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归来：重现古寨
钟航低头正研究着怎么将腿从淤泥里拔出，想也不想就接了话：“谁怕了。”
话音刚落，冷不丁被一双手臂自身后从腋下穿过，用力一提，整个人就被拖出了沼泽，轻松落地。
“怕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久违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钟航犹豫着没回头，抬眸看见出音子外四脸震惊的表情。他扬眉：“我这是……遇着鬼了？”
夜色中他们眼里的钟航与其身后那人的脸几乎重合，简直一模一样。
孙浩之颤着手：“鬼……也生不出你俩这么像的吧？”
“头一次见自己找自己索命的鬼啊……”孟文宇也惊呆了。
钟航听出什么，猜了个大差不差，他淡然转身看去，扬眉懒懒笑了：“好久不见，钟大少。”
“好久不见。”钟帆笑意懒痞：“小子，还活着呢？”
钟航笑笑，一本正经开着玩笑：“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火葬场取一下你的骨灰盒呢。”
……
兄弟俩并肩坐湖边，凌晨的东边天际刚刚翻出鱼肚白，迟迟不见橘阳。
钟帆折断手里树枝，又叠起了树叶：“病怎么样了？”
“死不了。”钟航往湖里丢着石子，看向他哥：“你当初受了那么重的伤，最后怎么得救的？”
钟帆轻笑，不答反问：“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受的伤？”
即便过了再久，钟航依旧和钟帆有着熟悉到了骨子里的默契。他笑笑：“好奇，但我不相信音子的一面之词。”钟航侧了侧身子，一手搭膝看着他：“你是受害人，应该更能看清楚朝你开枪的到底是谁。”
钟帆道：“如果我说，就是她呢？”
“不可能。”钟航一口否决：“我查过你坠海前后，那段时间正好是她和我从海南回夕城的第二天，她不可能有时间在短时间内来一趟越南再回去。”
钟帆轻哂，起身：“小没良心的。”他扶了把青年的肩：“的确另有其人，只是我还不确定是谁。”他径直离开。
“钟帆。”钟航回头叫住他。
钟帆停下了，没回头。
钟航想了想，一本正经建议：“爸妈连骨灰都没有，我的意思是，你能活着，还是别进火葬场的好。”
钟帆轻哂了声，径直往帐篷走去：“这就不劳咱钟小少爷操心了，你哥命大着呢。”
钟航垂眸，拿出韩书程给他的药倒了两粒塞嘴里，干吞了。
“我早说过，你不来会后悔的，怎么样？没骗你吧。”音子来到他身旁坐下了。
钟航揣回药，漫不经心搭上了她的肩：“是，咱音子小姐本事大着呢。”他问少女：“你们怎么找到钟帆的？”
音子看着平静的湖面：“是我爷爷，你哥哥被我爷爷的手下救回去的。作为报答，他答应了帮我爷爷找到长生殿，但仅限于此。进去后你哥会做出什么他自己也不能保证。”
“你爷爷被他耍了。”钟航好笑道：“他说的不敢保证，连要了你爷爷的命都有可能。”说着，起身离开了。
音子无所谓笑笑，并不在意。
……
清晨的阳光笼罩了整片森林，无人区却枝繁叶茂，透不进一丝阳光。唯独中心处大片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柔和的浅蓝，像蓝宝石般澄澈干净。
一群人正围观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化的画面，那是音子的人随身携带的探测仪拍摄到的湖底的情况。
画面忽地一黑，而后便是一片花白。
“怎么回事？”音子坐椅子上，放下一直交叠着的腿，凑近屏幕。
花白了一阵的电脑上冷不丁又闪现画面，一张血盆大口占据了整张屏幕！众人吓了一跳，音子起身果断下令：“下湖救人！”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回应。费诺瓦道：“小姐，麦哲怕是已经……”
音子扫了眼众人，转身就走：“我自己去。”
“小姐。”费诺瓦拉住她：“你离开这段时间已经先后下去了四个人，到现在也没他们消息，怕是早给水下那生物……”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同意我让麦哲下水！又为什么擅自行动？！”少女咬牙切齿，怒声质问。
“我们……”
“小姐，有情况！”
音子看向电脑，只见屏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水下古寨，看上去很大。
她刚要细看，屏幕里却再次一片雪白，茫茫一片。
音子怔了片刻，有些激动：“费诺瓦！去把潜水装备拿给我，我得下去看看！”
“这怎么可以！？小姐，你……”费诺瓦急了，音子真出了什么事他回去没法向老先生交代。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音子抓住他，忽而又一阵低落，她轻轻摇头：“费诺瓦，我不想再被爷爷送进那个地方了。”
费诺瓦仍然为难：“可是，你也不至于……”
“至于。”音子决然道：“我必须证明我有能力做好任何事情，不会再让他失望。”那个炼狱般的地方是她从小的噩梦，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去了。
“没必要。”钟帆远远走来，对她道：“我下去。”
音子表示怀疑：“你？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违背和我爷爷的合作？”
钟帆有些无奈笑了：“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一边不信任我，一边还得让我替你们做事。关键那老头子还让我必须保证你的性命无忧。”
少女意外：“我爷爷亲口说的？”
钟帆扬眉，点头。
“带我一个？”钟航忽然插进来，一左一右搂住了俩人的肩。
钟帆看向他，笑笑，转头看向费诺瓦：“装备拿来啊？除非你想让你家小姐下去？”
“你没资格命令……”费诺瓦瞪了眼钟帆，还是气势汹汹去拿装备了。
钟航凑近了欲说什么，被钟帆伸出食指轻飘飘抵住了额头，他挑眉。
钟帆毫无商量余地命令：“回去。”
“就不。”青年反骨上来，语气开始欠揍。
钟帆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抵他额头的手顺势探了探：“不舒服？”
钟航侧了侧头避开，毫不在乎：“撑得住。”
钟帆还欲说什么，费诺瓦刚好拿来装备。
青年反应极快，抢过就跑。
钟帆抬手扯住衣服一脚，弹性极好的潜水服不出几秒就在两人之间缠绕住了。
“喂，要不要我再拿一套？”费诺瓦看着俩人打在一起，好心问了句。
“行啊！”
“你敢？”
钟航和钟帆同时开口，俩人对视上了。青年叹气：“行吧，既然你这么想要，让给你吧。”说着，忽然松手就跑。
钟帆扔了衣服追上，从后面一把禁锢住青年脖子，无奈又颇有几分隐忍的语气：“死小子，这么大人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钟航叛逆得很：“少用这种语气教训我，你又不是我爸。”他抬手挣扎着。
“怎么的，不服？”钟帆轻哂：“你到了七老八十我也有权管你，忍着。”他禁锢住青年一个转身调换了位置：“回去！”
不料钟航顺势往他身上用力压去，带着钟帆一起倒进了湖中。
水花四溅，转眼就没了人影。
俩人在水中又纠缠了一番，直到注意到青年忽然松了口，湖水往他口鼻猛灌，钟帆这才立马松手。
结果钟航是装的，他哥刚一松手，他立马灵活翻身往深处游去。
接二连三的举动终于给钟帆气笑了，他只得跟了过去。
钟航一边下潜一边打量着周围时不时游过的鱼群，光线随着深度越来越暗，他心中思忖着：方才电脑上一晃而过的地方分明是珊瑚林，这是咸水湖，珊瑚林不奇怪，但为什么会有淡水鱼？除非……
手腕一紧，钟航侧头看见钟帆，他勾了勾唇，反手在钟帆手背上毫无规律敲着。
钟帆瞬间理解他意思：找到泉眼了。
本来要拖他上去，闻言，钟帆眸色微动，回敲：你是指珊瑚林？
这是小时候父亲教他们的交流方式，模拟电报传话。看似毫无规律，只有懂的人才知道它每敲一下都是有固定的对应文字，一字多义，就像英文单词一样。
钟航回复：刚刚你和音子说话，屏幕上闪过短暂画面，是古寨。就巧了，之前在阿尔泰墓里，我在潭中看到的古寨和这下面的一模一样。
钟帆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还瞒了他多少事：你见过？那你不早说？
钟航无辜：你也没问我啊。
……
俄罗斯私立医院。
“看病？”前台护士头也不抬问道。
女声清冷中又似透着一股俏皮：“我找你们院长。”
“那你有预……”护士抬头，到嘴边的话顿住了。
面前女孩惊艳到让她一个女性都被迷住了。少女不着一丝妆容的面容堪称绝色，纯黑色的眸子仿佛藏着深渊，令人沦陷。
更让人羡慕的是少女有着一头柔顺的乌黑长发，披散而下，一直垂至膝盖处。
护士有些走神，道：“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核实您的身份信息……”
“不用核实，我妹妹！”照照一身白大褂声音清扬带笑：“喜儿，可就差你了，上来吧。”
木喜儿盈盈一笑，显得俏皮灵动，她蹦跳着上前：“照照姐！”
照照抱住扑上来的少女，修长的食指轻挑了她下巴：“来，姐看看瘦了没。”
木喜儿笑意俏皮：“没瘦噢，变好看了呢。”
照照笑了，搂过木喜儿肩膀进了电梯：“那肯定的，我们喜儿什么时候都好看。就连……”
“就连什么？”木喜儿好奇，问道。
照照开她玩笑：“就连出丑都好看。”
“那我把这个机会让给照照姐你吧，不用客气！”
照照宠溺笑了，抬手刮了下少女鼻子：“蔫坏的。”
木喜儿笑吟吟的，不语。
电梯到了六楼，照照揽着木喜儿出去：“这次阵仗可有点大，看你应不应付得过来了。”
木喜儿问道：“有哪些人？”
照照道：“刑夜生肯定得在啊，另外，俄方来了两位上将，叫格罗克和伊恩。”
木喜儿眸色微动：俄方高层？没想到他们还挺重视和吕广信的合作的。
“另外，韩书程也在。”
木喜儿轻轻应了声，不再多问。
照照笑她：“还记恨着呢？几年不见，这气势见长，怎么心性还跟小孩子似的？”
木喜儿冲她笑笑：“不会啊，姐你想多了。”来到会议室门外，她停了一下，道：“其实我没有讨厌他。”说着，推门而入。
照照微怔，笑着摇头，转身离开，她多半是想多了吧。
木喜儿很小的时候就跟格里韩书程最亲近，那时宋柯宇和夏莹工作忙，根本没时间陪女儿，就连节假日都不怎么回去。但是韩书程和格里却一次不落地一有假期就回军区大院陪木喜儿。
久而久之，小小的喜宝对父母的等待渐渐转变成了对两位师兄的等待。
如今的少女看似无牵无挂，不过是不想连累关心爱她的人罢了。
会议室很大，光线充足。檀木的长桌边坐满了人：刑夜生、时蔚尘、夏茵竹、佐智，令她意外的是木慎和阿肆也在。
木喜儿轻轻抬眸扫了眼几个俄方军官，最后和坐于最末位的韩书程对视上了。
这家伙明显随便坐的，身旁还空了好几把椅子。他还今天还戴了那副银丝眼镜，正专心在本子上涂涂画画着什么。
首位却意外地空了出来，木喜儿看向刑夜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一位俄方的三星上将语气不太友好道：“哦，我想邢先生让我们等的是首位那位没来的大能，而不是这么个小丫头吧？”
刑夜生回以平淡而不失礼貌一笑，他抬手对少女做了个“请”的手势，直指首位。
席间顿时一阵微微躁动，纷纷震惊了，就连己方这边不少人都没料到。
一位俄方女少将小声惊叹：“天呐，太不可思议了……”
阿肆碰了下身旁的木慎，低语：“哎？这刑夜生怕不是疯了？喜儿这么个刚上任官职的小丫头能镇得住场子？”
木慎抬头看了眼刑夜生，明显也不知情，轻轻摇头。
末位，韩书程终于抬了头，他似笑非笑推了推眼镜，有种看戏的悠哉感。
一片窃窃私语中，众人目光纷纷聚到了少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