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长山深处：纳灵湖
“渴死我了……”孟文宇进屋直奔厨房，怼着水龙头就喝，也不管卫不卫生。一顿好灌后，孟文宇来到沙发上坐下接过钟航递来的茶水继续喝：“钟少，等会去你可得让我们仨好好宰一顿。”
钟航又给孟文宇续上水：“韩书程告诉你们我来这儿的？”
“可不就是他！”孙浩之一个激动，差点挥了水杯：“就是你们那个韩教官，还连累我一个医学系的也跟着跑了十五公里，大半条命都快跑没了……”
维向抿了口茶，最冷静：“我们想知道你的下落，韩教说可以，一个问题五公里，结果孟文宇……”
“我不就问了句‘钟航在哪儿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能去找他吗’。”孟文宇摊了摊手：“一个问题没错啊？就让我们跑了十五公里……啊呦！”
维向一脚踹他腿上，仅存的理智也给气没了：“你这是一个问题？以为一口气说完韩教就听不出来这是三个问题了？”
钟航被孟文宇给蠢笑了，用肩撞了他一下：“孟文宇，你要是有维向一半理智，孙浩之一半聪明，也不至于被韩书程当猴耍，还连累他俩。”
三人对视，孙浩之问出了他们仨共同的疑惑：“钟航，你和韩教认识很久了吗？感觉你好了解他的样子。”
闻言，钟航笑笑，并不在乎：“小时候见过，不过最近两年才又遇上的。”他道：“韩书程以前是喜儿爸爸最得意的学生，但这个人在部队履犯军纪。后来据说他被敌方策反，在战场上趁机害死喜儿爸爸后当了逃兵，之后又听说他伪造身份回国当了缉毒警。
“没当两年，又因为涉嫌串通逃犯越狱而暴露身份，再后来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了。”钟航道：“教官兼医生。”
几人听得目瞪口呆，孟文宇感慨：“我靠，前科累累还没进去？”
维向着实佩服：“还能混成现在这么风光。”
“这个韩教官还有这么一段英雄壮举呢？”孙浩之惊讶道。
“英雄？”钟航嗤笑一声：“整个就一人渣。”
孙浩之委婉替之辩解：“钟航，也不能这么说吧？”他道：“你病重那段时间可一直都是韩教官照顾你的，这我们都看见了。”
钟航想起临走前韩书程那句“看上了你自身价值”，他漫不经心笑笑：“他不过尽了一名医生的职责，被你们说得好像他有多伟大似的。”如果韩书程和韩丛昌没关系的话，钟航说不定还真会被他感动到。
住韩书程家时，钟航用他电脑上网，无意中看到相册里韩书程和韩丛昌的合影，摄于法国比利牛斯山脚下。
韩丛昌也绝对足以让钟航难忘，当初在阿尔泰森林里，他正是无意中听到韩丛昌要杀自己的计划，终是因为一枚戒指入了局。
坐一旁沙发上的音子终于打着游戏接话：“韩丛昌和你们口中的韩书程是叔侄，那个韩丛昌少说和我爷爷斗了也有十几二十年了。”
钟航眸色微动：叔侄？他想到之前韩书程半开玩笑说宋柯宇就是他陷害的话。
或许另有隐情，害死宋柯宇的另有其人呢……
……
一夜无话，次日天刚蒙蒙亮，一行五人就出发往前往长山森林里。音子轻车熟路，带着几人避开了隐藏的不必要麻烦和危险。
日上三竿，这边初冬的阳光竟有些燥热。
“哎？航哥，我怎么觉着她在玩儿我们呢？”维向来到钟航身边，低声耳语。
钟航一手搭上他肩膀，不紧不慢道：“不能。”
“你可不是一个能轻易上当受骗的人。”维向对他的话感到意外。
钟航却笑了，略显轻浮：“相信她？不存在。”他看向维向，笑笑：“我相信我的价值。”韩书程说过，他体内的病毒才是真正让这么多人对他穷追不舍的原因。
他愈发好奇真相了。
“钟航！”前边，音子忽然回头叫他。
“怎么了？”钟航松开维向追了上去。
音子示意他看前面：“跨过前面那处断崖就进入无人区了。”她道：“越南当地人对长山无人区一直心存忌惮，这边流传着一件让人迷信的事情，每日晨昏雾散雾起之前是千万不能进林子的，尤其是无人区附近。”
一听有传说，后边三人顿时全凑了过来。
音子道：“长山一带当年战乱时曾经死了不少当地民兵。一九九几年吧，这边当地一个村民来长山打猎，不小心迷了路，天黑也没找到出去的路。
“那村民不但没意识到，反而魔怔了似的往森林深处走。据他自己回忆，他当时摸黑不知道怎么就过了一处断崖，进了无人区。他走了许久，凌晨几点山中忽然起了大雾，他远远看到有披头散发的女子朝他走来。
那女子竟是他死了二十多年的妻子。村民又惊恐又激动，他知道自己大概出现幻觉了，不过他太想念妻子了。听到对方口齿不清说要带他回家，村民想都没想就跟着这个假妻子走了。
随着天亮，大雾也渐渐散去。村民跟着跟着忽然像刚睡醒一样猛地回过神，他抬头再看去，前面哪里还有什么人，妻子不见了。
他说自己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妻子来接他了，但是没人信。后来连续几年都有天黑还没回家的村民在无人区附近迷了路，症状和最开始那个人一样。不过他们有的遇上了自己早逝的儿子，有的遇到了自己母亲。”
孙浩之若有所思：“所以一旦在这里迷了路，他们就跟魔怔了一般会遇上自己已故的家人要接他们走？”
孟文宇好奇问道：“雾不会有问题吧？他们瘴气中毒了？”
音子摇头：“他们确实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不过真的存在，叫蛊婆。”她冲钟航扬了扬下巴：“你应该不陌生了吧？”
钟航思忖着：“这蛊婆还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呢？”
音子道：“国外那些古墓生物大多是从中国跑出去的，中国人大多迷信鬼神一说，没当回事。外国却总喜欢对一些未知的生命进行研究，乐此不疲。”
几人来到断崖边往下看去，孟文宇看得恐高症都要犯了：“我靠，这怎么过去？”
维向淡然道：“这山泉还挺急的。”
断崖并不深，下方是一条河谷，水流湍急从上游翻涌而下，水浪时不时拍打在岩壁上。
钟航一左一右搭上孟文宇和维向的肩，踮了踮脚看向对面。他一本正经开玩笑：“音子小姐，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踩着好兄弟的肩空翻过去？”
话音未落，孟文宇和维向默契十足，异口同声怼他：“想得美！”
维向理智劝他：“航哥，听听你这是人说的话吗？当心你一个失足掉河里淹死，孟文宇趁机报复给你就地掩埋，陪着蛊婆过日子去。”
钟航“啧”了声，怼回去：“你听听你这话就是人说的了？”
音子却道：“凭钟航的身体灵敏度，还真有可能。”她拿出绳子将包往地上一扔，忽然后退，笑了下，又补充：“不过你死了我爷爷就没了研究对象。”
孟文宇扬眉：“那你有本事你……”他话没说完，便见退到十几米外的少女转身将绳子一头系树上，然后抓着另一头快速冲了过来！
“我靠！这丫头……”钟航猝不及防，一把推开几人退到一边：“闪开，她真要跳！”
只见音子径直冲向钟航，后者好似轻叹了口气，握住了少女伸来的手猛地用力一拉。
只见音子翻身半蹲上了钟航的肩，一脚蹬上青年右胸，再一脚踩上他平伸出的大手，利落翻了出去！
余下三人直接震惊出了返祖的表情，连语言功能都暂时丧失了。
少女金发飞舞间稳稳当当落在了对面，她冲几个“鸟用没有”的大男人傲然笑了，转身将腰间绳子绑在崖边树干上。
孟文宇艰难吞了口唾液，勉强找回语言系统：“所以……她这就过、过去了？”
“好像是。”孙浩之木讷点了点头。
钟航轻哂一声，拍了把孟文宇：“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快点的，你先过去。”
孟文宇一脸惊恐状后退：“我？我我我我恐高，我恐高啊钟少……”他讪笑着推辞，回头问维向：“要不你先？”
维向和钟航对视上了，俩人同时笑笑，不怀好意看向孟恐高宇。
一分钟后，山谷间回荡起了孟文宇惨绝人寰的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下方水流湍急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岸边灌木丛紧跟着一阵簌簌响动。
……
森林无人区终年不见天日，林子里透着一股混杂着泥土的潮湿味。几人不知走了多久，林子里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大雾。
好在这一带没有瘴气，再大的雾也不足以致命。
“这么大的雾？这会儿几点了，别真遇上蛊婆了。”钟航问道。
孙浩之看了眼电子表：“十二月二十五号，下午三点四十六分。”
音子打趣他：“你这钟当得不错啊？还有零有整的。”
钟航问少女：“雾这么大，还能找到你团队吗？”
音子并没有太意外钟航知道她还带了队伍过来，只看着他忽然笑了：“难怪连我爷爷都想研究你。”
钟航扬眉：“是吗，那我可真够荣幸的。”他笑笑：“不过我还想多问一句，杨若雪和玖誉是不是你爷爷的人？这俩人办事风格还真是大有出入，完全不像师出同门的样子。”
“玖誉是雇的。”音子道：“她和我爷爷老早就签过了合同，帮我爷爷做事，她自己却另有所图。至于杨若雪……”她冷笑一声，似乎不愿再多说了。
大雾中前方有人影渐进，几人立马警惕，音子认了出来：“我的人。”
“小姐，你怎……”对方顿住，转而换上了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钟航？又是你！”
钟航扬眉，略显痞气一笑：“兄弟，我还没嫌弃你呢，咱俩半斤八两，一样一样的。”
费诺瓦冷哼，可没忘记上次在船上钟航差点真给他踹到断子绝孙的那一脚。
“小姐，找到纳灵湖了，不过至少天黑才能赶到。”
音子果断道：“你带路，走。”
“喂。”孟文宇叫住她：“一旦天黑，真遇上蛊婆就麻烦了了。”
少女笑话他：“大老爷们畏前瞻后的，在这儿就我们几个扎营会更危险。”她率先走了：“走吧，反正前后都是死。”
钟航回头看了眼仨人，耸肩：“走吧，反正前后都是死。”
“纳灵湖是个什么湖啊？我好像从来没在地理上听说过啊？”孙浩之奇怪。
音子鄙夷乜了他一眼：“你们教科书上会教关于禁地的知识？”
“禁地？”钟航也来了兴趣。
音子道：“长山无人区唯一一处可以见得到光的地方，就在纳灵湖周围。据当地人称那一片怨气重的很，因此周围寸草不生。”
“长生殿不在闲王墓内？”钟航忽然问。
这思维跳跃得少女差点没跟上，她沉默了一瞬，才摇头：“不知道，从来没人找到过长生殿，有人说它只是一座普通的古墓，也有人说它就在闲王墓内。”
钟航想到了当初在阿尔泰那处潭中看到的古城，或许那只是环境造成的某种光线折射，投出的虚影。
不过照音子说的，也不排除真实存在。
……
一路上意外顺利，没遇上蛊婆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夜色沉沉之际，一行人终于见到了久违的满天繁星和一轮明月。
月光清冷，钟航借月色看去，音子带来的人全聚在湖边篝火旁闲聊，目测至少三十多人。
他目光落在眼前的路上，说寸草不生太夸张了，地上坑坑洼洼长满了水草，几乎看不见路。
孙浩之抬脚就要走，钟航拦住：“沼泽地，跟着他走。”钟航冲前面费诺瓦背影扬了扬下巴。
六人走成一条线，费诺瓦带头，钟航垫后。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盯死了脚下。
孟文宇皱眉：“孙浩之，你别晃手电筒，闪得我眼花。”
“不照着点周围我怕踩进去啊。”孙浩之踩着前面维向的脚印，半点不敢分神。
孟文宇急了，嚷嚷着：“你看见了我就看不见了啊！”他抬头说话间，脚下不负众望踩空了：“我靠！”
钟航就跟后面，眼看着快出沼泽地了，没料到在孟文宇这儿出了岔子。他无语，当即抬脚将快跌进沼泽里的孟文宇踹了出去。
他脚下一乱，自己踩了进去。
几人上岸，音子回头看见青年小腿已经陷进去大半了：“钟航！”
孟文宇一声“我靠”被踹了出去，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回头推了孙浩之一把：“你手电筒乱晃个什么鬼？找魂啊？”
孙浩之反驳：“你自己眼神不好踩空了也赖我？”
“你才瞎子！”孟文宇鄙夷。
维向：“……”这简直就俩活宝。他抬头看向钟航，目光却落在青年身后远远走来的人影身上。
音子却笑了：“我以为你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