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沐湛同怼人
付熙玥怎么都没想到在春日来前自己却生了场病。一场小小的风寒却让她咳嗽了好些天,这两日草木冒芽她才好了许多。
紧接着便传来席元煜大婚的消息。付熙玥因着风寒已经有日子没有上朝了,可落到某些人嘴中倒是成了一桩不宜明说的为情所伤。
席元煜正在往殿内走便听到了如此不着调的言论,谈论者还不在少数。
一位大臣开口问道:“近日付将军不上朝当真是因为皇上成婚之事吗?”
“老夫听说付将军因此事一病不起了。”
“当真?”一旁的人惊讶道。
“是啊,老夫还记得当年皇上、穆王与这付将军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看最后谁会成,可没想到今日倒是将这个谜题给揭开了。”
“这付将军,倒是真有手段,让两位皇子都为她倾心,可真不多见。”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一身暗色锦袍出现在众人身后,浓墨的眉头向上扬起,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有一双鹰一般的眸子,此时正泛着凉意,英挺的鼻梁下微抿着薄薄的唇。
席元湛懒懒道:“诸位聊的可还尽兴?”
围在一圈的大臣皆是一愣,随后立马转过身来行礼道:“穆王殿下。”
“殿下今日怎么来上朝了?”
席元湛有些可笑道:“怎么,如今本王连上朝都要给你汇报吗?”
那个大臣有些慌张,立马赔笑道:“不不不,穆王殿下说笑了,自然是由您决定。”
“再者,本王近日未上朝倒不知朝中竟多了些长舌妇,果真是稀奇。”
大臣们都低下了头,脸上有些不自然,他们当然知道席元煜是在骂他们,可也不敢有人吭声。
“这立后乃是大事,也是朝中人的分内事,平日里说说也就算了,怎么?如今连本王的事都多嘴起来了,诸位是近日闲来无事,所以来寻别人的乐子了吗?嗯?”席元湛有些生气,眉眼也染上了几分不羁。
大臣们皆赔礼道:“是臣等失语,还望殿下见谅。”
南宫沐也走了过来,眼中有笑,可是望向别人时眉眼间冷如冰窟,甚至有些轻蔑。
他开口道:“刘尚书,令郎近日在酒楼闹事,正在我廷尉府做客,怎么你倒是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闲聊?怎么?儿子教导不好来朝中多嘴来了?”
刘尚书听到南宫沐说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闪着,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他的老脸可是被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丢尽了。
南宫沐挑着眉继续扫向这群人道:“还有你,梁大人,圣上不是吩咐你将京中的乞丐和流民安置妥当吗?今日本候来上朝时还见到许多躺在角落,那场面真是叫人心酸。不知你…又该如何处理?”
梁大人的头埋得更低了,南宫沐的言外之意是他连自己的公事都未曾上心,倒是对别人的事如此挂怀。
还有你…们,南宫沐扫向这些人的脸道:“诸位若是清闲,可以来廷尉府做客,本候,奉陪。”
一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抖了抖,立马颔首离开了。
这些人也自认倒霉了,今日定是出门不顺,惹上这么不好相与的两尊大佛,平日里寡言少语,今日却都怒气中烧,一语便要戳死人。
席元煜看了眼南宫沐,南宫沐也看向了他,两人竟是少有的默契,随后走到了他们的官位。
今日上朝本就是一大喜事,臣子们都恭贺皇上,可席元煜并未见得有多开心,只是点了点头。
那日付熙玥走后他想了一晚上,随后便应下了太后的那门亲事。太后自然是欣喜的,当即便让礼部定了日子。
大臣们下朝后都去恭贺宋国公,宋国公应承着,他身旁站着一位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眉眼间是少有的沉静,眼尖的大臣便问道:“这位便是令郎吧。”
阮修竹颔了颔首,脸上带着礼貌性的笑。
“不愧是老太傅的弟子。果真出色。”
一群人都堵在宋国公的身旁攀亲带故,问东问西,南宫沐见此倒有些好笑。
席元湛走出来也看到了,便站在他身边开口言道:“人总是喜欢往上爬,也喜欢爬的高的人。”
南宫沐应道:“如今宋国公的女儿入宫为后,那宋国公便是国丈,自是有人攀谈。”
说罢他坦然道:“穆王倒是看得通透。”
席元湛看向他道:“宁阳侯不也是吗?”
南宫沐勾起嘴角没有说话,也不失为一种默认。
今日天色有些阴沉,国公府中看着总要比往日暗上许多,古典开朗相宜,尖塔形的斜顶是上好的屋漆所制,一进内院两边便是抄手长廊,上面还隔着一段花鸟鱼虫的屏风,绕开屏风后面便是一个三间厅,再往后便是书房,右边的台阶上正坐着几个穿着薄绒夹袄的侍女,手中正拨着什么。
阮千笙正坐在房间中做着女工,一袭月白长衫踱入门内,阮千笙听到声音并未抬头,而是开口说道:“雁安,瞧瞧谁来了?”
“妹妹果然机敏,我还未进来,你便听得了。”
阮千笙抬起头笑道:“大哥来都未曾告诉我一声。”
阮修竹合上扇子,瞥了眼门口道:“那我走?”
“好了,大哥快坐吧,莫要再打趣我了。”
阮修竹坐下来看着她忙活手中的绣工说道:“我们笙儿如今越来越能干了,只是没想到日子却这么快,你都已经要嫁人了。”
阮千笙的手顿了顿,她将东西放下来。“日子…定了吗?”
“嗯,两月之后。”
“这么快?”
“这些年礼部一直都未曾懈怠,准备着这些东西,除了婚服外,其他早已备好了,时日便快了些。”
阮千笙垂下头轻应了一声。
阮修竹见她不高兴,便问道:“怎么了?是这门婚事不称心意吗?”
阮千笙莞尔一笑道:“称不称心意有何重要,女儿家嫁人便是到了年龄,嫁谁不是嫁,哪有我可挑的,再说京中现在恐怕人人家的女子都在艳羡我,说我嫁的好,我又有何不称心的呢?”明明在笑着,可她的眼中却多了些无奈。
阮修竹温眸犹如清泉,心疼地看着她道:“娘走的早,很多都未曾教你,若是有需要为兄的,你定要开口。他……”
“不妨事的大哥,这些嬷嬷会指导我的,况且我这婚事人人看重,宫中定会派人来教习。你不必忧心,父亲也不用再每日看着我受气了。”
他看着她,她看似柔和,可性子里还是倔强。她定是不愿让他知晓,不让他担心。
可是事事如愿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幻想而已,谁又能有那个好运。
阮修竹与阮千笙一同走出了院子,他想在这些时日多多陪陪她,阮千笙拗不过,便央求带着她出去逛逛。
两人正脸上挂着笑意往外走去,出了院门正巧碰上迎面而来的一位妇人和一位少女。
女子身穿水红镂金纽牡丹花纹蜀锦衣,头上戴着金冠,耳上还戴着红色玛瑙嵌玉珠,一身看着极为华贵却有些俗气,偏偏她的长相偏向小巧,这样一穿倒像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
她眼中存着傲气道:“你们这是去哪?你去年…帮我做的绣工做完了吗?我与娘出去住了段时日,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你要求的绣工本就繁杂多样,还需要一些时日,你等不急,那便留于你自己去做吧。”
“你不是能耐吗?还不快快给我去做,还想着出去。我们刚刚回府,你不如来帮我收拾收拾?”
阮修竹冰冷的眼眶此时达到了极端,他将阮千笙护在了身后,开口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毫无规矩,你还是名门闺秀吗,怕不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妇在这撒野。在这府中你指使谁呢?”
“你…”身旁道妇人立马拉住了她走上前来。
她穿着一身温韨碧霞云纹连珠孔雀纹锦衣,手上戴着纯金打的手镯,两只碰在一起发出尖锐的响声,她梳着繁杂的发髻,上面也是插满了发钗,看着让人眼花缭乱。
妇人做出一个贤淑的模样,笑着开口道:“大公子何必说话如此不中听,怎么说她也是你妹妹。”
“妹妹?我此生只有笙儿一个妹妹,你真是好笑,她算是我哪门子妹妹。”阮修竹好笑道。
“大公子,我可是宋国公夫人。你就算不把我当成你母亲,那我也还是你长辈,你说话也得尊敬些吧。你可还是书院的夫子,你如此又怎能传道授业呢?”
阮修竹皱眉看着她,她笑着,却让人觉得反胃。
阮修竹冷哼一声:“没有对你出言便已是对你的留情了,姨夫人当年做的事恐怕是上不了台面的吧,那你又有何脸面跟我说话。”
“你怎么说话呢,信不信我告诉爹,看看我的大哥到底是个如何不孝之人。”女子仰着头说道。
“我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父母,又谈何不孝,快些收起你们的那副嘴脸吧。免得外人说我宋国公府毫无家教,都是些粗鄙浅显之辈。”
这回换妇人怒了,她眼角都被气的拉出了细纹,但面上还是隐忍住了,这大公子可是府中唯一一位前途无量的哥儿,宋国公也是看重,不是她可以掰得动的,不如留待来日。
阮修竹拉着阮千笙便往外走去。
“等等,二姑娘,你一个女子,难不成也要出去抛头露面吗?不如待在家里做些女工,以后进入夫家也不招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