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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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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慌意乱跑回寿和宫。

    紫砚过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以美色勾骗男人,自然难免慌张了。

    “没什么,方才走动,有些热了。你去准备,我要沐浴,换身衣裳。”

    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我一颗心方平静下来。定定看着手中的图海,想着方才都浑说的话,还觉得震惊。

    我方才做了什么?

    要是宋太傅知道我方才的举动一定会气急败坏指着我脸斥骂一句:败坏妇德,不知廉耻!

    就像他骂锦屏那样。

    紫砚捧着我脱下的那身衣裳,“小姐,你的衣裳,怎么隐隐有酒气,你今日也没喝酒啊。”

    我扫了眼衣裳,吩咐紫砚:“你去把这身衣裳烧了”

    紫砚:“烧了?好好的衣裳为何要烧了?”

    “别问那么多,叫你烧了你就烧了。记住,别叫人看见。”

    “好吧。我这就去。”

    我将图海藏进我的木盒子里锁起来。

    晚膳也懒待吃,我直接躺床上拿着本书胡乱翻看。

    可我心不静,根本看不进去。我把书盖在脸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乱想着那个都浑王回北狄之后对我念念不忘,色胆怂恿他杀了他的哥哥涅荣。然后他大张旗鼓的来大梁把我从萧麒手中抢走。

    看着我和都浑郎情妾意,萧麒气死。

    最后,我拿着我舅父送的那把匕首补了他两刀!

    如此大快人心的复仇情节,我不禁笑出声。

    头上的书忽然被拿开。

    我睁开眼,吓一个激灵!

    萧麒定定站在床前!

    我怀疑眼前这个萧麒是从我的故事里跑出来的…

    萧麒:“你怎么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

    刚沉浸在故事里捅了他两刀子,忽然出现,我能不心虚吗。

    “你会错意了,我这是惊讶,不是心虚。你来这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不去看你的皇后。”

    萧麒:“这话说的,你好像很在意那个后位。”

    我冷哼,“我当然在意了。是男人都渴求帝位,是女人也都渴求后位,我怎么能例外。”

    萧麒:“男人渴求帝位是因为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女人渴求后位是因为有帝君的宠爱。朕给不了你后位,但保证能给你天下独一份的宠爱。你会是我最尊贵的皇贵妃,不会比皇后少什么。”

    我如今听他说这些只觉得厌烦。

    他是我的仇人,我要他的宠爱做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不想跟他吵架。吵赢吵输都是我倒霉。

    “你要我说什么,谢谢你的恩宠吗。”

    萧麒:“你就不能好好跟朕说话吗。”

    我忍了又忍,“陛下总得给我些时间吧。”

    萧麒不依不饶:“要多久呢。”

    要不是他手握天下人生死,要不是顾及陶家和锦屏,要不是舅父大仇未报,我一定直接答他:要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够!

    “我从来没恨过别人,我也不知道。不如陛下你告诉我,原谅一个有血仇的人,要多久。”

    萧麒黯然了一下,话锋一转,“你刚才笑什么。”

    “我没笑。”

    “你笑了。”

    “我没笑。是你眼花了。”

    “即便朕眼花,朕耳朵也不聋,你分明笑了。”

    “那,那是我刚才睡着了,可能是在做梦。”

    “梦见什么了?”

    “忘了。”

    萧麒却忽然笑了

    我没好气问:“你又笑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爱说不说,我懒待理他。

    他却躺在了我床边!我大惊,难道他以为我知道了他与陶太后涅荣三人合谋杀了我舅父后我还肯与他同床共枕吗?!

    萧麒好像看穿我心思一样,“你放心,朕就是累了躺一会。三省殿内奏折堆积如山,即便朕想,也是不能留你这里过夜的。”

    我松了口气。

    萧麒又道:“上次那本你爹的那本《万国异鬼录》,人面蛇身的万鬼之母长着血盆大口从泥潭里爬出来,之后怎么样了,你再拿出来读给朕听听吧。”

    我一点也不想给他读。

    “你读完了,朕就走。”

    言下之意,我不读他就不走。我想了想,我要是不读,弄不好他还自作多情以为我不想他走呢。

    我立刻起身,找出那本我爹的那本《万国异鬼录》,以从前在夜市见过的小摊泼妇骂街的速度气都不带喘一下的不到半个时辰读完。

    “读完了。”

    萧麒却还不睁眼。

    他好像真的睡着了,睫毛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愤愤的想,一个听鬼故事能安睡的人,一定比鬼还可怕。可恨我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白白被鬼上了身…

    我起身出来,坐在庭前的台阶上对着月亮愁思。

    范更走了过来,朝我一行礼。

    “皇贵妃,皇上他?”

    我懒懒答:“在屋里睡觉,自己喊去。”

    范更面露为难。

    “皇上好几天没合眼了,这会好不容易安睡,属下还是等等吧。”

    闲来无聊,我问范更:“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禀皇贵妃,是奚国使臣送来的奚国国主淮信王的亲笔信。”

    我有些好奇。

    萧麒封后在即,各附属国的贺信必然是纷至沓来。范更何必大半夜来送这么一封无关紧要的信。

    想必并非贺信。

    我仔细一想,想出些蹊跷来。

    奚国紧挨着北狄,两国民风相近,百年前曾同宗同源,是以北狄一直想吞并奚国。奈何奚国也是民风彪悍的硬骨头,加上我大梁一直拉拢互助,北狄一直未能得逞。

    上一次听到这个小国还是先帝在世时将他的三公主许给了奚国国主淮信。

    现而今,萧麒忽然和北狄联姻,淮信王必定十分不爽。此刻,他怕是比我还要恨萧麒。

    我故作无意,问:“想必是淮信王的贺信吧。”

    “或许吧。”

    范更不愧是在萧麒跟前做事的,嘴很严实,一个字也不多透露。

    我瞥了眼范更手上的信,看到信封下方有“急急急”三个字。

    是急脚递。

    驿站传信有三种,一种是“步递”,顾名思义就是由信使徒步邮寄的信件;一种是“马递”,就是由信使骑马邮寄的信件;

    还有一种便是这“急脚递”。

    急脚递,日行四百里,唯军机大事可用。

    一定是出大事了。

    我自言自语,“不知道我们的三公主在奚国可还安好。”

    萧麒从身后走出来,“你怎么忽然想起元华公主。”

    我指了指范更手中的信,“淮信王来信了。”

    范更递上信,萧麒接过后望了一眼竟递给我,“你替朕读。”

    我很意外,事关军机大事的信,他竟不避讳,让我读?

    不过正合我意。

    我立马接过信一把撕开,生怕他后悔了。

    “吾皇万安。新皇登基立后,大梁举国欢庆,不知吾皇可还记得昔日盟友?今涅荣派兵攻我奚国,气势如虹,扬言必取我之头颅做酒器。眼见不日我王城将不保,不得已恳请吾皇念几代盟友之情谊与元华公主之颜面,发兵相助。若能渡此难关,吾必感恩不尽,世代供奉吾皇。淮信亲笔。”

    纵使猜到有大事发生,我还是震惊了一下。

    涅荣竟如此迫不及待!

    萧麒面无表情,我心下一凉。

    “你不会不顾及元华公主死活吧?”

    萧麒沉默良久,道:“即使涅荣灭了奚国,他也不会为难元华公主。”

    我想明白了。

    “你早就料到涅荣会侵犯奚国,是吗?”

    萧麒:“北狄与奚国的战史比与大梁的战史还长,涅荣灭奚国之心,天下皆知。涅荣攻打奚国,迟早的事。”

    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不会出兵相助,这也是你和涅荣之间的约定,是不是?”

    萧麒:“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世间被愚弄的傻子,除了我舅父,还有个淮信王。

    我一腔愤怒忍不住:“你为何连这样的条件也答应?奚国亡国,生灵涂地不说,北狄坐大,于我大梁有何益处?你一代和亲相安无事,难道大梁和北狄就真的能世世代代交好了?为了上位,弃盟国,助长北狄开疆拓土蚕食他国的野心,如此养虎为患,你当真没有底线的吗!”

    萧麒:“谁说我不出兵奚国就一定会亡国。淮信王是只老狐狸,他写这么一封危言耸听的信,不过是试探我。”

    “我舅父说过,北狄本就势大,奚国这些年若不是有大梁在背后撑腰,早就扛不住了。”

    萧麒:“他说的没错。可如今情势变了,北狄本就野心勃勃,素有漠北毒蛇之称,时常侵扰他国,今又与大梁联姻,更不可一世。周边其他小国必定岌岌不安,淮信王一定会利用此机会联合其他国一致对抗北狄。奚国虽困,一时却并没有什么灭国之危。”

    原来他早就预想过这些。大梁和北狄休战和亲,往后便可坐观北境各国之乱。

    而北境之乱,各方势力抗衡北狄,相互削弱,这于大梁,是好事。

    “那,那要是淮信王见你不出兵一时恼恨拿元华公主泄愤呢?那可是你亲姑姑!”

    萧麒:“正因为元华公主是我的亲姑姑,淮信王绝不敢拿她怎样。元华公主在,我大梁还可在北狄和奚国之间保持中立,若他不顾我大梁颜面伤害元华公主,那是自取灭亡。那个老狐狸不会那么蠢的。”

    我心惊。萧麒真的深不可测,什么都在他预想之中。

    或许,他是天生的帝王,又或许,是陶太后把他训练成了一位完美的帝王,目光长远,冷血无情,一肚子阴谋阳谋,又长于忍耐,为达目的可以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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