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08浮光
我们不是才刚吃完糕点吗？罗屿濛心里纳闷，却没点破。
“桌子半个小时前就收拾好了，就等你们俩了。”关洺道，语气不冷不热。
语毕，周围却是锣鼓喧天。
一行兄弟边走边打鼓，这场面足足像是小半个迎亲场面，弄得罗屿濛头皮发麻，尴尬无比。
“关洺，有必要这样吗？今天是你过生日，不是我过生日诶！”屿濛歇斯底里，深怕自己的声音被掩盖在嘈杂的锣鼓声里。
屿濛吼完才发现，自己一见到关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
众人听见屿濛发脾气，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都一样，记住今天是好日子就行。”关洺的声音清淡淡，并没有生气，整个人看起来比一年前见面时候成熟了许多。
见气氛紧张，和关洺最要好的男孩，也是这里最年长的男孩杜少飞发话，试图缓解气氛：
“濛妹子，你和仁弟去年考上大学，阿洺说要给你们举行庆祝宴，你没来，今天本是阿洺生日宴，临时听说你要来，特地改为你的回归宴。”
“对对，濛姐，你别生气，飞哥和我们几人提议的，与洺哥无关。”其他四人，比屿濛小一岁。
屿濛扶额，这几人，一年不见，怎么江湖气这么重了！
不止屿濛，连唐仁都有一种感觉，他们原本的八人队伍，明显有了沟壑，从中分成了两派。
屿濛和唐仁在虹霓市上大学，关洺和其他几人则留在小森市，或继承父业，或在职业学校学技术，或步入社会在小森市朝八晚八。
“关洺，我和屿濛都真心祝你生日快乐！”唐仁打破尴尬的气氛。
关洺脸上不着痕迹闪过一丝不快。
“是的，唐仁说的是我的真心话。”屿濛决定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情抛之脑后，把手中那两盒精致的糕点推到关洺怀里，“我和唐仁准备的点心。”
屿濛见唐仁没有准备礼物，就说是她和唐仁准备的。
“谢谢，你不用这么客气，可以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不用带任何礼物，才是对他们友谊的尊重。
“好。”屿濛给自己找了台阶下，顺从地答应。
关父给他们八人特意安排了二楼临江的包间。
关洺抱了一箱啤酒进来，每人先分了一罐。
“我不喝酒。”
屿濛说完，关洺转头递给她一罐可乐，似是早有准备。
“我也喝可乐。”唐仁道。
“唐仁你可不仗义了啊，咱哥们俩得喝啤酒，可乐呢，是专为女士准备的，你就别想了。”
说话间，关洺难得地笑了，语气里的针锋相对明显被他自己的笑冲淡了几分。
唐仁也不再推迟，砰地一声打开啤酒罐，同样笑道：“敬友谊！”
甚至都没有碰杯，唐仁说完便一口干。
“阿仁好酒量啊！”关洺清冷地赞叹，面上依旧微笑，喊出儿时对唐仁的昵称，说完自己也毫不示弱地一口气干了一罐啤酒。
“阿洺同样好酒量！”
唐仁准备再拿一罐啤酒的时候，屿濛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连忙制止，她定定地站在两人中间，背对唐仁面朝关洺：“关洺，我知道今天你生日，咱们适可而止行不？”
“好！”关洺自顾自打开一罐新啤酒，越过屿濛的侧脸，朝唐仁道，“阿仁随意！”
唐仁又怎可受得了这般挑衅，越过屿濛，也另拿了一罐啤酒。此时唐仁已面红耳赤，醉意冲击脑门，身体微倾。
屿濛见状，抢过唐仁手中的那一罐刚打开的啤酒，猛地灌进自己嘴里，关洺想阻止，却看到女孩倔强的眼眸狠狠地瞥向自己，似在说“你若阻止，我们恩断义绝”，关洺定定地看着女孩喝完啤酒后把空空的罐头倒立，朝他递过来，并说道：“你得意了吧，你明知道唐仁喝不了酒！”
关洺一愣，他不知道，却是无力辩解。如果说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说这段友谊就是一个空有表象的躯壳。他连最好朋友的喜好都不知道！
“屿濛，我没事。”唐仁拉着屿濛坐下，其他人拉着关洺坐下。
一顿午餐吃得悻悻然。
原本唐仁上午就来到了安来镇，和其他几个哥们在河边耍水，说起今天是关洺生日，怎么也得庆祝一下，大家问起屿濛，才知屿濛也回来了，便让唐仁邀请屿濛前来，唐仁以为屿濛再也不会来，对屿濛随口一说自己在安来镇，结果屿濛马不停蹄赶来了，唐仁倒有些急了。兄弟们又催得紧，让他务必把屿濛带过来。
便有了屿濛找了好几条街才找到唐仁的场景。
关洺一上午都在鱼馆里忙碌，唐仁去接应屿濛后，其他人则去关氏地道生态鱼馆里向关洺说屿濛会来。
作为鱼馆的少东家，也是实际的管理人，他早就把二楼位置最好的那一间包厢留了出来，最后却说成是关父特意留的。
关洺喝完第二罐啤酒便没再喝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又得安排厨师准备客人的晚餐。
唐仁吃完午饭，早已忍不住醉意，脑袋不自觉搭在屿濛肩头。
“客房在三楼，去休息一下吧。”关洺对屿濛道，意有所指。
除了关洺，其他人都去三楼了。
杜少飞和屿濛一同把唐仁带到三楼的临时休息室，另外四人则去隔壁棋牌室里打牌或玩桌游，真真是偷得浮生一日闲。
屿濛站在三楼的窗边，看向午后的河岸边，恰逢太阳出来了。
春日的阳光洒向波光粼粼的水面。
鱼馆靠江一侧是茶馆，原是外包给其他人经营，自从去年关洺接手打理自家生意后，便收回了河边的凉亭，自己来经营茶馆。
杜少飞下楼后与关洺一同站在临河的栏杆边，阳光倾泄而下，照着两个少年，微风从河面吹来，吹动他们的衣襟和短袖。
明明是无忧无虑的年龄，楼上的屿濛却看到了那背影里隐藏着成年人的忍耐和辛酸。
杜少飞看向对岸的雾隐山，意味深长：“你打算年年都这天过生日啊？”
“不然呢？你说我该怎么办？”
“坦白吧。”
“她不会信的。”
“你不说出来，又怎知道她不信？”
“我不想让她做选择。”
“你和唐仁？”
“不。明天也是她家祖生日。”
“原来你和她家祖同一天生日啊！”
“我希望她去给她家祖过生日，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