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沈愿皮笑肉不笑，清俊的脸上眸色幽暗：“只有她吓我的份，哪有我吓她的份？”
一声不响地怀了孕，又想一声不响地打掉。
这话听着不像在问罪。
倒像是在赌气。
而且，沈愿自己都没注意，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曲棠梨对叶婉晴的称呼。
曲棠梨眨巴眨巴眼，默默地退到角落。
是她想多了。
她小叔和未来小婶子感情好着呢。
爱情令老男人幼稚。
叶婉晴想说些什么挽留曲棠梨，就轻呼一声，她猝不及防被沈愿抱起来。
沈愿带人进了隔壁空置的休息室。
叶婉晴被放在沙发上。
沈愿脸色不好，力道却很轻。
确实有把叶婉晴是孕妇这一身份记在心里。
两人面对面一句话都不说。
女孩执拗得超出预料，沈愿第一次因叶婉晴感到了头疼，他揉了揉眉心：“为什么瞒着我？”
“您每次都很……谨慎。”叶婉晴垂眸，“我说了您要么不信，要么觉得我是想拿孩子威胁您。总归是麻烦，不如我自己解决。”
沈愿哑然。
叶婉晴说得全中。
“况且，就算您愿意要这个孩子，我也不想让这孩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号。”叶婉晴说着抬眼，大着胆子直视沈愿，“先生，我不会纠缠您，也不会奢求得不到的东西。”
“我只是个普通人，只需要普通的生活就可以了。”叶婉晴头脑清醒。
沈愿这才发现，叶婉晴柔软的外表下，内心有着一套属于她自己的铁律原则。
他意外地不讨厌。
任人随意揉圆搓扁，反而没什么意思。
跟这样的小女孩过日子，想必不会太无聊。
“你不问我，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态度？”沈愿脱口而出，“毕竟这都是你的猜测。”
叶婉晴懵懵的：“啊？”
“你所谓的普通的生活是什么？”沈愿把她囚于自己双臂和沙发之间，“离开我之后，嫁一个平凡的男人，每天柴米油盐？”
说到这里，沈愿不自禁皱了下眉，他完全不想让其他男人触碰叶婉晴。
只是想想他就难以压抑戾气。
这种占有谷欠，绝对不是为了露水情缘。
“可是我不打算放你走呢。”沈愿呢喃。
叶婉晴没回过神，没留意这句话。
沈愿拂过她发尾：“手术我会帮你取消，下午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陪我一起去。”
“好。”叶婉晴点头。
手术今天做还是明天做都一样。
沈愿看她这懵懂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好好听他说的话：“走，先去一趟你家。”
“去我家？”叶婉晴不解。
沈愿慢条斯理：“拿户口本，下午去领证。”
叶婉晴：“？！！”
叶婉晴：“先生，您是不是宿醉还没清醒？”
这种话放在谁身上都合适，唯独从沈愿说出来，有种离天下之大谱的不真实感。
“年纪轻轻，看事情别那么悲观。我娶你。”沈愿发自肺腑地笑了，“既然一开始决定抱我的腿，不如从一而终，抱牢这一辈子。”
理是这么个道理。
“先生……”叶婉晴斟酌，“您……病了？”
不然怎么说胡话。
“如果你不嫁给我，我说不定就会得相思病。”沈愿低笑，“婉晴，把孩子生下来吧。”
叶婉晴困扰：“可我还要上学。”
虽然大四的课业不算多。
既然沈愿愿意负责，她也不是非要打掉。
但她还是有顾虑。
“那就请假。学校那边我去说。我会找合适的教授来当你的个人家教，到时候你只需要提交毕业论文。”沈愿坐在她身边，耐心给她解答，“有什么问题你现在都可以问。”
他会给叶婉晴安排最好的老师，最优的学习资源，他不会阻碍她的学业，只会成为她的助力。
以后，无论叶婉晴想从事什么工作，他都可以给叶婉晴提供最好的选择。
曲棠梨也不知道里面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就见着自家小叔把人带了出来。
“等楚小姐出来，你告诉她一声，人我带走了。”沈愿丢下这句话，护着叶婉晴离开。
曲棠梨啧啧称奇。
什么时候见过小叔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老树开花果然不同凡响。
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亲爱的哥哥，毕竟八卦共享，是人类的天性。
沈月安开会时偷偷瞥了眼突然亮起的屏幕，见是曲棠梨，他才不动声色地点开。
然后他百无聊赖的神情变得格外玩味。
原来是急着去见小情人。
沈月安：老狐狸的小情人有一手啊。
沈月安：这就把老狐狸拿下了？
曲棠梨：什么小情人，放尊重点，得叫小婶子。
曲棠梨：不老实给你头打掉gif
曲棠梨：我琢磨着小叔是把人领回去养胎了，我很快就能当姐姐啦！
曲棠梨：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小婶子有点儿像昙昙姐，小叔该不会玩替身梗吧？
沈月安：……
沈月安：少看乱七八糟的小说。
沈月安：那只老狐狸，他要是真把人家当替身，这会儿早就压着人把孩子打掉了。
沈月安说完不再理曲棠梨。
老狐狸可从不入戏。
能让老狐狸心甘情愿留下孩子，那女孩必定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破了老狐狸的防。
看似攀附而生的菟丝花，也在攀附的过程中，寂静无声地在人心底扎了根。
沈月安眯了眯眼，他以后也得小心些了。
婚姻的牢笼他是不打算入的。
楚优昙得知叶婉晴被带走，不由得轻轻勾唇，她承认一开始接近叶婉晴，是她动机不纯，有几分想用叶婉晴去应付沈愿的意思。
但叶婉晴真有本事，获得了沈愿的庇护。
她没道理去多管闲事，让叶婉晴拒绝沈愿。
叶婉晴活得清醒，对待沈愿也不可能百分百付出真心，如果在这段感情里不愉快了，比起死缠烂打，叶婉晴会自觉退出。
后来和叶婉晴聊天，楚优昙也证实了这点，叶婉晴对嫁给利益这件事直言不讳。
彼时纪伽罗正在家里给她的伤疤涂药。
也不知道纪伽罗从哪里弄来的药膏，每天都给她涂涂抹抹，现在别说结的痂脱落了，就连那块的皮肤都淡得只剩一层浅浅的灰。
楚优昙甚至觉得再过两天，她的伤势就能完全恢复。
而这离她受伤还不到一个月。
药效离奇得不可思议。
楚优昙心里甚至隐约萌生出一种荒谬感。
这真的是这个世界会有的东西吗？
楚优昙摇摇头甩掉这不合时宜的感觉。
“还有人说我们是商业联姻。”楚优昙忽然拉起纪伽罗的手，“他们俩才更像呢。”
一个沉沦却冷静，一个清醒而克制。
看似沈愿占据主动权，实则是叶婉晴在上。
纪伽罗扣住她纤细的手指：“你觉得呢？”
“什么？”楚优昙一怔。
“昙昙觉得，我们算不算商业联姻？”纪伽罗明白妻子口中的商业联姻是什么意思。
纯靠一方利益维持婚姻。
“当然算呀。”楚优昙恶作剧般蹂躏着纪伽罗的头发，“只不过商业联姻是锦上添花。”
楚优昙笑着倾身，在纪伽罗脸上亲了亲：“我是嫁给了心之所属，情之所钟。”
妻子的爱意炽烈又明媚，无形中让纪伽罗自惭形秽起来，他忽然不想再隐瞒下去。
纪伽罗垂眸：“如果我不是我呢？”
“？”楚优昙满脸问号。
问题突然哲学了起来。
“还记得我之前许过你一个秘密吗？”纪伽罗下定决心说个清楚，“我现在告诉你。”
楚优昙听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是属于伽罗圣僧的人生。
故事情节光怪陆离，却因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容不得她去质疑故事的真实性。
何况她亲身经历过魂穿这种事。
“昙昙，你有选择的权利。现在你知道我不是纪伽罗，还会留在我身边吗？”纪伽罗冷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紧张。
楚优昙静静地望着他。
怪不得。
难怪她这么轻易就转变了纪伽罗的性子。
她从一开始遇到的，就是这个心怀苍生的和尚，而不是原书里囚禁原主的偏执狂。
也难怪纪伽罗能配出效果这么逆天的药。
仔细想想，纪伽罗的漏洞其实不少。
只不过……
楚优昙扶额。
都被她自己找借口给自己忽悠过去了。
楚优昙理了理繁杂的思绪。
“如果我是千娇万宠的楚家小公主，我不会。”半晌，楚优昙似乎受到鼓动，透露出自己的秘密，“可我不是。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在纪伽罗错愕的视线中，楚优昙缓缓笑了笑，其实卸掉小马甲也不是那么难。
大家都披着小马甲，要掉就一起掉嘛。
你是伪霸总，我是真影后啊。
“我不认识纪伽罗，因为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你。”楚优昙抚上纪伽罗的脸颊，“伽罗，或许你会愿意听听我的故事。”
虽然没有你的故事那样波澜壮阔。
甚至前半生还很压抑枯燥。
纪伽罗在漫长的岁月里见识过人世百态，在困境中挣扎的世人只会引起他的怜悯。
可听着楚优昙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诉说着她挣扎求存的经历，他却感到了心疼。
他的妻子一生坎坷。
楚优昙瞧着他的神情，故意扬起秀气的脖颈，骄傲道：“我可厉害啦，我都成了影后呢。”
妻子一脸求夸求表扬，纪伽罗觉得楚优昙实在可爱至极，应和：“是。昙昙很厉害。”
没有根基，没有人脉，纯靠自身打拼。
也无外乎他看楚优昙演戏时，总觉得楚优昙演戏实在是过于熟练，完全不像新手。
纪伽罗轻轻抱住妻子。
妻子前世太累了，这一世，她只需要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