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章走出国门的勇气
靳凯定定望着林梧，想看看这个人哪来这么大口气。冲击国外市场？不是他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姑娘知道一个产品想要走出国门有多难吗。
“你有生产线吗？”
“没有。”
“你有引进国外生产线的资格吗？”
“没有。”
“你有成熟的技术吗？”
“没有。”
“什么都没有，小姑娘，一个成熟的产品可不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但是我有资金。”
靳凯打量她，谈钱伤感情，但不谈钱更伤感情。当初他为什么没有留校继续搞研究，还不是因为科研经费不足，进国营厂子里至少能保证吃上一口饭。他前两天才跟几个师兄弟小聚，据说很多项目几年了也才申请到几百块的科研经费，这还算好的，更多的项目甚至审批都未通过，连一个针状打印机都当宝贝一样供着。
这个小姑娘有能有多少钱，几百？几千？顶了天几万。是，对一个家庭来说，这笔钱足够大了，但是在科研领域，这完全不够看。
想到这里，靳凯眼皮耷拉下来，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哪知道林梧直接丢下一个炸弹，她说：“一百万，这是支持你们研究的首批经费。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只要你们愿意继续研究，我就一直支持。”
靳凯瞳孔缩微，这个姑娘，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林梧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说：“我知道，国内的技术确实存在落后的成分，但激光不一样啊，这个技术已经发展了二十年，足够成熟了。但在工业化的程度上，国内外都还处于一个水平，我们在同一起跑线，若说在这个赛道上我们一定输给他们，作为科研人员的家属，我就第一个不服。靳工，难道你就服？”
靳凯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一碗壮行的酒。他身子前倾，恶狠狠地问，“你真有一百万。”
林梧直接甩出一张银行存折，“一百万，一分钱也不差。第一批研究人员随你招，接受组织外的私下临时聘用，也接受长期的研究员，只有一个条件：人才贵精不贵多。”
林梧在回家的路上还在琢磨，其实她现在的资金有两百万。只拿出一百万并不是她舍不得，也不是她胆小，而是剩余的这一百万她要留着钱生钱。
在靳凯面前信心满满的样子都是她装出来的，这个年代，华国的科技力量到底离国际差距有多少，没有人比她这个从后世来的人更清楚了。但她不服，凭什么华国就要沦为世界的生产工厂，凭什么华国的工人就得是廉价劳动力！
她就偏要用一个杠杆，撬动地球看看！
选择去京市，不只是择校这么简单。她要把研究中心坐落在那里，因为在那里，有着华国最为集中的研究院所，自从改革开放，大量的研究员开始在组织外寻找机会。
林梧不是要跟国家抢人才，这也是她提出“接受组织外的私下临时聘用”的原因。产业化与科研并不相悖，相反，应该是相辅相成的。既然现在没有人走出这一步，那么，她也不怕成为吃螃蟹的第一人。
但是，这个研究中心如何合法化，她需要征求黄教授的意见。
这是林梧第一次在没有宋琰的场合拜访黄教授，说实话，黄教授是诧异的，当时状元出书风波闹的沸沸扬扬，也没见这孩子求过一声，这次来竟然是为了这样的事。
他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却并没有喝，停顿了两秒钟，缓缓地说：“真是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敢作敢为了……”
林梧坐直身子，“还请黄教授指教。”
黄教授眯了下眼睛，“别叫黄教授，跟宋琰一样，叫我老师吧。”
此话一出，林梧就暗暗松了口气，“老师”二字可不是谁都能喊的，林梧就知道，在他们院里能如此称呼黄教授的也不过区区几人，这非得是黄教授认可的人不可。师者，传道受业解惑，绝非仅仅是教授知识那么简单。
林梧从善如流，“老师。”
“你把具体的方案拿来我看看。”
递上去的是一摞厚厚的研究中心三年规划。
在林梧的设想里，cd机只是第一步，也是她最急切的一步。这当然有她的私心，若她果真能叩开国外的大门，那她与宋琰之间的距离将大幅缩减。之前她便已经知道，宋琰对外交流的时间实际是可以再延长的，若他能够拿出足够优秀的研究成果，多待几年完全不成问题。
林梧不是不能接受异地家庭，但那是迫不得已的情况，若是有能力解决，又何妨不去试一试？这与她的构想也并不相悖不是吗。
“我有一个老同学，在负责一家研究院，你去京市后去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你的研究中心挂靠在他们院名下。出行之前过来我这里，我把地址给你……”
林梧瞬间明白了黄教授的意思，之所以现在不给地址，那就是需要先联系一下。若是到时候能拿到地址，那么这事儿就成了。
她站起来，“谢谢老师。”
“先别忙着谢。”黄教授摆手，“科研转化为工业的动力和机制不足，这是固有之事，如果能通过民间力量来解决，也是好事一桩，我自然是要支持。只是有一条，一定不要忘记，科研是根本，任何动摇根本的东西都是一定要被取缔的。”
这就是在告诫林梧，做事情要讲究分寸了。
“老师，我是科研人员的家属，国家科研有多艰难，我最清楚。您放心，不管是挖人才还是抢技术，这样的事情我都绝不会做。”
黄教授收敛了脸色，语气也温和起来，“你啊，上次我就说，你跟宋琰果然是性子完全不同，你这胆子真是大得很了。”
之后的氛围就很愉快了，林梧陪着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告辞出来。
几天后，林梧怀揣录取通知书和黄教授给的地址，带着弟妹，出发了。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但是她得先去找好住房，老太太岁数大了，不能一个人待在汉城，她是必须要一起带去京市的。研究中心的办公场所，也得置办起来，好在靳凯已经去打了头阵。
事情果真是千头万绪，连带着收到宋琰来信的喜悦都被压下去了几分。这封信件漂洋过海三个星期，终于到了林梧的手中，她只想尽快把京市的落脚点定下来再回信，不然下一封信的地址都成迷了。
“周彬，再见！”林小桐用力对窗户外挥手，神情却没有一丝的悲伤，她还很年轻，人生的路才刚刚开始，就像大姐说的，未来正徐徐打开。
轰鸣声过后，周彬随站台上的人一同散去，林小桐的人生会更加精彩，他的呢？
拉开副驾的门，周彬长腿一蹬就跃了上去。
“彬哥，真不送送嫂子？”曾俊松探过头问。
“送什么送，我们这破车就两个座位，叫他们坐后斗上吹风吗！”
“那有啥，反正我们本来就是打算去京市，这省的就是三张车辆钱啊，能吃上一个月了。”曾俊松不服气，虽然这段时间跟着周彬赚到了不少钱，但节约的本性刻在了他骨子里，周彬也是个能吃苦的，两个人在一块儿能吃馒头绝不吃包子，能在车上凑合一宿绝不住招待所，这会儿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节约三张车票钱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周彬不搭理他，女人跟他们糙老爷们那能一样吗，他赚钱还不都是给家里人用的，再说了，林梧虽然不反对他林小桐有什么关联，但最近事情太多，他连跟林小桐搭上话都也才两三回，对象都还没处上，哪能指手画脚。
就算真处上了对象，他也舍不得让自己女人坐后车斗，那是人干的事儿嘛。
“林梧给介绍的那批货都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明天就能过去拉货。这一路上，只要有火车站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店子需要上货，我们一路北上，从另外一条线返回来，一点不耽误，能运三十来个店子的货了。”
周彬点头，“今天跟我去几个国营厂子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货。不是哪个厂子都有运输队，我们还没找到自己的门路，就先从他们这里下手看看。”
这也是林梧给他的启发，原本他想着自己做点其他跟运输有关的事情，他跟曾俊松都不是销售的好手，每次带了货也是便宜倾销，还不如跟一些大型的厂子签订运输合同。这卡车不小，若是一次拉好几个厂子的货，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剩下的事，且慢慢来吧。
林梧倒也不是照顾周彬。之前“24+7”的店子，货物一直都是通过火车运输，速度慢不说，价格也是不菲。周彬的事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有资质的私人运货队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这次她细细一算，整个核算下来，运输价格竟然比之前便宜了一半不止，那当然是选择周彬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