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纪伽罗不懂这个世界的音乐，但不妨碍他去欣赏美，站在舞台上的未婚妻一身碎钻装点的纯白露肩鱼尾裙，是不同平时的端庄。
他有些新奇，那么娇气的一个小姑娘，在她深爱的小提琴面前，俨然变了一副模样。
人们沉浸在合奏的意境里，渐渐闭上眼睛。
纪伽罗却是其中的意外。
所以他能捕捉到，当乐曲进入高氵朝部分，男奏者投向楚优昙的眼神里，充斥着爱意。
纪伽罗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
演奏临近尾声时，纪伽罗的助理出去了。
回来时，助理手中抱着一捧开得炽烈的红玫瑰，他不懂大老板为什么在知道要来听音乐会后，悄悄吩咐他去买花束，他也不敢问。
一些好奇适合被埋在心里。
大老板的私事前，助理选择收敛。
知分寸是他能在那么激烈的助理竞争间，成功留在纪伽罗眼前的最大优势。
舞台上的两位奏者演奏结束，正在感谢观众。
助理就听到陈经理对纪伽罗感慨：“他们还挺般配，听说私下在交往，也不知道真假。”
助理看见自家大老板沉了脸色。
“假的。”纪伽罗深深看了一眼舞台上被众星拱月的楚优昙，平静解释，“她是我未婚妻。”
在陈经理诧异的表情里，纪伽罗起身拿过助理取来的捧花，歉意颔首：“失陪。”
陈经理迅速整理好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纪董有佳人相约，陈某也不会不识趣。”
助理跟在纪伽罗后面，心里一片惊涛骇浪。
怪不得那么多当红影后小花都得不了大老板青睐，原来大老板喜欢温婉艺术家这款。
楚优昙是被男奏者一路护送回休息室的。
自始至终楚优昙都刻意和男奏者保持了距离。
“昙昙，为了庆祝演出成功，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男奏者温和地开口，“上次你在我家前院栽种的水仙开花了，之前你不是一直念叨吗？吃完饭我正好带你过去看。”
来了来了。
楚优昙垂眸遮住眼底的暗芒。
这个男人就是她这次的分手目标——出身音乐世家和家的天才少爷，和君斐。
人如其名，是个才华斐然的翩翩君子，不然也不会入了原主的眼，成了原主的鱼。
“我不去了。”楚优昙拿捏着原主在和君斐面前塑造的清纯温婉大小姐形象，柔声回拒。
良好的家教让和君斐养成了不会让女性难堪的好习惯，他掩饰失望：“那就改天再去。”
楚优昙将头埋得更低：“改天也不行。”
和君斐后知后觉楚优昙不对劲。
他耐着性子在楚优昙身边坐下，刻意放轻声音问：“我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休息室里很长时间都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楚优昙不出声，和君斐不催问。
“君斐。”楚优昙似乎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抬起头飞快看了一眼和君斐，细声细语地问，“你总这么照顾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对吗？”
这个问题好像耗尽了性子内敛的女孩的勇气，她说完又立刻低下头，逃避着与和君斐对视。
和君斐是爱慕着楚优昙的。
他怕自己莽撞地告白吓到这个像含羞草般的女孩，所以一直都以朋友的身份亲近她。
现在他的女孩发现了他的感情。
这个时候楚优昙就很感激原主这种对鱼下钩的行径，暧昧期可比确定关系好解决。
“是。我本来想今天晚上跟你告白的，没想到你还是先发现了。”和君斐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甚至轻松地笑了笑，“你不用紧张。”
告白这种事让女孩来说违反他的绅士原则。
和君斐决定趁热打铁，他半蹲在楚优昙面前，眸光温柔而深情：“昙昙，我倾慕你的才华，喜欢你的温婉和善解人意，我们的灵魂是那么契合，给我一个和你恋爱的机会好吗？”
他想亲手呵护这株干干净净的小白水仙。
楚优昙轻咬着唇瓣似在犹豫。
和君斐与纪伽罗同龄，比原主年长十二岁。
与纪伽罗不同的是，和这个男人相处起来的感觉，总是令人舒服得如沐春风。
比起纪伽罗，和君斐更适合谈婚论嫁。
楚优昙跟和君斐只相处过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能从各种细枝末节上，体会到和君斐对原主的用心和在意，她不讨厌这个人。
如果原主真的是个温良无害的小水仙，说不定她很乐意帮他凑成一段姻缘，可惜了。
她不会祸害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
楚优昙决定推翻之前的设想，用一种温和的手段，把话说清楚，来达成此行目的。
至少不能像对小鞭炮、不，是贺嘉宣那样粗暴。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楚优昙紧张地攥着裙摆，“君斐，我一直都把你当朋友的啊。”
和君斐料想到女孩在惊慌失措下，会先拒绝他的求爱，因此没怎么失落：“可我想以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的身份，和你在一起。”
“和家家风自由，我不会干涉你的社交，也不会监控你的生活，但如果你想，你只需要叫我的名字，我就会放下一切来陪着你。”
和君斐温润的嗓音编制着诱人的情网。
“如果你不喜欢呆在家里，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环游世界，我愿意成为你的伴者，让你最爱的音乐，在你想去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当你累了，我会为你找一座小岛安家，然后在朝日夕阳下，每天为你弹奏爱的交响曲。”
和君斐建构的未来过于美好，绕是楚优昙这种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小人精都险些意动，更何况是个单纯的眼里只有音乐的女孩。
和君斐明显是看出了女孩的憧憬，但女孩很快收敛起神色，鼓足勇气与他对视：“你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丈夫，可是对不起。”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我已经订婚了。”楚优昙轻声抛出令男人感到震惊的消息，“就在这个月。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的，可你之前走的时候，说你要去柯尔特老师那里进修一段时间，我怕打扰你。”
和君斐没想到自己的一次外出进修，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他为此懊悔。
“你和我说过，你没有喜欢的人。”和君斐艰难地开口，“为什么会订婚订得这么突然？”
“我妈妈做的主。”楚优昙见自己话落对方眼里又升起希望，狠狠心又砸下一记重锤，“其实我和他之前就认识，他脾气不如你好，还总因为工作忙不能陪着我，可我……我喜欢他。”
和君斐张张嘴，想问为什么。
恰好女孩似乎担心他误会她的未婚夫，紧接着又慌慌张张地解释：“他对我很好。”
“他见不得我受委屈，每次都会凶那些欺负我的人。虽然不能陪我去玩，但在我生病的时候，他还是愿意推辞掉工作照顾我……”
一件件事，女孩如数家珍，说着说着，脸上也不自觉泛出娇羞的红晕，是怀春的媚态。
和君斐认真听着看着，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尽管她自己可能还没有这个意识。
和君斐没有急着让楚优昙回心转意。
这个时候他依旧能够退一步去理解她，而不是咄咄逼人：“你不用急着确定一个人走一辈子，婚姻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你或许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你的未婚夫的为人。”
“昙昙，如果在婚礼举办前，你还确定他适合你，那么我会为你送上一份祝福。假如你回心转意，请你记得我始终都在你身边等你。”
和君斐对着自己的心做了一个上锁的动作：“在等你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管住我的心，尽量不给你添麻烦。我只是你的朋友。”
他把爱情囚禁于理性和教养里。
楚优昙微怔。
两辈子加起来，她是第一次遇到和君斐这样的人。
就如同她最初对和君斐的认知。
和君斐对待爱情，是跟纪伽罗截然不同的。
和君斐符合所有女孩梦想中，爱人最完美的模样。
原主真是造大孽啊。
楚优昙从没见过这样自律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直到敲门声响起，她才如释重负般提着裙摆过去，亲自打开房间门。
入眼的先是一捧红得热烈的玫瑰。
楚优昙还以为是哪个粉丝躲开安保偷偷追来，抬眼却看到纪伽罗那张清冷俊美的脸。
“伽罗？”楚优昙一怔。
纪伽罗将捧花交给了楚优昙。
他不会哄女孩。
特别是这么娇气的小姑娘。
纪伽罗垂眸遮掩眼底的复杂情绪。
他今天没答应来，他让未婚妻失落了。
应该哄一哄楚优昙。
哄人这方面，他只能借鉴原主和网络，挑选一些合适的做法，多方比较后，这种场合送花最合适。
他没有听到流言心血来潮宣誓主权的意思。
大概……没有。
楚优昙心下惊魂未定，面上却流露出惊喜不已的神情，她轻嗅着捧花：“谢谢。”
这狗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男人的嘴，说谎的鬼。
是她大意，竟然那么单纯地相信，纪伽罗真的不会来。狗男人的掌控欲还是那么强。
不过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她与和君斐说话声音不大，纪伽罗应该也听不到太多。
“昙昙，这位是？”
其实哪怕不问，只看楚优昙的表现，和君斐就大概能猜出纪伽罗就是楚优昙所说的未婚夫，但和君斐还是想听楚优昙亲口承认。
楚优昙回眸介绍：“他是我未婚夫，纪伽罗。”
女孩提及未婚夫时，语气带了些雀跃，明亮的猫儿眼漾着幸福的笑，甜蜜却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