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磨合
星期一上午，许寻欢没课，不像室友们那样窝在宿舍睡大觉，她独自一人去了图书馆，凭着这种主动学习的好习惯，她邂逅了同样好学的秦如烟。
许寻欢听过一句话，大致就是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初步判断，她的灵魂与自己是可以契合的。
她摇摇头，心想：不，还没磨合，说什么契合呢，庸俗，乍见之欢罢了。
那就开始试着磨合吧。
许寻欢不是闲的，她是真缺朋友，别看满校园都是人和她打招呼，可是要找一个灵魂佳友很难，她秉承宁缺毋滥的原则，一路挑挑捡捡。
她在她对面坐下，问：“同学，请问这里有人坐么？”
坐都坐了还问……出于礼貌，秦如烟拂了她一眼，摇摇头算是回应，然后接着低头看书。
许寻欢也埋头学习。过了一会儿，偷偷瞅了一眼她的书，正巧是自己熟悉的，她轻声道：“afterall，tomorrowisanotherday”
秦如烟颇为意外地抬起头平视她，马上认出这个在餐厅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儿。
“你在看《乱世佳人》？”许寻欢不怕生，笑得开朗，眼睛更是直勾勾打量这个咫尺之间的脸。
“是的，怎么了？”秦如烟感到莫名其妙。
“嗯，我想认识你。”许寻欢暗忖对面这个人应该满肚子疑问了吧。
“为什么想？”
如果直接说点名的时候听到她的名字觉得很好听，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肤浅啊？转念一想，许寻欢道：“因为此刻是清晨，图书馆人迹罕至，你我是为数不多的读者，又加上你在看我十分喜爱的这一本书。”
“哦？”秦如烟似乎来了兴致，“那你觉得郝思嘉是个怎样的人？”
“说实在话，我不太喜欢她，她的一生充满被动，诚然她勇敢坚韧。我想她的生命中是不是缺少一次对自己内心的拷问，所以才会错过爱。”
“怎样的拷问？”
“咳，就是对于爱情的。”许寻欢有些别扭起来，“具体要说爱情是什么，我年岁尚浅，也不太清楚，所以暂时没办法评头论足。”
秦如烟勾唇，“那就等，有朝一日你认识到什么是爱情了，再告诉我。”
咦，有朝一日？许寻欢眼里含笑就问：“这么说来，我们算是认识了吧？”
秦如烟一怔，“我……”
“那我们能认识一下吗？”许寻欢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架势。
“我叫秦如烟，风评很差，你听到的一切传言属实，我的性格的确很令人讨厌。这样，你还要和我认识么？”大概是很久没有遇到缠人的人了，秦如烟才会说这么多。
许寻欢依旧保持着耐心的微笑，“可能是别人没有和你相处过，在我看来你挺好的。但我现在和你不熟，所以没办法对你评头论足，不如等我了解你了再说。”她伸出右手，“我叫许寻欢，很高兴认识你！”
秦如烟不想无谓纠缠，正准备把她打发了，但是听到对方姓名以后猛然一惊，“哪个许寻欢？”
“哪个？”她认识很多个许寻欢么？
“市立医院二院的院长和你是？”
“是我父亲。”
秦如烟脸色变得难看，二话不说拎起包就走。
许寻欢凌乱，刚才哪句话说错了？作为一个有始有终的人，她必须追上去问问。
一路追到操场，秦如烟都不理会许寻欢，这时正在锻炼的毛柠冲她招手：“小欢。”
秦如烟停下脚步，冷声道：“你朋友找你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你为什么生气？”
“我一向喜怒无常，你靠近我之前没有了解吗？”
“总得有个理由，否则我这会儿不会罢休。”
“理由是吗？”秦如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听好了，因为你叫许寻欢，这就是理由。”
这算什么理由？
毛柠已经到了跟前，许寻欢朝秦如烟甜甜笑了一下说：“后会有期。”
秦如烟拧了一下眉头，沉默离开。
“怎么了吗？”毛柠看刚才的气氛有些古怪。
“没事，我在图书馆偶遇了秦如烟，和她相谈甚欢。”许寻欢勾着毛柠的手臂往回走，“我还以为你会睡过去呢，什么时候来这里锻炼的？”
“七点，我在家习惯了，不练练就骨头痒。”
“嗯。”
两人没有再说话，却是各怀心事，毛柠只希望这条路不要走到终点，而许寻欢却在想刚才那奇怪的秦如烟。
是不是自己的花名在外，所以才惹她生气了？有可能，虽然许寻欢本人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是秦如烟看上去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学姐，而自己则如同被众星捧月。
许寻欢好想挖掘这个人，大概人就是这样，钟情于得不到的，进度不能太快了，宜徐徐图之。
到了中午，许寻欢去了宝塔餐厅，上次留意到餐厅有一架闲置钢琴，她不声不响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
琴声优美动听，食客纷纷停下筷子欣赏，店门外也有客人被吸引进来。
许寻欢落落大方弹毕一曲，周围爆出热烈掌声，她微笑躬身，这时餐厅经理找上她。
正好自己也是要找她的，她开门见山问：“你好，我叫许寻欢，请问你们这里还招兼职吗？我会弹钢琴。”
经理高兴坏了，“我姓杨，许小姐请随我来。”一路引到办公室，杨经理抽出一份个人信息表。
两人洽谈了薪资待遇等问题，便达成了雇佣关系。
此后，宝塔餐厅的周末，都能听到许寻欢悦耳动听的琴声。
闲一些的时候，秦如烟也会驻足观看钢琴前那光芒万丈的许寻欢，眼神复杂。
许寻欢没有再和她说话，甚至眼神也没有再落到她身上。
如果不是此刻，这个人推开自己的眼神那么紧张，秦如烟真的会相信许寻欢来这里兼职只是巧合而已。
“对……对不起，你们还好吗？我不是有意的。”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刚才对菜品挑三拣四，态度刁钻刻薄，不知哪条神经不对，存心要秦如烟出洋相，竟然将桌上一口小干锅打翻。
秦如烟皱眉沉默，许寻欢微笑道：“没事的阿姨，没有伤到，祝您用餐愉快！”说完拉着秦如烟往员工通道走去。
“你有没有伤到？”
“你有没有吓到？”
两人同时开口。许寻欢笑说：“我没有被伤到，你呢？”
秦如烟摇摇头，“谢谢。”
“不用和我说谢谢，这是应该的。”
“还是要谢谢你的。”
“哦，那今晚陪我吃夜宵如何？”许寻欢趁机得寸进尺。
“今晚不行，下班就快要十点了，我得赶末班车回家。”
其实太晚了就打车回去嘛，“那，明晚周一不上班，晚上陪我吃晚饭好不好？”
秦如烟叹了口气，眼前这个人明媚灿烂得就像光芒本身，“为什么执意要这样呢？”
“交个朋友嘛，我可没有居心不良哦。”
秦如烟在心里叹息道：你可知是我怕自己居心不良。
“可以吗？”许寻欢接着问。
秦如烟凝视她片刻，轻轻点头。
“太棒了。”许寻欢眉眼弯弯，“你的电话号码多少，明晚我找你。”
“我没有电话。”秦如烟有点尴尬。
“哦……抱歉抱歉，那我在校门口等你好不好？”小灵通还挺贵，的确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
“可以。”
“你等等。”许寻欢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号码，给你。”
“好。”
……
“天荒地老流连在摩天轮，在高处凝望世界流动，失落之处仍然会笑着哭，人间的跌荡默默迎送，当生命似流连在摩天轮……”
夜晚十点，下了班的许寻欢怀揣着好心情回到405宿舍，就听到邱朵的鬼嚎声。
方代柔捂着耳朵喊道：“小朵你快收起你那蹩脚的粤语吧，唱得太难听了。”
邱朵反以为豪，“eason可厉害了，区区刁民，我唱他的歌，你们竟敢阻拦么？”
许寻欢故作不解道：“这是陈奕迅的新歌吗？我怎么没听过？”
“这是大街小巷都在放的《幸福摩天轮》啊，你们竟然听不出来吗！”邱朵撅起嘴巴。
这时毛柠说话了：“小欢我好怕。”
“哦？什么事竟然会让你害怕？”
“听了邱朵的摩天轮，我怕晚上做噩梦摩天轮停不下来。”
“啊……”邱朵总算有些觉悟了，“我知道我唱歌难听了，你们不准再打击我了，这不是得练吗？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赋？你们这群坏家伙，想把我的唱歌兴趣扼杀在摇篮里！”
许寻欢故意揉乱邱朵的头发，笑说：“唱歌不是你这样子嚎叫的，你先把情感收一收，小声一些，我给你示范一下。”她清了清嗓子，便唱了出来。
“喔！”毛柠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许寻欢简直是书里的完美情人。
邱朵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好说，那你以后可不能大声嚎叫了，特别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方代柔朝她竖起大拇指，“还是小欢有本事。”
许寻欢冲方代柔眨眨眼。
十一点，闹哄哄的宿舍楼下逐渐安静下来。
十二点，活力四射的当代大学生们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