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我得去看一眼。”楚优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纪伽罗想劝阻，楚优昙就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可怜兮兮地抓着他衣袖软声撒娇。
楚优昙很清楚怎么拿捏纪伽罗的软肋。
纪伽罗果然松口。
“姐，我们娇娇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你看看，我们娇娇的脸上现在还有红印子呢。这可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呦。”
楚优昙从二楼走廊就能听到客厅里女人的无理取闹，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心底对何家人的厌恶等级又提高了一个层次。
分明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孩子，为什么她的母亲就很优秀，小姨却这么不正常？
“她哪里不能见人？你们这不还是带着她来我这儿了？”楚离音端坐在沙发上，闻言挑眉笑了笑，“莫非我在你们眼里都算不得人？”
看得出来楚离音生气，楚妍芝的气焰弱了几分，她始终是有些惧怕这个强势的姐姐：“我、我这不是没把姐姐你当外人。”
“是。确实没当外人。你对外人可比对我这个姐姐客气。”楚离音说着瞥向何娇，“娇娇，你这一进来就开始哭丧，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姨家里出了事。还不赶紧把嘴闭上，晦气！”
何娇被楚离音呵斥，吓得立刻闭上了嘴。
楚离音在生意场上磨砺出的女强人气势，确实不是何娇这个小姑娘能顶得住的。
过了一会儿，何娇飞快地看了一眼楚离音，委屈道：“可昙昙姐打我脸，还打得可凶了。”
楚离音气得发笑。
这还委屈上了？
“你好端端的，昙昙会打你？还不是你管不住嘴，守不住眼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伽罗存的那点儿小心思，觊觎自己未来姐夫，上赶着当三儿，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场婚事只有昙昙主动放弃的份，在此之前，谁敢爬伽罗的床，我不介意打断她的浪蹄子！区区几个残废，我楚家还是养得起的。”
楚优昙在楼上听墙角听得津津有味。
妈妈不愧是女霸总，这战斗力简直棒棒的。
楚妍芝：“姐你的意思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怎么能这么算了？”楚离音拢了拢胸前的长发，“娇娇变得这么不懂事，都是你惯的。你们俩该给昙昙送些礼物道歉。”
楚妍芝是打着捞点儿好处回去的意图来的。
如今好处没捞着，听楚离音这意思，她还得搭进去一顿饭，楚妍芝立刻就不干了。
“娇娇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姐你这么斤斤计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妈要是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会生气。”
楼下气氛凝滞。
楚优昙开始在记忆里扒拉原主的外婆。
然后她有些无语。
原主的外婆不喜欢楚离音这个大女儿，她认为女孩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家里相夫教子，当一个家庭主妇，打拼都是男人的事。
楚离音这个手腕强硬地继承了楚家家业的女儿，完全走在了原主外婆期望的对立面。
相对的，楚妍芝这位无所事事的豪门阔太太，则很得原主外婆欢心，原主外婆可以做到不论是非站在楚妍芝这一边。
可以说原主外婆的心偏得快成了蚊香了。
楚离音孝顺，在原主记忆里，楚妍芝利用这点，不止一次闹到老太太那，为难楚离音。
有几次闹得太狠，就算是楚优昙这个旁观者看着都生气。
不怪原主每次回老宅，都变得跟贺嘉宣一样，成了一点就炸的小炮仗。
楚优昙握了握拳。
我这个暴脾气要控制不住了！
楚优昙弯腰捡起拖鞋。
楚优昙在纪伽罗疑惑地注视下，把拖鞋扔下去，精准地砸在何家母女中间。
“我说娇娇怎么一惹了事就叫爸妈，原来是小姨你遗传啊，这我就理解了。”
“不是我说，我都知道有问题得自己解决，小姨你都快四十了，还有事没事叫妈。外婆年纪大了，有你这么折腾老人家的吗？”
“昙昙，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歇着。”楚离音见到女儿，立刻丢下何家母女过去。
楚优昙冲着母亲甜甜一笑，要多乖有多乖：“我想妈妈了嘛。而且娇娇一直哭，小姨还把娇娇说得那么惨，我不出来看看也不合适。”
楚优昙看向在楚妍芝嘴里，有极大破相风险的何娇。
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出对方脸上的伤痕是化妆，她眼睛一转，在纪伽罗耳边低语了两句。
纪伽罗上楼给她拿了来一块湿巾。
由于那一拖鞋威力太大，何家母女现在还没回过神，直到楚优昙把湿巾递给何娇。
“擦擦，妆都哭花了。”
何娇不知道纪伽罗也在，她乍一听这话，忘了自己用的防水化妆品，连忙接过来擦脸。
这一擦，在场众人都看出不对。
“楚家新研发的卸妆湿巾，娇娇，好用吗？”楚优昙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张白净的小脸，又看了看楚妍芝，“小姨，这叫快毁容？”
专业卸妆湿巾，专治各路妖魔鬼怪。
楚妍芝脸一阵青一阵红。
她哪里知道何娇这是化了妆啊。
楚妍芝训斥：“娇娇，你怎么能骗妈妈？”
何娇这会儿是真的急哭了。
她今天在伽罗哥哥面前出了丑。
何娇语无伦次：“我、我不是，我没有……”
事到临头还在撒谎。
纪伽罗见多了不知悔改的人，还是以前他一定会讲经度化，但现在他需要照顾未婚妻的情绪。
纪伽罗眼神渐渐幽冷。
“伽罗哥、纪先生，我没有骗人，我是真的被打了，您总不能偏袒我姐姐。”何娇挤出几滴眼泪，诉苦一般朝纪伽罗扑过去。
可她连纪伽罗的衣角都没碰到。
迎接何娇的是一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很猛，何娇脸上立刻红肿。
楚优昙比上一次还用力。
楚优昙甩了甩手。
楚优昙盯着何娇的眼神冷冰冰的：“既然你说没骗人，我就帮你一次。你觉得这个力道怎么样？够不够破相的凄惨程度？需不需要我再巩固一巴掌？”
不是说被她打得惨兮兮的吗？
不是快破相了吗？
何娇眼泪刷得就下来了。
楚妍芝愣了：“你怎么能动手呢？”
“当着我的面，对我未婚夫投怀送抱，我不动手，留着她给我戴绿帽子吗？”楚优昙被气得头晕，顺势往纪伽罗身上靠，“何娇，人能做太监，但做人不能太下贱！”
纪伽罗扶稳了她：“手疼不疼？”
他了解未婚妻那柔和的性子，能把他的未婚妻逼迫到出言讽刺，乃至动手的地步，可见楚妍芝母女之前有多欺负楚优昙。
纪伽罗当然知道楚优昙心情不好。
要是能让楚优昙消气，别说楚优昙打了何娇一巴掌，就算是打他一巴掌都行。
楚优昙点点头撒娇：“疼，她脸皮太厚了。”
纪伽罗垂眸揉了揉楚优昙的手。
一个眼神都不给何娇。
楚优昙对纪伽罗的护短性子十分受用。
她变脸似的柔柔一笑：“我现在烧得脑子不大好，容易发疯。小姨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们很久了，我对你们发疯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我劝你们说话前慎重。”
楚妍芝看了看纪伽罗默许楚优昙作妖的态度，咬咬牙，拉了一把何娇，低喝：“娇娇，你糊涂。”
楚优昙摆手赶人：“我没兴趣看小姨你处理家务事，麻烦小姨回家说教。我和精力旺盛的娇娇不一样，我是个病人，要静养。”
“何小姐心思太杂，我会让助理送本佛经过去，请何小姐认真抄誉十遍，清清杂念。”纪伽罗语气冷淡，严肃的神情写满了公事公办的疏离，“我会派人守着何小姐，何小姐一个月后把抄好的佛经送到楚家。”
楚优昙扭头靠在他胸口忍笑。
和纪伽罗当盟友的感觉其实还不算坏。
毕竟狗男人整治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抄佛经什么的，真是熊猫接笋回家，笋到家了。
所有人都以为纪伽罗是刻意给何娇难堪。
唯独纪伽罗是真的想教化何娇。
楚离音担心女儿的身体，等楚优昙发完火，连忙道：“伽罗，你先送昙昙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纪伽罗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当下点头。
“楚妍芝。”目送女儿离开，楚离音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对母女，“你打小就是个废物，长大了还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我女儿。”
“是我之前对你不理不睬太久了，你以为我成了你能拿捏的软柿子？”楚离音阴沉沉的脸色让楚妍芝发抖。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想继续当你的阔太太，就收起你那龌龊的小心思。”楚离音一把扯住楚妍芝的头发，“不然，我能送你去何家，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楚离音松手，冷漠道：“带着你女儿滚。”
何家母女最终什么都没拿到。
纪伽罗还撤了纪氏子公司，一项跟何家谈拢的项目。
楚优昙在楚家养病的日子里，却收到了何娇送来的一份手抄佛经，她拿到后笑了好半天，拿起手机兴致勃勃地拍照分享给纪伽罗。
纪伽罗正在公司办公。
助理向纪伽罗汇报日程时，突然见工作狂老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亮，他以为纪伽罗会直接忽视，却见纪伽罗放下工作。
助理悄悄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纪伽罗打字回了楚优昙一条消息，没多久就有一通来自楚优昙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助理极力缩减存在感，好让自己有能听老板八卦的机会，可惜目的并没有达成。
纪伽罗打发走助理，按下接听。
“你已经有三天没有和我说过话了。”视频里的楚优昙掰着手指，娇滴滴地抱怨，“大老板，工作很重要，可是你的未婚妻也很重要呀。”
拐弯抹角地嫌他冷落了她。
纪伽罗低声笑了：“想让我陪你？”
“哎呀，这都被你猜到了。好吧，我就不演了，我坦白，今天晚上我在京都演厅有一场商演，不知道我们纪大老板可否赏光呀？”
楚家大小姐继承了父亲曲青溪的音乐基因，从小就表现出了对小提琴的极高天赋，大学时还出国参加过比赛，在国际上小有名气。
好在这份天赋，没有因换了灵魂消失。这让楚优昙扮演起女音乐家人设时，心安不少。
“今天大概不行。”纪伽罗看了眼排得紧密的行程，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楚优昙，这周的行程已经顺延过，不方便再变更，“下次好吗？”
对面传来楚优昙失落的声音。
纪伽罗内心升起丝丝隐秘的歉疚。
即使是失落成这样，小姑娘碎碎念地发作一通，最后还是体贴地让他先忙工作。
搅乱了纪伽罗的心湖，罪魁祸首挂掉视频后，却一脸庆幸，幸亏试探出狗男人今天要忙工作，不然万一来个偶遇，岂不又要修罗场？
这场商演是原主早就定好的。
那位海王为的是和另一条鱼搞暧昧。
而这对楚优昙来说，却是一颗随时都会引爆纪伽罗的炸弹，她自认无福消受。
楚优昙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当主办人打电话来确认她是否能参加的时候，一口气答应，这两天都在忙着灵活运用小提琴技巧。
今天这通视频电话，无论有没有何娇送来的佛经，她都打算找理由打过去确认。
商演按时开始。
中途，说着今天大概来不了的纪伽罗，在助理的陪同下，和合作对象的负责人一同入座。
对方集团派来的是个精明的男经理，姓陈。
陈经理三十而立的年纪，有着年过古稀的老谋深算，十句话能挖七个坑。
他为数不多的爱好，就是音乐。
合作刚谈拢，对方提出想来看商演的需求，纪伽罗本就不好回绝，何况他也想来。
陈经理坐在二楼包间，对纪伽罗笑道：“虽然有些遗憾错过了前几场表演，但好在压轴的奏者还没上场。纪董真是有耳福的人啊。”
纪伽罗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把玩着茶盏。
几轮演出过后，楚优昙作为压轴节目的奏者，在观众的一片掌声中，优雅登台。
楚优昙身边还跟着另一位青年男性奏者。
两人容貌气质均是不凡，为了配合演出，穿着风格都相似，而他们合奏的是《泰伊思冥想曲》，好巧不巧是一首缠绵悱恻的爱情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