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世之功
始安二年腊月二十九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注定要被史书官记载的，几千年以后，萧云锦在前世读到了那一天。
卯时初，御史中丞相以坪按照锦囊之计开始了紧张的部署，为保证万无一失，狼兵营的头领韦昌带着分队保护着他，北城荣昌米行现已改为雍人堂，伙计们正在拆卸门板，准备开门营业。
“相大人，这么早过来有何事？”账房有点诧异。
“二公子有令，今日米售价调整为：一文白银两斤，午时开门营业，并且公榜告示，凡这两天登记在册买米的，予以退回差价或补够大米。”相以坪难以掩盖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这个小老弟想得太周到了，河南道的百姓这回是真的有救了。
“相大人，我没听错？一文两斤。”账房小心翼翼地问，这特么疯狂了，正常人做不出来这事。
“执行就是，二公子的话也要怀疑吗？”韦昌喝道。
城南，城东雍人堂的米铺很快也收到同样的命令。
必须不打折扣执行。
相以坪接下来去了道府衙门。
道台李均对相以坪的突然造访也是有点诧异：“相大人，可有什么事？”
“李大人，官仓空置，城里粮食太多，请大人将官仓开放给商家们屯粮，今岁大灾，商业凋敝，故请大人免去外地粮商的临时税赋。灵活安置他们的行商点。”相以坪说完欲走。
李均问：“市面粮食多到没地方放了吗？”
“今早开始应该陆续有粮食入城，后面两天会是粮食入城高峰。”相以坪完全是按照锦囊里的词在说，这应该是萧云锦预估到的情形，相以坪自己也相信，这一番操作下来，不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吗？它必然会发生的。
为免抢购囤货和价低伤商须保持市面供应充足，要一直保持价格稳定，必须保证米商也有钱赚，减少赋税和场地租金是很有效的办法。
道台李均不相信，在自己的地盘上，事情居然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李均赶紧到城门探看实情，果然，装满粮食的大大小小的车队在缓慢入城，而今天，也是他的均记所调粮食入城的日子。这些人应该和他一样，都是听到米价暴涨首先行动起来的第一批。
这又得破坏了多少暴富的美梦？
李均认为相以坪和萧云锦两人在唱双簧，如果没有相以坪最后的参奏，他或许并不会下决心急急忙忙地组织货源。
唉，斗不过人家就算了吧，把粮食放好慢慢卖吧，挣点辛苦费了。
“大家赶紧组织人员引导米商囤放粮食，给他们找铺面，增强市面巡逻，不能出现被哄抢和偷盗的行为。师爷赶紧去出通告安抚城中百姓和新到米商。”
李均认为，一地为官，总得有些作为的，顺水推舟的事应该做。能就此把城内粮食价格稳定住，也是他日思夜想的事，以前只是苦于自己没有这样的手段，只好跟着赚钱。
很快，城内贴满了安民告示：“由于朝廷调度和道府衙门的精心组织，如今市场供应充足，春节期间粮食价格保持稳定。”
而在城门的告示是这样的：“各位远道而来的米商，为感谢你们对我道的支持，本府决定免去你们在城里做买卖期间所有的税费，城门有专人带大家到指定的区域展开销售，本府并把空闲的库房给大家免费储藏粮食。”
到此，两张安民告示一出，百姓们就基本稳定住了。所有人舒展开了皱了几天的额头，这个年过得下去了。
外地的客商们，虽然觉得和预期相去甚远，但道府衙门还算给力，免租免税力度很大，在哪都是做生意，所有人都留了下来，因为，如果要原路拉回去，成本太高了。当地的粮食价格还略低于河南道。
午时，雍人堂的铺面准时开门营业，回过神来的百姓终于明白了驸马的良苦用心，大家都错怪他了，有人回家拿了炮仗，在雍人堂米行门口放了起来。
士绅们则组织起来找到道府衙门：“驸马无罪，驸马受委屈了，我们要联名请命，为驸马申冤。”
相以坪打开第三个锦囊，把那几个黑衣人放出来，把我的地址告诉他们领头的，让他来找我。
“都回去吧，米价已经一文买两斤了，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猪，驸马想收你们做事，叫你们去京师找他。”相以坪骂别人猪，其实也有骂自己的意思，想当初他也是那个想要他倒下的人。
第四个锦囊，把雍人堂所有账款和现有米粮转交给道府衙门，告诉他们这就是募捐得来的所有粮食，由衙门自行支配。
李均收到相以坪转移过来的库房出入记录和售卖账簿，羞愧得无地自容，同为大圣官员，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老祖宗有言，食禄者不与下民争利，自己这是鬼迷心窍了，书都白读了。
最后一个锦囊打开的时候，相以坪连声说：“老弟辛苦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呀，你活得太不容易了，这是何苦呢？”
锦囊这样写着：将锦囊和米粮移交手续和退款账目速发回皇上。
萧云锦一行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京师赶，有报信的斥候飞马从身边冲了过去，萧云锦大声叫住。
斥候们都认得驸马，这个一会菩萨一会恶魔的人，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神。非顶礼膜拜不足以表示心意的神。
“驸马，米价已经一文买两斤了。”斥候大声告诉萧云锦。
萧云锦会心地笑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驸马，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吃团圆饭了吗？”姬柯儿从萧云锦的脸色里看到了结果。
“是的，如果我猜得不错，下午入城，父皇会安排人接我们。”
“云锦哥哥你太厉害了。”窦音儿钦佩地说，女人要是崇拜一个男人，总是不自觉地想夸他。
侍郎陈窦当然知道驸马被参事件的原因所在，这一中心问题不存在了，驸马也就不会有事了。自己走这一趟没算白来，至少保证了他没受委屈。年关将至，戴上刑具总是不吉利的。
慈宁宫，岁除日，皇上在给太后请安，皇家也是家，家里该有的规矩还是有，聊一聊一年里当政的得失、也骂一骂不给力的官员，算一下这一年嫁了几个公主。
“皇上，柯儿和驸马还没有回来吗？”太后问。
“回母后，今天该回到了吧。”
“皇上真打算让驸马下大牢了？”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以攻为守把问题推给太后。
“柯儿新婚，你真舍得让她一个人孤苦地过年？驸马带三十万石粮食赈灾，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有功劳有苦劳。雍人堂可是镇南王的产业，赚点钱就赚点钱吧，谁赚不是赚，都怪国库无粮，要是能拉三百万石下去，又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皇太后说了句良心话。
“太后，捷报！米价跌了，一文两斤了。”内侍太监跑来传。
“道府奏折，相大人奏折，百姓联名请命。”
小子你真行！皇上心里暗想。
“道台李大人奏折，钦差驸马和相大人运筹帷幄，河南道粮价恢复一文两斤平常年份水平，城内粮食充足，价格趋于平稳。”
“御史中丞相大人奏折：河南道府官员行政得当，管理有方，粮价已被控制。”太监逐一读着奏折：“这有相大人随奏折一并送来的驸马的锦囊妙计，说是要皇上亲自过目的。”
这都相互吹捧上了，你夸我我夸你，很难得呀，还有锦囊妙计，我倒要好好欣赏一下。
皇帝接过锦囊，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河南道一百五十名士绅联名：驸马体恤民情，赈灾有力，实乃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百姓，万民感恩，求皇上不计瑕疵，赦驸马无罪。”
这哪里有罪？简直就是不世大功，这人是世不二出的治国良才。
“还不派人去城门候着？快接一下，柯儿回来了。”皇太后喜形于色，有这些，完全有理由为驸马开脱了。
治驸马之罪，实乃骑虎难下，做个样子给大臣们看而已，在这点上他和皇上有共同点也有各自的心思。
“派刘竜去吧，驸马在京师也没几个熟人，刘公公接了他进京，两人倒是熟悉的，过年也该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