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楚优昙抿着唇抬眼瞪贺舒宴。
却在看清他的样子后,不自主地愣了愣。
贺舒宴本就因为心脏不好,整个人格外的清瘦,肤色更是白得有些不正常到骇人。
此刻他惨白的唇色被口红覆盖,红白的反差过于强烈,让他看上去像极了西方传说中,凭借美色迷惑年轻女孩们的俊美吸血鬼。
一颦一笑都透着危险。
靠近他,前方就是地狱。
而楚优昙对这危险美色不感兴趣,却在想,这口红颜色跟她化妆间放的一模一样,贺舒宴这疯子,难道是涂了她的口红吗?
可恶,又得重新换口红了。
楚优昙的失神落在贺舒宴眼里。
她不是对他毫无感觉,贺舒宴做出了这个判断,并且为此高兴了几分:“昙昙,你这是终于发现了我的魅力,被我迷住了?”
“能迷住我的只有我丈夫。”楚优昙落在贺舒宴脚面上的高跟鞋暗自发力,“不是你。”
最尖锐的鞋跟下压。
楚优昙踩人的力道毫不留情。
贺舒宴却连眉都不皱。
到最后楚优昙踩得脚腕都开始发酸。
楚优昙费解。
这变态都不会觉得疼吗?
“这点儿疼痛在我看来还真不算什么。”贺舒宴读懂了楚优昙的疑惑,他轻叹感慨,“毕竟这些年来,比这更疼的我都受过了。”
这番话里潜藏了太多无奈。
楚优昙听得懂,心尖也奇异地泛起一丝丝疼惜,是属于原主的记忆和感情在作怪。
多年交情与陪伴,终归不是假的。
贺舒宴抓到了她的软化。
示弱的效果不错。
贺舒宴心下算计着,和楚优昙卖惨:“在那些我疼得无法入眠的夜里,我不止一次想着,如果这些疼痛是你带给我的就好了。”
楚优昙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贺舒宴。
你没事吧?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完全是贺舒宴预料中的反应。
“因为我心甘情愿为你承担任何的疼痛,而不是为所谓的生来注定的命运。”贺舒宴说着说着勾起唇,从花瓶抽出一朵红玫瑰。
然后慢悠悠地碾碎。
他在发泄对命运的不满。
花香让贺舒宴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安抚性地冲着楚优昙笑了笑:“昙昙,别怕。你比这该死的命运值得我付出。”
处世未深的小姑娘这个时候怕是已经移情别恋,可楚优昙什么风浪都见识过,就算面对贺舒宴突如其来的情话,她也没感觉。
楚优昙冷声:“我不想要。”
“抱歉。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了算。”贺舒宴拨动着她的红宝石耳坠,血色在白皙的肌肤上荡漾,“刚才那小奶狗……呵,我的昙昙看起来不是专情的人,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楚优昙:“……”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
“是怕我不能满足你?”贺舒宴佯装看不到楚优昙的抗拒,“这个问题,我没经验,不好回答。实践出真知,不如我们试一试吧。”
贺舒宴说着手已经放在了她背后的拉链上。
楚优昙打了他一巴掌。
“贺舒宴!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重要,你就是这么对待重要的人的?你现在的行为,跟强女干犯有什么区别?”
“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玩具,小时候不重视丢了,现在想起来,又突然感兴趣。你已经搅乱过我的生活了,还要再来一次吗?”
楚优昙明白跟贺舒宴硬碰硬行不通,她干脆打了一巴掌后,直接表演了个当场落泪。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当初迫不得已地离开,是梗在贺舒宴心中的一道疤,现在楚优昙稳准狠地将这道伤疤撕开,勾起了贺舒宴潜藏的对她的愧疚。
楚优昙擅长哭戏。
一个泫然欲泣的眼神都能令观众潸然泪下。
贺舒宴果然慌了手脚,他是想吓吓她,在此之前,他一直想看她哭着求他的模样。
那样的她一定别有风情。
可她真的哭了,他又心疼她。
“我当初不是故意离开你。”贺舒宴说的是事实,可面对楚优昙,他莫名就没底气。
事实说起来苍白无力得像借口。
“你别哭了。”贺舒宴罕见的无措,他指尖扫过楚优昙脸上的泪珠,被烫得心口疼,“是我不好,我混蛋。昙昙,我从没把你当玩具。”
她一直是他心爱的白玫瑰。
纵然知道她不像从前那样单纯。
或许背地里,她还有许多像贺嘉宣那样藕断丝连的情人,可他对她的感情不曾改变。
楚优昙一个劲儿地哭,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她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走走走,赶紧走,我怕了你啊!
化妆室上演了一场孟姜女哭长城。
贺舒宴说不上自己是心理上的痛苦,还是生理上的疼痛,他只觉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心口,沉闷得让他开始呼吸困难。
贺舒宴看了楚优昙好一会儿,等楚优昙冷静了些许,他还硬撑着一口气没晕厥。
“你别再哭了,我这就离开。”
不放心楚优昙一个人,但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让楚优昙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他经受不住她的眼泪。
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留在这里。
这时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尤佳妤冷着脸拎着三杯奶茶进门,她收到纪伽罗的吩咐就立刻往回跑,从门外就能听到楚优昙的哭声。
楚优昙告状:“尤姐,他非法入侵。”
然后尤佳妤当下二话不说给了贺舒宴一拳,她出拳又快又狠,直落在贺舒宴腹部。
贺舒宴捂着腹部倒在地上。
尤佳妤钳制住贺舒宴:“楚小姐,怎么处置?”
一个大男人,把女人欺负哭,要不要脸?
楚优昙拿着纸巾对着镜子擦着脸上泪痕:“我现在也不怕闹大了,要不就报警吧。”
贺舒宴不就是仗着她不敢声张,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他嚣张,她比他还嚣张。
不是愿意拿捏她吗?
有本事接着拿捏,看她还吃不吃这套。
想对付这疯子,就不能在乎脸面。
是时候让警察叔叔给他一顿爱的教育了。
贺舒宴:……
总觉得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昙昙,你、你……”一句话到底是没说完,贺舒宴就因一阵剧烈的心绞呕了血。
就这破身体还作什么妖啊,楚优昙头疼地扶额:“算了,放开他,先叫救护车。”
人可不能死在她这里。
“不用。”贺舒宴咳了咳,“我自己走。”
尤佳妤:“让你走了吗?”
楚优昙摆手:“没事,让他走,警照样报。”
不过就是进警察局早晚的问题。
贺舒宴捂着心口慢吞吞地挪出门,关门那一瞬间,他就失力地依靠着门滑坐在地上。
暗处有人迅速走来扶起他:“贺少。”
贺舒宴示意对方从他口袋拿药给他。
咽下药后,贺舒宴又看了眼化妆室,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低声:“走吧,回去。”
贺舒宴无声无息地离开节目组。
纪伽罗敲响化妆室的门时,楚优昙正在上妆,屋里是李雪一叽叽喳喳的清脆嗓音。
“今天我本来提前来了的,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在往这边走的路上放了个临时施工的牌子,害我们都白等了那么久……”
这事八成是贺舒宴弄出来的。
怪不得她都没见着人。
楚优昙笑着听李雪一抱怨,然后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她微微侧头:“请进。”
李雪一也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个让她陌生的面孔,但这不妨碍她短暂的颜控。
纪伽罗穿了一身裁剪妥帖的黑西装,白衬衫的扣子全部系起,领口是一条打得严谨的酒红领带。这个身材修长完美的男人面色清冷,全身都透露着一股浓郁的禁欲贵气。
李雪一眼尖地在纪伽罗手上发现了端倪。
这个大帅哥戴着楚老师同款婚戒!
他一定是楚老师的老公!
错不了!
李雪一心里萌生出吃到一线瓜的幸福感。
“伽罗。”楚优昙欣喜。
纪伽罗在看到楚优昙后,清冷的面色稍显柔和,他看向屋内其他人:“我想单独和她聊聊。”
尤佳妤冷酷地点头离开。
李雪一向楚优昙请示,得到楚优昙同意后,小姑娘才捧着一颗少女心,麻利地给两人留出了单独空间,她一边关门,一边偷瞄了一眼里面已经抱在一起的新婚夫妻。
幸亏楚老师今天不赶场。
有一说一,楚老师的老公也太帅了吧!
这是什么霸道总裁与温婉娇妻的美好cp!
纪伽罗听到关门声,手指拂过楚优昙眼角,那里残留着清浅的红:“哭过了?”
他也没等楚优昙回答他,只挑开楚优昙锁骨前的系带,看向她肩膀处的抓痕。
纪伽罗知道节目组今天给楚优昙准备了哪套礼裙,楚优昙昨天特意给他看过照片。
那是一款清新的薄荷色露肩连衣裙,与楚优昙现在穿的宝蓝高领长裙完全不一样。
楚优昙下意识用手去挡。
她可以随便找个理由让李雪一相信她眼红是因为没睡好,可她瞒不过纪伽罗。
纪伽罗总能从她的小动作里揣测到她的意图,就像现在,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纪伽罗就已经敏锐地洞察得八九不离十。
楚优昙看着纪伽罗阴沉沉的脸色,心里直打鼓,虽说这不是贺舒宴干的,可她要说这是贺嘉宣弄得吗?这显然不行啊。
一个贺舒宴还不行,再来一个贺嘉宣,纪伽罗还不得发疯。他会不会离开她?
“伽罗,贺舒宴没……”
楚优昙的解释被纪伽罗的举动堵了回去。
“很疼吧。”纪伽罗温柔地拂开她的手。
没有楚优昙预料中的暴怒。
楚优昙从纪伽罗满是怜惜的眼神中,看懂了纪伽罗的真心,他没在第一时间质问她和贺舒宴之间是否清白,他只关心她的伤。
纪伽罗远比她想象的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