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看够了戏的盛暮这才装作刚反应过来的样子,艰难地支撑起无力的身体。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叠罗汉的两人,震惊道:“宁师姐刚才、刚才说什么?”
“要我下咒?下什么咒!宁师姐你——”
宁雪溪愣住了。
她身下的谢修然也恍然反应过来他的说什么,艰难举起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雪溪……”他气息微弱,指尖戳着死死压在石板上的宁雪溪:“你先、你先下去……”
他话音未落,宁雪溪忽然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狼狈地翻了下去,连滚带爬到了密室的角落,指着被石板压住的谢修然,声音抖得调子都变了,面色是掩盖不住的惊恐:“薛、薛定鳄……”
诅咒又生效了。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修然踉跄地从石板下爬出,来不及管在阵法中心的盛暮,瘸着一条腿,踉踉跄跄地去找宁雪溪,然而此刻在受诅咒影响的宁雪溪严重,谢修然顶着的赫然是薛定鳄的脸。
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密室的地上已经被他们提前画好了立誓转咒的阵法,盛暮拖着自己酸软无力的身体,艰难地挪出了阵法。
宁雪溪此刻的精神状态已经和疯子没什么两样,但对于盛暮来说,这还不够。
诅咒的事情已经影响到盛暮的生活了,今天机会难得,她要一次性永久解决这个麻烦。
诅咒可以通过立誓转移,但是转移次数是有限制的。
像薛定鳄这种元婴期大妖,他死前怨念深重的诅咒只能转移一次。
谢修然这么想帮宁雪溪,何不自己来?
宁雪溪惊慌地在密室里到处乱爬,谢修然瘸了条腿,行动也不利索。两人的前行速度就这么保持在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上面。
追也追不上,停也停不了。
宁雪溪爬得毫无章法,从角落到密室中间,行进路线可谓是毫无规律可言。而谢修然为了追上她,必然要将她爬过的路线再走一遍。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来到了阵法中央。
盛暮抓住这个时机,眼里噙了泪,满脸自我牺牲的悲壮。
她把宁雪溪拦在身后,自己站在两人中间,对着谢修然道:“师兄,没时间了。”
话音落,一颗晶莹的泪水从她面颊滑落,滴在阵法边缘。
谢修然看着渗入地板的水渍,大脑忽然放空了一刹。
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不让盛暮立誓的想法。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连眨眼都不到的功夫,他就快速应允,口中说出了那一串咒语。
他看着盛暮唇瓣翕动,口型似是在重复他说过的话。
等到盛暮嘴唇缓缓合上的时候,谢修然才反应过来。
他听不到盛暮在说什么。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轰鸣声响。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气浪以他所在之处为中心,开始向外层层荡开。密室的墙体都被剥落了一层,盛暮因为提前趴下而未受影响,毫无防备的宁雪溪则被气浪重重地甩到墙上,吐出一口血后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谢、谢师兄?”
一道带着惊慌的呼唤拉回了谢修然的心绪。
[他转头,看着盛暮原本整齐的头发散乱下来,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身上的衣服也被划开了道道破口,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谢修然心头一震。]
震你妈震。
盛暮从剧本里读出谢修然此刻的心思后只想把他大卸八块。
她忍着性子,又颤巍巍地叫了一句:“谢师兄?”
这一声明显冷漠了许多,充其量只有一分用来营业的惊恐。
谢修然回过神来。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但立誓转咒对立誓者的影响也不小,还没站稳,他就扑通一下,朝着盛暮所在的方向双膝跪地,脑袋甚至都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
盛暮忍不住皱了眉头。
她懒得再跟谢修然墨迹,索性站起身,又走了两步,用实际行动告诉谢修然——
她是拥有行动能力的。
谢修然缄默不语,一丝尴尬涌上心头。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盛暮跑去叫人了。
他便宜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正殿睡觉,宁雪溪和谢修然作为书中重要人物,晾他们个一时半会肯定也死不了。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悠悠地往外面走。
月亮高悬于天,盛暮缓缓走出偏殿,身子还没来得及往正殿转,一股力道忽然扯住了她的手臂。
熟悉的气息从身侧传来,盛暮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晏随星。
他看着神色如常的盛暮,心安了大半,保险起见还是问道:“小师姐没事吧,那诅咒……”
晏随星话音未落,另一边忽然有一道声音斜斜插进来,焦急程度是晏随星的数倍不止:“什么诅咒?你受诅咒了?”
是云沧。
盛暮安抚性地拍了拍晏随星的胳膊,转身看向云沧,先发制人问道:“云仙尊怎么会在这?”
云沧哽住。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自己自从见到盛暮后就用分身在她身旁时刻保护,因此她被人设计从小院弄到凌松峰偏殿密室的时候他才能第一时间从无名宗赶过来。
云沧就是脑子再怎么不灵光,也不能说这种离谱的话。
于是他道:“我夜观天象,得知凌松峰偏殿今日有异象发生,便赶来看看。”
晏随星:……
这借口也太烂了些。
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盛暮一脸被说服的模样点了点头。
她信了。
她信了??
盛暮确实信了。
之前小村落的薛定鳄足以让她明白,这个世界里npc做出再多离谱的事情也是可能的。
更何况她现在的角色还是女主,书里的巧合不都是这样的吗?
于是她甚至都没问晏随星为何而来,和两人简单说了一番刚才的情况后道:“所以现在我要先去凌松峰正殿,把这些告诉宁鸿昊。”
偏殿离正殿不远,再加上盛暮有心让里面那俩人多受会罪,剑都没御。
云沧和晏随星跟在她身后悄悄传音。
晏随星面色不善地看向云沧:“你监视我小师姐?”
云沧:“不算监视,只是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无涯宗于她而言不是安全的地方。”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我今日未能及时发现,她很可能就要出危险。”
晏随星冷哼一声:“一码归一码,且不提我到的比你早,今晚这事是我小师姐自己解决的,与你无关。”
云沧:……
此言有理,他无话可说。
晏随星看了眼前面衣衫破损的盛暮,犹豫再三,出言问道:“小师姐,冷吗?”
盛暮头都没回,冲着他摆了摆手:“都快夏天了耶,哪里会冷。”
于是晏随星伸进储物袋里拿斗篷的手又放了回来。
他看着若有所思的云沧,传音道:“宁雪溪诅咒的事情,也是你们搞的吧?”
云沧的面上忽然划过一丝心虚。
晏随星说对了。
萧泽禹自从知道宁鸿昊接盛暮来是为剖她心给宁雪溪做药引后,就没让宁雪溪过过一天好日子。
今天饭里放虫子,明天半夜扮鬼吓她。一吓就是两个多月,可谓是乐此不疲。
甚至雾柏有时来了兴致也去插上那么一脚,云沧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也算是默许了这种行为。
“云仙尊。”晏随星一句话拉回了云沧的思绪:“时候不早了,您也先回去吧。”
他这话说得略显生硬,盛暮听见后扯了他一把,小声道:“云仙尊也是好心,你怎么跟赶人走似的。”
以云沧的修为,他自然能听见这句话。
他看了眼晏随星,有些幼稚地勾了勾唇角,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盛姑娘讨厌人监视吗?”
“也还好,天天盯肯定很烦。”盛暮如实道:“但是自己知道没办法的话,我对于这件事接受度也挺高的。”
云沧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
他用胜利者的目光看了眼晏随星,朝着盛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晏随星被云沧暗戳戳地连针对了两下,看着盛暮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什么心思在作祟。
他加快脚步追上盛暮,勾了勾对方的衣角,声音放轻放软:“小师姐怎么向着他。”
明明我才是你的小师弟。
微风吹过盛暮裸露在外的皮肤,好像有人用冰凉细软的丝绸蹭她的胳膊,激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晏随星注意到她的动作,挑眉问道:“冷?”
盛暮摇摇头,转过身,看到了晏随星眼里似有若无的笑意,和被月光映照着亮亮的瞳仁。
“因为他是外人。”
她说道。
“而你是我的小师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