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家
许寻欢和黄郁在医院待到下午。
期间许寻欢打了三次电话给秦如烟,皆是无人接听状态。
临傍晚,黄郁离开医院,驱车前往吴沁家。上午骂了她以后,她看上去情绪很低落,黄郁不放心,始终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回想上午,黄郁找到吴沁的时候,她正在包厢里和顾升鸿理论,黄郁听到吴沁说:“到嘴的肉飞了是你没本事,我就差喂你了,顾先生!”
黄郁走进包厢,先是和顾升鸿礼貌寒暄几句,把人打发走了。然后紧接着沉下脸,冷漠地看吴沁。
吴沁强行镇定道:“阿郁怎么了?我正在陪客户吃饭呢。”
黄郁怒火中烧,扬起手掌,想要呼在她脸上,深吸一口气,又放下手掌,冷声道:“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她说:“你是啊。”
黄郁蹙眉,“你在说什么?”
“阿郁,你不记得了,你第一次带我去应酬的时候,一杯酒也不让我喝,从头到尾为我挡酒,结果把你自己喝趴下了。那家酒店离我公寓近,我就带你先回那里。”
说到这里,吴沁笑着凑近,“你醉得厉害,紧紧抱着我,口中念念小欢,然后你还吻我,最后拿走了我的第一次。”
黄郁并不打算和她扯陈年往事,说:“就事论事,昨天晚上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想把秦如烟送到顾升鸿床上,以此为筹码来过顾升鸿那关,是不是确有其事?”
“我承认,是我编排的。”吴沁还是打算抵赖,“不过我可没有强迫秦如烟,是她自己愿意的。”
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谁能疼得起来?
黄郁闻言,捏住吴沁的下巴,叹道:“小沁,你打算不知悔改吗?”
两人凑得很近,吴沁清楚看到了黄郁眼里的失望。她心里一窒,紧抿着嘴,偏过头去不让黄郁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
“别说你现在三十岁,哪怕四十五十,你都终归是我养大的孩子,小沁,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乖一点,好不好?”
长时间静默后,眼泪陆续砸向地面,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谁要做你的孩子?”
黄郁漠然道:“我得给小欢一个交代,你借给秦如烟那笔钱,从我的账上扣,公司里,你手头的事务,抽空去交接一下,有时间多回家吃饭,我走了。”
黄郁由始至终对吴沁关于感情的话题避而不谈。
傍晚来到吴沁的公寓,黄郁敲门数次无人应答,遂掏出备用钥匙开进去。
打开门一瞬间,浓重的酒气袭来,电视的声音被调得很大声,吴沁颓丧地靠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脚边一堆啤酒的空易拉罐和玻璃瓶,看到门口的来人,正往嘴边送啤酒的手停了下来。
黄郁逆着光,神情不明。
“阿郁,你来了。”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就像在幼儿园等家长等到了夜幕降临。
“嗯,我来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黄郁进门,换上拖鞋,走到沙发旁边,离人一米之隔。
“我很想你。”吴沁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黄郁微微蹙眉,低声说:“给你泡点醒酒茶。”说完径直走向厨房。
吴沁的目光始终锁着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她早已确定,此生除了黄郁,任何人都是将就。
她磕磕绊绊走到厨房门口,半边身子软软倚在推拉门边上,出神地看着黄郁在捯饬醒酒茶。
十五岁起,照进生命的光。
“阿郁……”吴沁从后拥住黄郁,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
“多大人了,还撒娇?”黄郁停下了手头动作,但没有推开她,只是不露声色地警告。
吴沁稍稍偏头,把唇轻轻贴在黄郁白皙的颈上。
黄郁感觉到颈上的凉凉软软,立刻挣脱束缚猛地转身,双手用力推了她一下,她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到玻璃门上,发出“砰”的一声。
黄郁指着门外,冷声说:“你喝醉了,乖乖回沙发坐着,醒酒茶一会儿就好。”
吴沁没有动作,只是低着眉眼,看着有些哀伤。
她盯着吴沁看了两眼,便继续转身弄醒酒茶了,岂料吴沁再次拥上来,变本加厉,紧紧搂住她,毫无章法地乱啃她的肩颈。
黄郁左手一个肘击,打到吴沁肋骨上,吴沁疼得暂时松了些力道,转而去钳制黄郁。
尽管喝了不少的酒令身体虚软,但吴沁练过几年柔道,对付黄郁这样一个女人绰绰有余。但面前又敬又爱的人,吴沁怎么下得了狠手。
节节败退。
两人一路扭打到沙发边,黄郁踩到一个啤酒瓶,跌倒在沙发上。
吴沁扑上去想要压住她,哪知黄郁竟抄起一个啤酒瓶,朝吴沁当头砸下去,啤酒瓶应声而碎。
黄郁一手撑着沙发起身,另一手攥着破碎啤酒瓶,尖锐危险的那头直指着吴沁。
两人经过了刚才的搏斗,此刻都喘得有些厉害,吴沁的头上缓缓渗出血来,她的眼中又不可置信又哀伤,嘴唇逐渐在发白。
眼前景致忽然泛红,浓稠的鲜血流到她的眼里,吴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摊开掌心看到一片殷红,一阵眩晕过后,她朝着黄郁的方向栽倒。
黄郁连忙丢了啤酒瓶,伸手扶住她。
吴沁心安理得投入黄郁的怀里,“阿郁放心,我应该死不了。”
黄郁皱着眉,一言不发地把吴沁背到背上,下楼开车。
“这是?”许寻欢看到俩人浑身血。
“小沁的头被啤酒瓶砸了,准备手术吧。”
“好。”许寻欢转头和护士说:“做一套检查,马上手术。”随即和方代柔、邱朵到更衣室换衣服。
“谁砸的?报警吗?”许邵鸣刚好走过来看到这一幕。
黄郁抬起眼皮觑着他,“我砸的,你去报警吧。”
“你?为什么?”
黄郁有些疲惫,“不管是以前秦尽欢,还是小沁的事情,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女儿都这么大了,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说到底你就是想用孩子来困住我。”
走廊人来人往,许绍鸣说,“夫人,咱们到办公室说吧。”
院长办公室宽敞明亮,许邵鸣把门轻掩上。
安静了片刻,许邵鸣道:“那晚是女儿反常地一直哭闹,要求我去把你接回来,我才去的,我到小沁住的公寓,她很久才出来开门,我什么也没说,把你抱回家了,就这样。”
“我和她发生关系了,你不介意吗?”
许邵鸣摇摇头,“夫人你那是喝醉了,况且小沁觊觎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喝醉这种戏码自己用的很顺了。
“好,那你知不知道那晚我把她当做谁了?”黄郁咄咄逼人。
“夫人,我都知道。我还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里住院。”许邵鸣笑得苦涩,“你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黄郁不语,绷着脸,直直盯着许邵鸣。
许邵鸣转过身,面朝着落地窗,沮丧道:“我知道你和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不容易,但是我们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我们也一把年纪,讲什么爱情太奢侈,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辜负过你……”
“够了,我本来也没有要和她再有什么瓜葛。”
“什么?”许绍鸣颇有些喜出望外。
黄郁抿了抿嘴,说:“早在她离开我之后,我就决定和她没有以后了。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年轻时那段赴汤蹈火的爱情,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许邵鸣解下黄郁身上沾血的外套,抽了一件白大褂给她披着,不满道:“夫人,你能不能多看看我,这些年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我从来不沾那些女人,朋友们都觉得我婚姻幸福美满,有你一个人就抵得上所有莺莺燕燕,可我也是男人啊,我也有正常的需求。”
“当初是我求你娶我的吗?”黄郁嘲讽地看着他,“你是正常的男人啊,你一图权,二图财,三图色,这些年你平步青云,想说是你自己的努力吗?”
许邵鸣被说得脸没地方放,这些年爬的越来越高,身边都只剩下恭维了,顺耳的话听得多了,真的因为自己白手起家,凭着天才医术,四十出头干到院长这个位置。
老家的爹娘说,许家三代单传,到他这辈绝户了,当初就不太同意他娶这么强势的女人。
他恼怒到口不择言:“你是我的妻子,嫁给我这么多年,你有尽到妻子本分吗?”
“很抱歉我没有,院长大人这么不满意,我们就算了吧。”
被某个字眼刺痛,许邵鸣怒不可遏地扬起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你要打我?”黄郁仰起下巴,抬高了几分姿态,漠然看着他。
这时许寻欢敲了敲门走进来,便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
“爸你干什么!”许寻欢用力推了一下许邵鸣,把他推开了几步,然后挡在自己妈妈面前,戒备地看着他。
“没什么,小欢,我和你爸闹着玩呢。”黄郁轻轻拍了拍许寻欢。
气氛缓和了一些,许寻欢看着她爸的眼睛问:“是吗?爸。”
“是啊,我怎么可能打你妈,疼都来不及。”
“……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