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楚优昙生下女儿的消息传得很快。
受邀在国外大学进行讲座的和君斐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并给楚优昙发来消息:恭喜。
和君斐:身体还好吗?
和君斐没想到会立刻收到楚优昙回复,可楚优昙回复得很及时:谢谢。身体很好。
楚优昙:医生说观察一周就能出院。
楚优昙是正好在跟贺嘉宣聊天,贺嘉宣刚被经纪人叫走排练,她就收到了和君斐的消息。
和君斐:我明天回国,顺路去看看你。
这顺哪门子的路呢?
楚优昙眼珠一转,有些不可思议地打字:卫弈之,我那多灾多难的卫大哥,又住院了?
不应该啊。
卫弈之已经转运了啊。
和君斐:……
和君斐:这次跟运气无关,是他自找的。
和君斐:他原本想驯一匹烈马,没想到被马驯了。幸亏他防护做到了位,只摔了个轻微脑震荡。
和君斐没说,就算没人在医院,他也是要来的。
楚优昙: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驯马,是一项风险系数极高的工作。
卫大哥,是一个很值得被同情的倒霉蛋。
和君斐说到做到。
隔天,和君斐到了医院,先探望完自家好友,又在卫弈之的言语纠缠下,无奈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卫弈之,一起去了楚优昙的病房,看望母女俩。
彼时病房里只有楚优昙和纪言思。
纪伽罗原本是在病房陪着的。
可楚优昙突然想吃他亲手做的小云吞,这会儿纪伽罗正借了医院的餐厅,给她做饭。
纪言思醒着。
奶娃娃乖乖巧巧地被妈妈抱在怀里,似乎因为听到了声音,奶娃娃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溜盯着两个陌生人的方向,彰显出了十足地好奇。
卫弈之探头去跟纪言思对眼:“这就是小言言啊,嘿,小姑娘还挺会继承父母优点的。”
和君斐看着还没长开的奶娃娃:“这都能看出来?”
卫弈之骄傲:“别忘了,我家里还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的。新出生的小孩我见过不少。”
见得多了,自然经验丰富。
卫弈之越看越觉得纪言思可爱。
啊,可爱。
想抱抱,想贴贴。
卫弈之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
卫弈之看向孩子母亲:“我能抱抱她吗?我保证,我不会弄伤她。哄小孩我是很擅长的。”
楚优昙看出卫弈之的渴望,她指尖划过女儿毛绒绒的胎发,抿唇一笑:“瞧瞧你,多受欢迎啊。”
纪言思听不懂,只呀呀地挥手。
卫弈之眼睛更亮了。
多么乖巧可爱的小宝贝啊。
这不比老二老三那俩崽子小时候讨喜一万倍?
简直比嫣嫣妹妹小时候还招人喜欢。
楚优昙又对着卫弈之开口:“当然可以。言言很乖,不怕生。”
卫弈之受宠若惊地接过纪言思逗了一会儿:“唉,叔叔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给小言言准备见面礼,等下次吧,我给小言言好好挑一份礼物。”
说完卫弈之看了一眼跟楚优昙聊天的和君斐:“不过你和叔叔是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
卫弈之坏笑着捏捏奶娃娃的手,小幅度轻轻抬了抬:“来,小言言,管你和叔叔要礼物喽。”
和君斐看了卫弈之片刻,抬手温柔地摸了摸纪言思软乎乎的脸颊:“昙昙,以后还是少让言言接触卫弈之吧,我怕卫弈之把小言言带坏了。”
“去去去,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会抱孩子。”还不等楚优昙发话,卫弈之先不乐意,“昙昙妹妹你别听和君斐的,他就是纯属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楚优昙眨眨眼,咽下即将说出口的话,笑而不语。
你们兄弟俩之间的拌嘴,我就不掺和啦。
和君斐不想在孩子面前跟卫弈之争论这件事,作为一个成熟的人,他率先止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礼盒,拿出盒内系了红绳的金镶钻颈链。
楚优昙看过去。
那是一个小提琴造型的项坠,金色的小提琴以素净的钻石为琴弦,搭配得恰到好处。
项坠的背面还刻了个花体的“言”。
纪言思对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反应很大。
挥舞着小手就要去抓颈链。
楚优昙就笑她:“我们言言很喜欢呢。”
新手母亲恶趣味发作,楚优昙拿着颈链,笑吟吟地凑过去问:“言言是要亮晶晶的它,还是要妈妈?”
问题难度不亚于世界名题:我跟你妈同时掉水里,你要救谁?
楚优昙玩心大起,拿颈链逗着小女儿。
和君斐报以无奈的笑。
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小孩子心性。
“要妈妈。”和君斐替纪言思回答。
和君斐微笑着用食指勾住奶娃娃的手:“言言要记住,这世上没有任何礼物,比你妈妈宝贵。”
这话像是跟纪言思说的。
又仿佛是男人发自内心的念头。
和君斐想着,他放弃楚优昙归放弃,可在能代替楚优昙的人出现前,楚优昙依旧很重要。
楚优昙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体贴地没去接这句话。
不至于让事情凝重。
唯独卫弈之不明前因后果。
卫弈之看了看空气氛围,觉得他不该在屋里。
可他左看看和君斐,和君斐似乎根本不知道这话说得重,完全能透露出和君斐对楚优昙的在意。
卫弈之又转头看看楚优昙。
楚优昙还保持着笑吟吟地模样,好像也没听出来这话有多少不对劲儿,只当玩笑听。
尤其是这个时候,纪伽罗还带着食品保温箱回来了,病房里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他。
卫弈之:“……”
救命。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尴尬吗?
这就是传说中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卫弈之心里苦。
谁来救救我。
拜托了,来个人打破这一切吧。
我尴尬得要用脚趾头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还是楚优昙开口,打破屋内奇怪的气氛:“伽罗你快过来,我都要饿成一条咸鱼干啦。”
纪伽罗微微颔首跟其他两人打招呼,他走到病床前,把午饭给楚优昙摆在折叠小桌子上。
除了楚优昙点名要吃的小云吞,纪伽罗还做了一道红烧小排,一道软炸里脊,和一道小拌菜。
纪伽罗将碗筷给楚优昙摆放好,又给楚优昙盛了一小碗米饭:“饭后甜点是鲜花饼和梅子糕。”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纪伽罗从保温箱里,又拿出来一杯鲜榨橙汁,考虑到楚优昙身体,没有放冰。
卫弈之第一次见纪伽罗和楚优昙相处时的场景,卫大少自认见多识广,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不计其数,还是拜倒在纪伽罗的细致下:“这待遇……”
真是绝了。
好像知道父亲有了空闲,一直乖乖巧巧的纪言思忽然啊啊了两声,对着纪伽罗伸出手要抱抱。
楚优昙轻笑:“言言想爸爸了呢。”
卫弈之连忙把纪言思送还给纪伽罗。
“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吃饭了。”和君斐适时开口,他站到卫弈之旁边,手搭在轮椅上,“改日再见。”
卫弈之依依不舍:“改日再见,小言言。”
纪伽罗抱着女儿,小心抬起纪言思的胳膊,声音低缓又温和:“言言,跟两位叔叔挥手说再见。”
楚优昙也不知道女儿听没听懂纪伽罗的意思,反正看着女儿手脚同时乱挥的可爱样子,她是很开心的,她尝了一颗小云吞:“纪先生,言言还小呢,话都听不懂,你就这么急着教导上啦?”
纪伽罗瞧着正抱着他手指玩的女儿:“教导孩子的事,当然是越早越好。为人父母,理应如此。”
楚优昙:“你这样显得我这个妈妈很不称职啊。”
她刚刚还在逗女儿玩。
“哪得话。昙昙一直都是个称职的好母亲。”纪伽罗不疾不徐地开口,“何况,我们的女儿需要父母一同教导。我喜欢和昙昙一起养育女儿的过程。”
“陪伴孩子玩闹,本就是教育的一种。”纪伽罗抽不出手,于是凑过去在楚优昙面颊吻了吻,“就算是佛寺,也不会要求小孩子一直都学习经文。”
“那纪先生小时候,都会玩什么?”楚优昙捞了一小块红烧排骨,她被纪伽罗勾起了好奇心,一时间似乎连饭都不想吃了,缠着纪伽罗问东问西。
“我玩的东西你或许会觉得很无聊。”纪伽罗垂眸,他没有朋友,身边的随侍也因为他佛子的名号,不敢和他过多交流,他玩的东西,都是一些自娱自乐的小玩意儿。
楚优昙对纪伽罗的情绪感知很敏锐。
楚优昙立刻就察觉到纪伽罗情绪的低落,她立刻回道:“不会。只要纪先生跟我一起玩,就不会无聊。”
“我想了解纪先生的过去。”楚优昙柔声,“纪先生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我很好奇都是什么呢。以前没人陪纪先生玩,可现在有我啊。有我在,我不会让纪先生无聊。”
“再说了,现在还有我们的宝贝言言呢。”楚优昙说着刮了刮女儿柔软的掌心,“言言也会陪爸爸妈妈一起玩。”
楚优昙温柔:“你说对不对呀?妈妈的亲亲小宝贝。”
纪言思追着楚优昙的手指,笑得咿咿呀呀。
楚优昙将爱慕的视线投落在纪伽罗身上。
如果是写满了孤独的回忆,那就用崭新的,施加了爱情与亲情,这两样双倍温暖光热的记忆去覆盖。
我的纪先生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一直如此认为。
纪伽罗沉默片刻,想了好一会儿:“先吃饭,我让韩总助去准备些东西送来,晚上陪你一起玩。”
嘴上说的,总不如实际体验,纪先生如此作想。
虽然家里有了一个小朋友,但是对于大朋友的好奇心,纪先生也是从不吝啬于满足的。
楚优昙是他娇养在心尖尖上的漂亮红玫瑰。
这一点谁都不能动摇。
楚优昙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之后就被纪伽罗接回家里继续调养身体。
楚优昙抱着女儿回家那一天,忙着新事业的贺舒宴终于抽出时间,带了一大波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母婴衣服造访纪家,并在纪家客厅,成功地用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衣服有的是贺舒宴亲自设计的,有的是贺舒宴精挑细选的,甚至有那么几件可爱的婴儿衣服,是贺舒宴特意要了纪言思的尺寸,亲手裁制的。
贺舒宴特意把自己设计跟裁制的衣服挑出来,站在成堆的衣服山前,对母女俩侃侃而谈。
贺舒宴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显示出了十足的自信与狂傲:“我保证,至少五十年,不会再有能超过我这几款设计的衣服出现。你们等着瞧好了。”
看着贺舒宴这一幅自大的样子,楚优昙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应和着贺舒宴:“对对对,谢谢你。”
楚优昙说完,将女儿从摇篮里抱出来:“来,言言,这是你贺爸爸。你贺爸爸给你做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让我们一起说,谢谢贺爸爸。”
纪言思哪会说话呢。
但她还是高兴地冲贺舒宴晃了晃手脚,嘴里咿呀呀的,似乎真的在表达谢意。
贺舒宴是第一次正式见纪言思。
之前都是在照片里。
总是不如真实的人给他的冲击力大。
小小的女娃被妈妈抱在怀里,尚待长开的眉目间,依稀可以辩识出楚优昙小时候的影子。
天真、纯粹。
柔软可爱得像层层秋雾幻化的。
又似新雪洁白。
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精致漂亮的奶娃娃。
这孩子生来就是三月春花,六月骄阳,饶是活在地狱裂缝的人,都会被她温暖。
就连他那颗扭曲阴暗的心,在这一刻都柔软了。
母女俩处在一起,就像琉璃打造的,两尊纯美贵气的人偶。
贺舒宴嫉妒:“纪伽罗倒是好命。”
妻女双全。
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凭什么?
坏水咕嘟咕嘟在心底冒泡。
他从来都是个疯子,贺舒宴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任由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疯子往往蛮不讲理,背信弃义,不守诺言。
果然还是得想个办法,挤掉纪伽罗上位。
第二人格适时提醒:“死心吧,你挤不掉纪伽罗。”
第二人格:“我们俩加一块,也比不过人家。”
“不守诺言会被昙昙拉进黑名单,老死不相往来那种。我劝你放弃。”第二人格语调温和,听起来又像在嘲讽,“疯子能再度站在光明里,能和温暖共处一片天地,已经是我们的白玫瑰格外开恩了。”
你怎么敢奢求更多?
第二人格的话让贺舒宴陷入凝思。
而纪言思一点儿都不怕生,她不管贺舒宴想什么,见妈妈抱起自己往贺舒宴身边走,她就伸着手要贺舒宴抱抱,小小年纪,就有社牛的潜质。
贺舒宴的理智被奶娃娃软糯的嗓音唤回。
楚优昙抱着女儿往贺舒宴面前走:“贺舒宴,你要来抱抱她吗?她看起来挺喜欢你。”
其实并不是。
我的女儿只是纯粹的社牛恐怖症罢了。
比沈愿那个打小就社交恐惧症的儿子开朗多了。
贺舒宴下意识伸伸手,又怂了似的缩回去,他抿抿唇:“算了,我、我不会抱小孩。”
他只有过为了自保,拎着大男人,哐哐砸大墙的经历。生活技能实在是和抱孩子不匹配。
视线掠过纪言思的小胳膊小腿,贺舒宴最后也只是动手,极轻极轻地,戳了一下纪言思的脸颊:“要不这样,等我回头练一练再抱她吧。”
免得伤了哪儿。
小孩子这种生物出了名的脆弱。
万一磕磕碰碰的,楚优昙得心疼哭。
贺舒宴垂眸勾了勾奶娃娃的小手。
纪言思冲着他没心没肺的笑。
笑得可真好看。
贺舒宴眸光柔和一瞬,漫不经心地想着。
他自知对楚优昙的疯狂无药可救。
也不想救。
他贺舒宴就是个混账。
改是不可能改的,这辈子都不会改。
第二人格默默告诫贺舒宴:“所以你得伪装成一个好人,才能获得陪在她身边的权利。”
贺舒宴望着勾着他的手的纪言思。
奶娃娃真是像极了楚优昙。
楚优昙就在一旁笑盈盈看着他们。
半晌,贺舒宴像是终于认命般,妥协:“是的。你说得对。我得留在她身边,无论代价是什么。”
只要我还活着。
我必须让她活在我的视野之内。
活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让我看到她幸福的笑。
如此,我才能收起尖牙利爪,心甘情愿蛰伏。
然后她将变成,我一生一世,求而不得的夙愿。
晚上纪伽罗回家时,楚优昙还热衷于拿着纪伽罗做的手工玩具逗弄女儿,见纪伽罗回来,她笑笑:“伽罗你瞧,言言抓着我的手指不放呢。”
这场面是那样温馨。
无形中触动了纪伽罗。
纪伽罗俯身,挺拔如松的身躯如神明,温柔地庇护着妻女,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包裹住妻女相握的手:“对,言言不会放,我也不会放开。”
我曾经青灯为伴,孤身踏过血色罪孽。
以身饲罪,祭补天命,是既定命运。
我与人世繁华息息相关,又无人敢与我建立羁绊。
直到今生与你相遇,我才真正在人世间有了牵挂,渐渐懂得了家人的珍贵。
你是我心之所向。
此后余生,星河迢迢,前路漫漫。
我们一家人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