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保护
norman屏息盯着霍比，提心吊胆的同时又隐含期冀。
后者无法直视那样直白又热烈的目光，像直视太阳后被烫到一般飞速垂下眼睫，须臾静默之后，像是全然没意识到他神情和语调中透露出的郑重似的，霍比伸手轻轻点了点norman的额头，故作轻巧地笑了一声：“don’tplaywithme”
别跟我耍花花肠子。
norman的眉毛刚要皱起，只听她又接了一句，“littleman”
他的目光瞬时染上了几分怒意，霍比看得一愣，还未来得及分辨清楚，norman已经转身走了。
心觉好笑的同时，看着norman决然又彰显着不爽的背影，霍比悄然松了口气。
simon十四岁时和父母移民西班牙，是以他身上既有中式混不吝的吊儿郎当，又带了点abc式的精神面貌。
得知霍比的朋友来了马德里，王叔和刘姨热情地让王敬轩和霍比把人领回家吃饭。
刘姨卜一见到norman就直呼帅小伙，饭间也一直小帅哥长小帅哥短的，逗得norman耳根通红。
饭后刘姨拉他们在居民区附近散步，simon把norman拉出来当挡箭牌，norman却腼腆地应了。
路过离居民区不远的一家连锁快餐店时，霍比犯了渴，要进去买水，norman等人则在路边等她。
可她很快空手出来，刘姨率先问：“怎么空手出来了？水呢？”
为了照顾norman，刘姨今晚说的一直是西语。
霍比摊摊手，听到西语条件反射地也回了句西语，“他们说酒水不单卖。得点饭。”
“那回家喝吧，现在回头很快就到家了。”
众人都扭身往回走，norman却钉在原地不动，刘姨好奇地拍拍他，慈爱道：“怎么了亲爱的？”
norman这时却早已收起面对刘姨时的羞涩和腼腆，神情渐渐冷肃起来，他静了两秒，随后转头温声对刘姨道：“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面色却仍肃穆着。
norman径直进了快餐店，很快抱着几瓶水出来，霍比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你怎么做到的？”
刘姨也满脸新奇地看着他，一直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的王敬轩此刻的面色却也不好看起来。
霍比上前两步伸手接水，norman却避开她，走到simon面前把水一股脑塞进他怀里，霍比刚要取一瓶，胳膊就被norman攥住了，他拉着她就要再度往店里走。
霍比挣扎着要挣开他，“norman你要干什么？”
norman停下来看着她，又看了眼刘姨，冷声说：“这家店不可能酒水不单卖，冷柜里明明有独立的瓶装水，而且学校里也有这种店，大家不是经常只在那里买水么？
“他们刚刚是故意不卖给你，这是种族歧视，他们必须向你道歉。”
霍比和刘姨这才恍悟过来，norman拉着她再度往前走，霍比急忙将人往回扯：“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norman，你不都买到水了吗？”
norman却仍旧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眼睛都有些泛红地看着她，“不可以！他们这是在欺负你，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们必须跟你道歉！”
霍比从没见过norman怒意如此盛的时候，即使是不久前电影院里她无意中伤他时也不见他这么熏灼的样子。
平素那个温雅爱笑，时而也会拧巴腼腆的刚成人的小男孩儿，此刻却仅仅因为为她不平，为了保护她，而露出与常态这样截然相反的模样。
她自己都没那么在乎店员是不是看她是黄种人才故意刁难她，可有人却这样在意，为此气的眼睛都快红了，她甚至怀疑要是店员对她说了两句过分的话，norman都能气的哭出来。
霍比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知到norman是个不错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个自尊自主的同时又礼貌谦恭，与人为善，懂得尊重他人，且富有同理心的人格健全的好人，路见不平，不会冷眼旁观，自己遇上事情，也不只一味息事宁人，正义感和脊梁骨，一样都没少。即便身而为人，偶尔也会有情绪失控，任性妄为的时候，也会愧疚会反省，为自己的错处而道歉。
这些之于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单单因着norman一直对她很主动很热烈，也不单因着他出色的外表和能让她联想到小丘比特的笑貌，单是他身上这些通过具象的行为和反应折射出的闪着光的品质，就已经足够她景仰的了。
望着norman盛满怒意的眸子里夹杂着的执拗和坚持，霍比在这一瞬抛却了所有恐惧和杂念，坦然地在心中承认了对norman的喜欢，她停止了挣扎，晃了晃被norman攥着的那只胳膊，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走吧。”
norman甚至没有分出精力来对霍比的突然妥切感到意外，他沉浸在怒火和一股强烈的要保护霍比的使命感中，拉着她疾步折回快餐店。
在norman的威压之下，店员自知理亏，很快就惭愧地道了歉，还送了霍比两瓶水，可norman仍旧不大爽利地冷着脸，临走还不忘威胁他们：“别以为道了歉就不用愧疚了，你们得为你们的恶劣行为愧疚一辈子！简直太丢脸了，我为自己有这样仅仅因为种族不同就区别对待的同胞感到羞耻！”
他们再度踏出店门之后，刘姨看着霍比，今晚第一次开口说了中文。
“妞妞啊，遇到这样的人就嫁了吧。”
回应这句感慨的是霍比冗长的沉默以及王敬轩戏谑的笑。
霍比这些天一直住在刘姨家，simon则自上大学后就搬了出去，散步回家后不久，simon便要捎上norman回公寓。
不知是不是被激发出保护欲后norman对自己和霍比之间的定位有了新的认知，临走前，霍比将他俩送到门口，norman忽而破天荒地逗小孩儿似的捧住霍比的脑袋，笑盈盈地说：“明天见newnew。”
norman说完便松了手，霍比瞪大眼睛愣在门口，身后刘姨八卦兮兮地笑：“你还知道叫她妞妞啊宝贝。”
norman早已恢复了平素的温雅和腼腆，边倒着往simon的车走边笑着挠头回应：“我听你们都这么叫她。”
“叫得还挺标准。”刘姨热情似火地朝norman摆手再见，“明天还来吃饭啊小norman！”
“一定来！”
simon早就把车发动了，这会不知是出于不耐烦还是嫉妒，将头探出车窗朝门口喊了一声：“您还记得您儿子姓什么吗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