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结盟②
“你继续说……”顾榴石难得好脾气道。
然而，裴乐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免有些想摆烂，“我想不出来，按理说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你好生动动脑筋想一想，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自己争取了啊，顾榴石。”
裴乐之说得恳切，顾榴石却语气平淡地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帮我？裴乐之，你似乎，和你母亲的想法不一致？为什么？”
裴乐之抬头，直视顾榴石的眼睛：“确实暂时不一致，所以还得你之后配合我一下，为了我们的婚约早日解除。”想了想，裴乐之继续解释：“因着你是我父亲生前定下的少主君，所以我母亲很是执着，日后可能要你配合我打打掩护。只有我取得了我母亲的支持，解除婚约一事才能有更大的助益，所以，你可以吗？”
顾榴石颔首：“无伤大雅的事可以。但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想要解除婚约？平心而论，和我顾府联姻，有助于你母亲在朝堂重新站稳脚跟。”
裴乐之笑道：“哦，是吗？难得你如此坦诚，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和你一样的理由，我心有所属。”
“是谁？”顾榴石话问出口，方觉不妥，裴乐之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只是……
他在连京内，可是热门的主君人选。
之前由于裴乐之痴傻，而本朝律法明令婚嫁男女如有一方超过十年痴傻、疯癫，以及死亡、失踪者，另一方可退婚另行嫁娶，所以近年，也有不少媒人前来顾府试探。
方祁曾偷偷听过顾漆连和崔巍的谈话，说是京中有意等婚期捱过就来提亲的人家，少说也不下十个。
所以，裴乐之清醒过来后，居然不考虑他？那又是谁？占住了她的心。
裴乐之想来是遗传了她父亲方冠华的容貌，生得也貌美，听到裴乐之不带犹豫地说出“心有所属”四个字时，顾榴石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应该，他心里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看看，是哪家的公子能越过他去，难道是……哪位皇子？
顾榴石还在浮想联翩，裴乐之却开口一语带过：“放心，我没有诓你，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顶着这么大压力，企图解除婚约？至于是谁，无名小卒而已，就不劳你挂怀了。”
对裴乐之这番话，顾榴石是打心眼里不信的。公侯之家，何谈真情？倘若真是无名小卒，裴乐之大可纳为侍君，而不是为了那人放弃他这个家世显赫的正君。
此时，裴乐之正盯着自己名字上的那个叉冥思苦想，也就没注意到顾榴石眼中的怀疑。她要是知道顾榴石这番自恋的内心独白，一定会大翻白眼，告诉顾榴石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很讨人厌，又是哪儿来的自信自己是个香饽饽，要所有人都围着他转的。
再者，就算是考虑家族之间互为姻亲以巩固势力，裴乐之初来乍到，没享受到裴擒半点温情，更遑论为了裴擒的官途和裴府的发展，心甘情愿地搭上自己的后半辈子。
“你倒是特立独行，可我听说，你六岁那年就被贬去了自家庄子，如今虽然回来了，但裴府尚在你母亲把控之下，没有得力的夫家支持，你母亲如何肯把家业交予你？”
顾榴石的说法和丹枞当初的话如出一辙，裴乐之不禁皱眉：“顾榴石，你话有些多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也在你姐的庇护之下过得好好的，还有心情风花雪月，我怎么就不能躺平，安心做个富贵小姐了？”
顾榴石再次大开眼界，自他懂事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高门贵女如何雷厉风行地坐上家主之位，甚至不惜为此架空父母，残害姐妹兄弟的故事，这裴乐之……
“我是男子，你我如何能相提并论？不过你的论断着实有趣，之前以为你痴傻，现下看来，也许你不一定需要靠夫家来证明自己。”
裴乐之伸出食指，在空中左右挥了挥：“你还说漏了一点，我是裴府独女，裴府始终会是我的，何必争那个早晚。扯远了，说回来吧，还有什么办法解除婚约？”
顾榴石摇头，屋内两人一时沉默。
裴乐之凭着自己多年的小说阅读经验，在脑中做着排除法，军功相抵不行，一方痴傻不行……她突然心生疑窦：“为什么之前说，如果我痴傻就可以退婚？我是说，痴傻可以大过先帝的金葳册旨意吗？对了，以及，当今圣上是否极重孝道？”
顾榴石苦笑：“你问题还挺多……痴傻是因为我朝律法规定，婚嫁男女如有一方超过十年痴傻，另一方可退婚另行嫁娶。至于孝道，一般吧，但如果你是想打金葳册的主意，我觉得不可行。”
顾榴石摇摇头，继续道：“金葳册已然是历代的传统，并不只是先帝时才有。此外，我朝虽然崇尚非愚孝，但如同法不溯及既往，先帝已崩，则旨意无从更改。圣上就算同意，御史台的折子也会像那帮老臣的口水一样，多如雪花，砸向圣上和你我两家的。”
还是个肯受监察的明君啊，裴乐之脑子走神，也惊叹于这个世界如此的严明律法、严格执行。突然灵光一现，裴乐之轻声道：“我刚才突然想到，有没有可能利用律法的其他规定，来解除婚约？”
顾榴石摇头：“应该没了。”
可是裴乐之不死心，这么大一个漏洞，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她提议道：“我们再看看，顾榴石，你这里有没有我朝律法全集，拿出来我们一起再找找。”
就这样，顾榴石跑去了顾漆连的书房，当他拿着那一本厚厚的律法从书房中走出来时，恰巧撞见了顾漆连。顾榴石见了自家阿姐，哈哈一笑，解释道：“裴小姐同我讨论一个问题，需要参看律法以辨正误，所以我就来阿姐这儿寻了。”
顾漆连点头：“那你拿去吧。”
顾榴石正要走，顾漆连却叫住了他：“等等，你何时同她这么客气了？裴小姐？”
顾榴石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说道：“等会再同阿姐细说，我有事，先走了。”
顾漆连看着一阵风似的顾榴石，心中直叹气，这孩子，总不会是看着裴乐之模样好，又变了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