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从明城到东宁，大概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程树安刚上车就打了个哈欠。
“没睡醒？”方延郴问。
“醒了。”程树安泪眼婆娑的从书包里拿出平板，“就是一上车就困。”
“那我开会窗。”方延郴说。
“嗯。”程树安拿着笔在平板上写着什么。
“写啥呢？”方延郴问，“现在就开始学习了啊。”
程树安转头看了看窗外闪过的风景，微风轻拂，是早晨的气味。
“写写观后感。”程树安说。
“啥？”方延郴说，“还要写这个？”
“我写给自己看的。很多风景和心绪，脑子记不住，但是字能，而且你写的过程也是一个复盘的过程，能从自己的经历里突然发现很多小细节，那些你没关心注意到的小细节，很有意思的。”程树安转了转笔说。
江洁喜欢用照片来记录，来回忆。程树安喜欢用字。
方延郴虽然自己做不到，但是很欣赏。用字来记录，啧啧啧，听着就很高大上。
“你打算写多少？”方延郴问。
“我这又不是交作业，想到哪就写到哪呗，顺其自然，文字是有松弛感的。”程树安说。
“听不到，但听起来很厉害。”方延郴说。
程树安笑了笑，“我也是瞎说的，我感觉到的东西不一定准，但所幸没说出去误人子弟。”
“嗯，反正我也不是外人。”方延郴说。
“是内人？”程树安笑笑，“内子？”
“是内子。”方延郴说。
程树安笑了笑，方延郴搞不清内子外子的意思，不过不要紧，她也不介意当外子。
“你笑什么？”方延郴问。
“专心开车。”程树安说。
方延郴坐好，目视前方，“那你笑什么。”
“我在想，我为啥就不会画画呢。”程树安说，“我想把现在的你画下来。”
“画的名字就叫‘送安安上学的第n天’。”方延郴说。
“说的就跟我是个小孩一样。”程树安说。
“你就是小孩啊。”方延郴咧着嘴角，程树安虽然成年了，但是一直在学校里，老是有一种长不大的学生气。
“我比你大四个月。”程树安提醒道，“小孩”。
“……”方延郴被程树安有点小傲娇的眼神吸引住了，一下没想出话来反驳。
“你承不承认吧。”程树安得寸进尺。
“承认，承认，当然承认，不敢不承认。”方延郴说。
方延郴的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委曲求全，程树安指了指他，“本来就是，别整的跟我强迫你承认一样。”
“没强迫没强迫。”方延郴说，“不过，安安你什么时候强迫我一次啊。”
程树安面露难色，“你有毛病啊。”
“当然没有，安安你在想什么。”方延郴大惊小怪地把程树安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他当然知道程树安指得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就想逗逗她。
程树安登时就明白过来了自己话里的歧义，猛地把手抽出来，“我，我说的心理上的，不是……身体上的。”
方延郴通过镜子，看到程树安的脸越来越红，耳朵尤其红，不再逗了，“我知道。”
程树安手动扇风，看着窗外。
都是成年人，程树安心想，还是情侣，有些肢体触碰很正常，不久碰了一下腿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but，理是这么个理，真的变成现实的时候，程树安还是有点接受无能，她可以和江洁做任何亲密的动作，也可以跟相熟的女孩子们牵手拥抱，但是方延郴之前，她没和男孩搂搂抱抱过，更何况还是这样带有目的性的拉扯，这让她有点灵魂出窍。
有种在干坏事的感觉。
还有，
男孩的腿都这么细的吗？
程树安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想什么呢！程树安，你想什么呢！
“怎么了？”方延郴问，他眼看着程树安扇风把手扇到了脸上。
“没怎么！”程树安像被惊起的兔子，“没怎么！”
“好。”方延郴笑了笑。
当一个乖乖学霸女的初恋是什么感觉？
就是女朋友一逗就害羞，就是你说点什么和成年人擦边的话题，就有一种教坏小朋友的负罪感。
“前面到服务区了，你要去洗手间吗？”方延郴问。路已经走了一半了，程树安一直在写她的“观后感”，都不搭理他了。
“去。”程树安说，她倒是没有多想上厕所，但是方延郴开了这么久的车，是该下去走一走歇一歇。
“要吃点东西吗？”方延郴问。
“我不吃。”程树安说，“你饿的话就吃你的，不用管我。”
“那还是去东宁吃吧，这服务区的东西也不好吃。”方延郴说。
程树安跟方延郴在下面转了转。
“休息二十分钟。”程树安说。
方延郴能有什么选择呢？他没有。
“好多海棠花啊。”程树安说。
方延郴直觉机会来了，“你喜欢海棠花？”
程树安走到树林里，“我们学校有很多海棠花。很香。”
好像回答了，也好像没回答。
“你有喜欢的花吗？”方延郴问。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程树安说，“其实，你比花长得好看。”
方延郴表情有点点不受控制。
这有点别扭又有点想夸奖的表情成功地愉悦到了程树安，“哈哈哈，你喜欢什么花？”
“我不喜欢。”方延郴果断地说。
“不，你一定喜欢。”程树安说的胸有成竹。
“为什么？”方延郴问。他自己一不养花，二不买花，也从来对花没什么兴趣。
程树安摇摇手指，“不告诉你。”
又开了大概一个小时，他们进了东宁，离程树安的学校还有半个小时了。
程树安把平板放下，伸了个懒腰。
方延郴跟着打了个哈欠。
程树安看笑了。
方延郴捏了捏程树安的脸，不经意间瞥到了程树安的平板。
“怎么还有表格？”方延郴问。
“嗯。”程树安点点头，“我统计了下三个大学的优缺点。”
“哦。”方延郴说。
“你不好奇？”程树安问。
“不好奇。”方延郴说，“我觉得江洁说的挺对的，你做什么选择随心就好，不用说给我听，给自己增加改变不了选择的压力。”
程树安那手指戳他，“你少跟她学。”
方延郴把手心朝上放在两个人中间，眼神示意程树安把手搭上来。
程树安使劲拍了一下，特别响。
“哎呦哎呦，受内伤了，不行了。”方延郴说。
“装吧你就。”程树安说。
方延郴把程树安的手往上拉了拉，“可以亲一口吗？”
程树安被空气呛到了。还没说话呢，手背就传来不一般的触感，软软的，热热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
方延郴点到即止，说亲一口就一口。笑嘻嘻的看着程树安。
没有别的缘由，他就是想和程树安亲近一些，要不是怕吓到她，他早就凭借美色强攻了。他知道程树安招架不住他的，小姑娘在这方面的经验约等于没有。
但他越认识程树安就越不敢这么干，也越不想那么干，他怕适得其反，怕弄巧成拙。他是打定主意要和程树安走很久很久的，程树安不懂，他就慢慢教，时间很长。慢熟的果子甜，他忍的住，等得起。
程树安条件反射的想抽手，方延郴攥着不让。程树安抿了抿嘴，没说话，也没再往外抽。
两颗不安的心脏像是被搭着的一双手链接起来了，震得两个胸腔轰轰响。
好容易到了学校，程树安把手拿了回来，都被方延郴捂出汗来了。
“学校门口不让停车，校外车辆也进不去，停商场里去吧。”程树安说。
“好。”方延郴单手打方向盘打了一路，这会有了两只手，突然又不会用两只手打方向盘了，也罢，那就接着耍帅吧。
程树安先方延郴一步下了车。方延郴下车然后去给程树安拿行李。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程树安心花怒放，有种自己在和这个人过日子的感觉。
程树安戴上棒球帽，收了收扬到太阳穴的嘴角，硬凹出一副冷淡的表情，“走吧。”
方延郴轻轻提着程树安后面的书包，“走。”
程树安去宿舍放行李，方延郴在楼下等。
程树安顺手把帽子摘下来，抬脚扣到方延郴头上，“遮着脸。”
方延郴松了两个扣眼，“好嘞，您看这样行吗？”
程树安挑了挑眉，一脸笑意，“我马上下来。”
“嗯。”
程树安把吃饭地点选在了食堂。
“这会都过了饭点了，食堂的人正好也不多，我们去买麻辣烫，还能坐vip座。”程树安振振有词。
方延郴在旁边“是是是”的点头，心里却想，刚才停完车就该带着程树安直接进去吃饭的，失策失策。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程树安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端着麻辣烫坐到方延郴身后。程树安不知道刘一鸣想干什么，明明之前已经没再纠缠过她了。
不想让方延郴看出有什么不对，程树安没声张，安安静静的陪方延郴吃饭。
“一会还去教学楼学习吗？还是五楼老位置？”方延郴说。
他背后的刘一鸣转过头看了程树安一眼。
程树安听到“五楼”的时候脸色有点发僵，摇摇头，“不去了，今天休息。”
方延郴也看出程树安脸色有点不对，“是不是太累了？我该快点的。”
“没有。”程树安摇摇头，“吃饭吧，食不言。”
方延郴觉得奇怪，刚想再问，一个小女生跑过来了。
“师姐！”黄玟蕊小步跑来，用眼神示意了程树安一下，坐在前面的是刘一鸣。
程树安点点头，示意她知道。
“师姐，这是你男朋友啊。”黄玟蕊声音不小，但还好他们周围人不多。
“是，我叫方延郴。”方延郴擦擦嘴，坐的可板正的自我介绍。
“我叫黄玟蕊。”黄玟蕊说，故意往刘一鸣的方向凑了凑，“久仰久仰，总听师姐说起你，今天终于得见真人了，哈哈哈。”
“是吗？”方延郴笑的八颗牙都露出来了。
程树安扶额，“我什么时候——”
“师姐，你跟这位帅哥说了——”黄玟蕊想说平安符的事。
“说了。”程树安拦住了黄玟蕊的嘴，看着方延郴说，“我们下周校庆。”
“嗯。”方延郴点点头，“我知道。”
黄玟蕊一次没说成，程树安也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她都不敢想，要是方延郴在这里跟刘一鸣吵起来回事怎么个场面。
“玟蕊你排练完了？”程树安说。
“没有，”黄玟蕊说，“我这不抽空来食堂买点粥回去。”
“那块回去吧，别耽误你训练。”程树安说。
黄玟蕊欲言又止，看着程树安沉静的眼神，还是妥协了，“行，那我走了，拜拜师姐。”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