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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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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屏忽然话锋一转,问我:“那个顿珠公主,她人怎么样?”

    我斟酌片刻后答:“她面上很冷淡,但为人倒也直爽,不是京城里夫人小姐们那些个两面三刀的做派。”

    锦屏脸黯淡下来:“你挺喜欢她的?”

    我急忙摇头:“不喜欢不喜欢。她不懂礼仪,平时要么不理人,要么开口说话能噎死人。总之,很不讨喜,跟你是没得比的。”

    锦屏一声叹息,“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呢。她长得比我好看,又是公主,便纵是冷淡些骄纵些,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我不过是个太傅之女,与太子认识早一些而已。”

    我安慰锦屏:“你怎么妄自菲薄起来。别的我不知道的,但有一点她是万万比不上你的。”

    锦屏:“哪一点?”

    我嘻嘻笑道:“她没有你丰腴。”

    “你又取笑我。”锦屏笑着拿帕子打我,我躲闪开。“我近来细米白饭肥鸡大鸭子的确实吃多了些,也懒动,所以长胖了些。”

    锦屏又道:“你带我偷偷去看看那位顿珠公主吧,我很好奇,她真的比你还好看吗?”

    “没我好看,谁都没我好看,全天下我最好看。”

    我顽笑着拉着锦屏往顿珠的院子去。

    可巧顿珠在湖边壁玉给我扎的秋千上荡秋千。

    我和锦屏躲在一棵大树后,“那就是顿珠公主了。”

    锦屏细望了好一阵子,喃喃道:“确实是好看,谁会拒绝这样的姑娘呢。”

    我哼笑:“没人会拒绝她,但她会拒绝任何人。”

    锦屏看了顿珠公主后便闷闷不乐,在园中逛了一会子后便回家去了。

    我回了院子继续鼓捣我的绣作。翻了一堆绣布发现少了个绣作,我喊来壁玉,“瞧见我绣的那个青梨帕子了吗?”

    壁玉走过来,“你走后我并未动桌子上的东西。我来找找。”

    壁玉又翻了一阵子,也没找到。“这可奇了,就这么一小会,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我唉声叹气:“绣了这么些天就绣出来那么一个像样玩意,还没了。我白绣了…”

    壁玉笑道:“一个青梨而已,又不是凤穿牡丹,你再绣一个有多难。”

    “到底也是我辛苦绣的。或许是被风吹出院子了,别人捡去了看怎么好,你还是出去找找吧。”

    “今日也没起风啊。”

    壁玉又出去找了半日,到底没找到。

    晚间,屋里闷的慌,我出来透气。刚一开门,就着月光,我看到高墙上掠过一黑影。

    我大惊,叫了声:“谁?是谁在那里?”

    无人应答,我开口威胁:“再不出来我就喊人抓贼了。”

    高墙上落下一黑衣人,缓缓朝我走来。我捂着胸口强做镇定。待那人走近了我才发现,竟是那日街头和萧麒说话的那人!

    我开口问:“你是来找萧麒的吗?他不在我这里。”

    那人望着我不说话。我忽然想到白日里我丢失了的青梨帕子。

    “是你偷了我的帕子!”

    他并未否认。

    我有些生气:“你胆子也太大了些,敢拿我的东西。你不怕我告诉萧麒吗!”

    那人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小马木雕递给我,“我拿这个跟你换。”

    我哪能随随便便接受别的男子的东西。

    见我不接,他似乎有些失落,“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这些小玩意的吗。”

    我震惊。

    小时候?他小时候认识我?

    我细细瞧他许久,惊道:“你是刘安?”

    他点点头,“是我。”

    我惊讶不已。

    他就是当年我舅舅上邙山剿匪时一时恻隐之心带回家的刘安!

    那时他不过七八岁,在府上呆了两三个月之久,后来被发现,舅舅还因此被人告发窝藏草匪之子惹得牢狱之灾。

    竟是他!怪不得我头一次见他觉得熟悉。

    好些年不见,他竟长得这般高高壮壮的了。

    那时候他刚死了父亲,还是被我舅父杀死的,但舅父又救下了他。他恨也不是谢也不是,整日里一个人闷闷呆着拿着把小刀雕刻些小玩意,谁也不理。

    只有我常常逗他。

    忽而再见,我又惊又喜。

    我接过他的小木马,“你从小就爱雕刻这些,现在还是这样吗?”

    刘安:“也没别的爱好了,闲来无事还常雕刻着。”

    我忍不住问:“当年事发后舅父派人秘送你出城,你后来去了哪里?”

    “出城后,一路南下去了蜀中一带。后来又辗转去过很多地方,流浪罢了。”

    我又问:“那你怎么又跟了萧麒了呢?”

    刘安:“我听闻你舅父去了北狄打仗,我便化名于招前去投奔,后来阴差阳错的就到了景安王麾下。”

    “于招?你现在叫于招?“

    刘安点头。

    我笑道:“以后我得改口叫你于招了。”

    刘安:“你叫我什么都好。”

    壁玉掌着灯出来,“小姐,你在同谁说话?”

    我对刘安道:“你快走吧,如今府上有眼线,闹大声了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

    刘安一跃到墙上离开。

    壁玉走了过来,惊道:“方才跳上墙的是谁?院子里进了贼了吗”

    我捂住壁玉的嘴,“别嚷嚷,是故人。”

    “哪个故人要三更半夜跳墙来?”

    我嘻嘻一笑,“不告诉你。”

    回了房,我把小木马藏在书架子后,拿一排书掩好方放心。躺回床上,想了会刘安小时候,又想到舅父,暗自淌了一枕头泪伤感了好一阵子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皇后请我进宫,说是要考察考察我近日来绣工学的如何。特意嘱咐我要带上顿珠公主一起。

    我心知,她不是要请我,是要请顿珠进宫好亲近拉拢。

    入了宣鸾殿,皇后果然备好了一桌子的水果点心。

    从前她偶尔也请我进宣鸾殿,不过是一杯清茶与我,今日这样隆重的招待,可见拉拢顿珠之心有多迫切。

    这不难理解,她失了万贵妃和万家这一靠山,急需拉拢新的势力稳固。

    皇后见了顿珠笑的和蔼亲切,问:“进京月余,可还习惯?”

    顿珠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尚可。”

    皇后笑道:“人都说,景安王妃是我大梁第一美人,我当这世上没有比她更美的,今见了你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这天下的美人也不止我们大梁的景安王妃一个,北狄的美人竟更有另一番风情。”

    顿珠:“多谢皇后夸赞。”

    皇后又问苏嬷嬷;“景安王妃近来绣工学的如何了?”

    苏嬷嬷:“回禀皇后,王妃她近来学的倒也勤恳,略有长进,大抵也能绣出个模样来。”

    皇后望着我道:“光绣出模样可不行,你上次在夜宴上当众出了丑,皇帝仁厚,虽不怪罪,到底也不像样子。你该勤加练习,把幼时缺失的都补回来才是。”

    我低头行礼:“母后教导的是,我必好好跟苏嬷嬷学习,不负母后教导。”

    皇后:“尚衣局出了些新花样,苏嬷嬷,你带王妃去研习研习。”

    我心知皇后这是打发我出去好与顿珠说话。

    “臣媳先告退。”

    我起身随苏嬷嬷离开宣鸾殿。

    在尚衣局看了会花样子后我觉得无聊,那些个复杂的花样式我是不可能绣出来的,看了也无益。

    我从尚衣局出来,苏嬷嬷显然不想我回皇后宫中,上来献殷勤:“王妃,前边就是御花园,里面的金菊现下开的正好,不如我带您去赏赏?”

    赏花是个好主意,但我可不想她跟着。

    “以前太后在世时我也时常进宫探望,御花园的路我熟,有壁玉跟着就够了,苏嬷嬷你自歇着吧。”

    苏嬷嬷此刻只想阻止我回皇后宫中,也不甚在意我去哪里,便由着我了。

    我和壁玉往御花园里去。

    这里果然有各式各样品种繁多的菊花,大的小的,白菊墨菊,还有些个复色菊,到处开着。

    走的累了,我和壁玉在一处菊花丛下的石头上歇息。

    我趴在石头上闭目小憩,壁玉替我揉腿。忽然丛外来了两个小丫头剪花。我示意壁玉不要出声,等她们剪几朵花走了便是。

    两个丫头闲说话。

    “你说这万贵妃,整个后宫,连皇后都让她三分,通天的架势,竟说垮就垮了。真是世事变幻不可预测啊。”

    另一丫头接话:“可不是,如今进了冷宫,冷饭剩菜的,连我们这些个下等丫头都不如。我还听说,”

    丫头压低声音:“我还听说,冷宫的枯井里竟藏了一窝的毒蛇!万贵妃刚一进去就被毒蛇给咬了。”

    “可是真的?”

    “如何不真!冷宫送饭的海婆子是我同乡,我听她说的,说是万贵妃进冷宫当夜,一条毒蛇爬上了她床,咬了她脚脖子一口。”

    “皇宫怎么会有毒蛇?既是毒蛇,万贵妃被咬还有命活?”

    那丫头神神秘秘道:“我同你讲,这话你可千万别往外了说。”

    “我指定不说。”

    “海婆子说,她送饭时亲眼看见一团黑影飞檐走壁从冷宫墙上走过!吓得她饭都差点丢地上。想必是有人偷摸救了万贵妃性命。”

    “树倒猢狲散的,这会还有谁会去帮她?”

    “这就不可知了。”

    采了些花,两个丫头提着花篮子走了。

    我心下惊讶不已。

    听那丫头说“一团黑影”、“飞檐走壁”,我立刻就想起了刘安。

    壁玉:“小姐,也出来许久了,皇后跟顿珠公主有什么话想必也说完了,咱们回去吧。”

    “嗯。”

    回了宣鸾殿,太子萧念竟在。

    真真司马昭之心都不带隐藏的了…

    坐了没一会,顿珠说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皇后也未强留,只道:“闲来无聊时常到本宫宫里坐坐,即便不说话,只看着你这样的花容月貌也是赏心悦目的。”

    顿珠:“是。”

    出了宫,马车上,我忍不住问:“皇后和太子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顿珠:“皇后问我在你府上住的顺心不顺心,要是不顺心的话叫我搬进宫来住。”

    “你怎么答的?”

    顿珠:“我说,我在北狄野惯了,不喜宫中束缚。”

    “然后呢?”

    “然后太子说,我要是不喜欢拘束,他在宫外有处闲置的园子,要我搬过去住。

    “你又怎么答的?”

    顿珠望着我似笑非笑,“我说,你照顾的我很是周到,不必麻烦”

    我也一笑:“算你有良心。”

    我又问;“他们这般拉拢你,你就不心动吗?”

    顿珠:“我们北狄女子的心不是那么好动的。谁像你,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能开染坊。”

    我知道她嘴毒不与她计较。

    “希望她下回再想见你直接找你就好,不要再拉上我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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