朵看着上面，神情也有些恍惚，果然，故事的结尾，王子和公主才是一对。
“诶这是我的杯子！”钱笙抓住秦如烟的手腕。
“我知道。”秦如烟好像在看杯子，但她的眼眸又不像聚焦在杯子上。
“里面是酒，你的葡萄汁是那一杯。”
“我知道。”但杯壁能倒映台上的画面，而且秦如烟终于知道酒的用处了。
“得嘞。”钱笙松开手。
她一饮而尽。
喝的是潇洒寂寞，没半分钟，就开始说晕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双方家长开始致辞，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可是秦如烟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
“秦老板诶，你撑住啊，你得让她看到你过得很好，而不是这样凄凄惨惨的可怜样子啊！”钱笙扶着秦如烟的肩膀，突然她靠了过来。
“诶？”她的脸埋在钱笙肩头，钱笙只感觉到肩上湿湿的，“哭了？”
钱笙自己名声一向臭没什么，但是秦如烟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和自己大庭广众在这搂搂抱抱的，传出去会坏了她名声的。
秦如烟哭得无声无息，旁人看来就是俩腻腻歪歪的姑娘，只有钱笙能感觉到这个人细微的颤抖是无助的。
过了几分钟，钱笙低声说：“致辞结束了，过一会儿新人敬酒，我们先去一趟洗手间怎么样？”
“好。”
到了洗手间，秦如烟用冰水冲了一会脸，清醒许多，听钱笙在一旁嘲讽道：“真是个痴情种，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试着挽回呢？”
秦如烟用纸巾擦干了脸，扭头道：“你说得对。”
“开窍啦？”
“我不能让她看到我悲伤的样子，那样她嫁的也会不开心的，今天是她开心的日子，我不能扫兴。”说完便开始补妆。
无话可说了，反正钱笙自己是不会喜欢秦如烟这样的姑娘，榆木脑袋，感情方面太木了。
回想那天她把许寻欢作为恋人介绍给自己的时候，那一板一眼却又满目欢喜的样子，眨眼人家许医生就结婚了，还给她发请帖。
再回到宴席上，新人已经敬过全体来宾，开始逐个敬酒了。
对于毛柠这一桌，沈致宇可是早有准备了，喊来了以夜场小霸王封神的铁哥们儿来挡住毛柠的暴击。
许寻欢敬了毛柠的母亲一杯，她母亲对许寻欢这孩子也颇为满意，三年多前听毛柠吵吵闹闹说失恋了要去当兵，就问她对方是什么样的小伙子，结果毛柠直说是许寻欢，还说表白失败了。
毛柠在家是被千宠万宠着养大的，和女孩子谈恋爱虽说有些惊世骇俗，但只要孩子喜欢，也能接受。况且不说和许寻欢这事儿没成，毛柠本身就是个假小子，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收服她呀。
毛柠没完没了的非要刁难沈致宇，逼人喝了六大杯红酒才作罢。
沈致宇站到邱朵面前，很多话想说，思绪万千之后，他仅仅只是说：“碰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来到秦如烟这一桌的时候，沈致宇已经喝糊涂了。
“阿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秦如烟站起来，举杯和许寻欢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笑容得体大方。
许寻欢见钱笙无动于衷地坐着，便将杯口稍稍往钱笙的方向倾斜，问：“钱小姐不喝一杯吗？”
“哦，不好意思哈许医生。”钱笙扫了一眼桌上，呀？酒杯又被秦如烟拿走了。
“诶，这是我的杯子，你还是喝果汁好不好？”
“可是这个杯子一直是我在喝，这就是我的了。”秦如烟理直气壮。
“……”
钱笙皱眉，忍住了挠头的欲望，端起葡萄汁。
许寻欢左看看右看看，“你们用同一个杯子？”
钱笙是真替自己朋友窝火，把人绿都绿了，这时候有什么资格说这种酸溜溜的话？
当即反驳道：“那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许医生你明明知道她不能喝酒，你别和她敬了，日行一善放过这块木头行吧？”
许寻欢闻言一愣，低头垂下眼帘，那就日行一善。
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秦如烟道了声“先干为敬”，咕噜咕噜喝下去一整杯红酒。
沈致宇虽然糊涂了，但仍然没忘记要给许寻欢挡酒，也是因此，这么一轮下来，许寻欢喝了不到一杯。
这次是秦如烟敬的酒，她想亲自喝。
秦如烟明显上头了，又干进去一杯。
许寻欢也奉陪到底。
这么大容量的高脚杯，三杯是秦如烟的极限了。
路都有些走不动，钱笙只能在楼上给她开了个房间，辛辛苦苦把人搀扶上去，往沙发上一丢，钱笙累得气喘吁吁。
等她歇够了，扭头一看，呀，这木头还是一块妩媚的木头。
秦如烟可能是酒劲上来了，有点热，后背的拉链已经被她拉开了，肩带滑落，若隐若现的背部线条堪称完美。
她趴在沙发上，侧脸熏红，蹙着眉，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钱笙把她的头发从脸上拨开，露出她精致的五官来。
过了一会儿，许寻欢收到一条彩信。
彼时，宴会刚散场，许寻欢扶着烂醉如泥的沈致宇到酒店房间休息。
她盯着手机屏幕久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彩信只有一张图片，虽然模糊，但她很容易就认出那是秦如烟，她皱着眉，看上去有些痛苦。
过了一会儿，又有短信进来：
谢谢许医生，把木头拱手送我，木头是个负责任的人，而且漂亮至极，赚钱又是一把手。
放心好了，许医生，我这就把她办了，等她清醒了，就会死心塌地跟着我。
许医生，你说，对吗？
许寻欢死死捏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