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章春天的故事
红油火锅咕嘟冒起了泡儿，林梧邀请的客人才姗姗来迟。顾惠和郝强联袂而来，手里还提了一袋红富士。
“小惠姐，你回来啦。强哥没欺负你吧！”林哲人小鬼大，刚一见面就打趣上了。
林梧喷笑，她也没有想到，顾惠嘴里的对象竟然就是郝强，果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新年在热热闹闹中来，又在平平静静中走，转眼已是初春二月。
这天，三人来到武圣路，感受汉城第一座人行天桥竣工使用。这是这座天桥第一天投入使用，街头巷尾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严格来讲，这不是汉城第一座人行天桥，解放前另有一座，只是早已因城市建设原因被拆除。是以，这一座天桥是真正意义上，解放后的第一座，也是汉城市政建设进入新时代的标志，可谓意义非凡。
林梧一边随人流前行，一边对林哲和林小桐讲自己的所知所想。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现场热烈的气氛已经完全影响了所有的人，干巴巴的语言完全不能描述其一二，在这场历史的进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置身其外，激动和自豪淹没了所有的人。
好容易挤上了天桥，俯身往下看，街上车水马龙，远处建筑林立，耳边笑声哄哄。在后世早已看惯各种繁华的林梧忽然有些鼻酸，一股身为华国人的骄傲油然而起。
“这是最好的时代，一切前进的力量都不可独挡！”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磁性的声音，有青年人的朝气，却又兼具沉稳，声线独特到让人一听难忘。林梧正处在心绪激动的状态中，忽而听到这样一管声音，直感觉一股酥麻忽然撞向心间，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来人。
宋琰离她只有半步的距离，此刻微微低下头来看她，嘴角衔笑，眼神专注而坚定，“阿梧，我回来了。”
林梧笑开，“欢迎回来，宋琰。”短暂的假期过后，宋琰开始频繁地跟着老师在各个项目间穿梭，上次一别，两人已有两周未见。
他护着林梧穿过人群，在桥下站定，胸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分享给林梧听。“阿梧，我拒绝了老师让我出国深造的建议，你会支持我的决定吗？”
林梧愕然瞪大双眼，他知道现在一个出国的名额到底有多少难得吗。从私心里讲，林梧当然希望宋琰留在国内陪她，但她不能这么自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目前国外的科技力量比国内强大这是事实，对于科研人员来说，出国留学是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
惊愕过后，林梧也想要听听宋琰的想法，“为什么呢，你一定也知道出国对你以后的前途更有利，那么理由是什么呢。”
是啊，宋琰又何尝不知道，他还记得老师震惊的样子，“宋琰，你想清楚，你的研究方向是量子光学，国内在这方面几乎是零起步，现在大好的机会在前你怎么会放弃，怎么可以放弃！”
“量子学科在国际上也是新兴学科，我在国内同样可以做研究。”
“胡闹，国外去年已经有了个人286计算机，大型服务器在实验室也比比皆是，你留在这里用什么做研究，用你的脑子吗。”
“老师，我……”
“行了，你回去想一想。”
宋琰叹口气，看向林梧，“我父亲当年出国留学，一回来已经和亲人阴阳两隔。我知道机会难得，但外婆年事已大……”
林梧沉默，自古忠孝难两全，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时也不知作何感想。“换作是我，我大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吧。一边是至亲，一边是事业，虽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二选一，但也确实难以抉择。宋琰，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量子光学。”
林梧瞠目，连她这个门外汉都知道，即使在上一世科学家们仍然还未揭开量子世界的神秘面纱，宋琰的学神脑袋果然是不一样，一下子就挑中了最前沿的课题，但是——
“你做好准备了吗？”做好坐冷板凳的准备，前沿的学科确实相比已经成熟的学科容易出成果，但也更容易被放弃，而现在的形势明显是倾向基础性学科，科研经费能不能到位，设备能不能配足，这都是大问题。
宋琰笑得一脸笃定，“你不是说过，不是看上去有意义的事情才值得去做。阿梧，这个课题很难，没有太多前人的经验，甚至没有人知道研究的方向到底对不对，但是我想走下去。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没有成果，你……”
林梧打断他：“我支持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只要你想做下去，我就一直支持你。”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宋琰一定会把林梧紧紧揽进怀里，现在只能攥住她的手。他何其有幸遇到一个心灵伴侣，宋琰想，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有这句话，他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
三月六日，惊蛰，卦在震位，万物出乎震，乃生发之象。
市场的春天，终于来了。而这一次，林梧知道，它将持续几十年之久。
春江水暖鸭先知，各地的接站牌代理最先感知到了风向的变化。此时的刘勇在熬过了漫长的冬季，终于感知到了政策的松动。他第一时间把手底下几个二级代理召集起来，做出征前的动员。是的，他把这一次的试水看作战争，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要放手一搏。
然而，事实证明，这一次远没有他想象的危险，预计中的抓捕没有到来，盘问也没有到来，甚至有工商所的同志问他要不要办一张营业执照。
要不要办一张营业执照？林梧也在想这个问题。
来自各地的反馈她自然第一时间收到了，经历了短期的复苏，各地的代理表现出强有力的增长势头，林梧却不想止步于此，她想走向规模化。
很快，各地大大小小的代理收到一个消息：接站牌代理要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租门面？办营业执照？”
林梧被来自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代理围在中间，侃侃而谈。
“我知道能挺过几个月的蛰伏期，各位的眼光和胆识必定都不凡。各位，现在形势不同了，市场的春天到了。你们是不是也发现市面上的各类小商贩越来越多，大家既然加入我们的代理，我们就要为大家的前途考虑。在研读了各地的社论和经济分析后，我们得出一个结论：想要吃掉最大的蛋糕，就要走在时代的前沿。”
代理们都来自不同的阶层，但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一把闯劲儿。几个月之前的那一次分流，更是将其中一部分保守者拒之门外。林梧虽面嫩，但气场强大，说话又颇有煽动性，代理们的情绪很快被调动起来。
“小老板，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由不得他们不激动。他们早就知道郝强背后还有个真正的小老板，但都只闻其人不见其面。之前小老板说不允许轻举妄动，果然很多瞎跑的就出了事；说形势一定会变，市场的春天也如期而至；说退出的代理将永不续用，这次过后想重新加入的，就真的一个也没能再进来。
这位神秘的小老板不仅眼光精准，还说一不二，这是现在所有代理的共识。跟着小老板，有肉吃！
是以在林梧提出要租门面办理营业执照时，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
“大家想想，租一间门面，不仅不用再经受风吹雨淋，连经营项目也会慢慢变多。食物，饮水，甚至是火车汽车过道上要用的小马扎，都可以买卖租赁，所需也不过是一个门面租金。甚至我们所有的门面会用上统一的招牌，以后还会有统一的装潢，让所有接站、入站、出站的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们，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我们。大家都是有识之士，其中的利弊得失自然一眼就能看清。”
所有代理都被林梧描述的场景镇住了，统一的招牌和标识？让人第一眼看到，第一个想到？那该是一个什么情形。
是的，招收代理只是林梧的第一环，她现在才真正露出了爪牙：啃下最好的位置，在全国的汽车站火车站面前，建立最庞大的销售网络。
经历了一次严寒，很多商贩此刻还在观望，正值国家大力发展经济的势头，林梧觉得，时机成熟了。
此后的时间，全国各地的代理开始按照最新合同里对店铺要求，开始了店面的租赁和装潢：距离车站出入站口50米以内，面积不小于50平，货架不少于5排，招牌长度不小于5米。合同条款简陋但规定却十分明晰，一代站点式经济帝国开始了它的征程，而这套条款也在后世被称为“五五五五”条款被津津乐道。
一个月后，人们发现各地的车站口出现了一个叫“24+7”的店铺。店铺统一采用亮橙色招牌，“24+7”用简洁的艺术体写成，异常醒目。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no”字样，如今，短短一个月，编号已经从“no0001”编到了“no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