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梦
两个人走到阳台,慕棠就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缩成一团。严栢棣靠在栏杆上,点了根烟。
冷风嗖嗖的吹刮在慕棠的脸上,割得生疼。这秋风一点情面也不给,也不带点夏天的余温。
严栢棣的发梢染上了些月光的银白色,然后发丝被秋风吹起,就像一幅画,这晚风就是作者。
慕棠把脸一半埋在卷起的膝盖,嘴里嘟囔着,用着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我妈妈是在生完弟弟后的一年,自杀死的,那年我才初二。”
“妈妈在记忆里是个很阳光明媚的人,笑起来连湖面上的冰似乎都能融化。我当时真的不相信妈妈是会自杀的人。所以我把所有的原因归结到我爸爸和弟弟身上。”
“自那之后我就自己申请了在学校住校,很少回家了,即使是放法定假日,我也以补课为由不回家。我当时恨极了我弟和我爸……”
“因为我觉得我妈的产后抑郁,如果没有我弟的出生就不会有了,如果有我爸放下工作,哪怕抽出一丁点的时间回家看看妈妈,妈妈也不会自杀。”
“可是啊,爸爸好像才是那个最伤心的人……”
严栢棣转眼已经抽完一根了,准备再拿一根出来:“你爸不管你?”
“我爸,忙着伤心去了,她女儿申请住校了他都是一年后才知道的。”
“之后我才知道爸爸没日没夜的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想妈妈。弟弟那时候还小,我现在还是在想,他有没有母爱有没有父爱,姐姐也从来不搭理他,他现在为什么不恨我。”
“但是我当时小啊,没有现在这样可以轻易释怀。”
“在妈妈去世之后,我就感觉我没有家了,爸爸也不管我,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天天在学校,我只能拼命去学习。”
“但是人生的不如意总会接踵而至。”
慕棠说到这里,整个人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严栢棣听出了点不对劲:“算了,回忆痛苦的话,那就不要说了。”
“没,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那是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女老师,我那个时候因为不常回家,她大概就以为我家里很穷,没有什么家底。那个时候我上的学校很多都是有钱家的孩子才能上的学校,这个老师也就靠着这些学生家长送的红包赚点外快。”
“我自己一个人,她连我爸妈都没有见过。她就开始针对我,诋毁我。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她当着全班人的面,说我家的家教不行。”
“我不敢顶嘴。那个时候我就拼命想要逃离,所以我就闷头不敢喘大气,对什么都是顺从。”
“在那之后,我一路保送到大学,没人知道我天天憋在自习室里有多难受,其实我也想像一个普通的学生,和朋友打闹,可是我要逃。”
严栢棣知道这背后依旧藏着,但是他确实不想让慕棠回忆一些痛苦的记忆,所以他只是默默听着,不论她说什么,他都相信。
“再之后确实遇到一个人,他对我很好,他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爱的人。但慢慢的他的爱变成了占有,变成了变态的……”
严栢棣本来想打断她,突然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诶队长,阿棠,你们还没睡啊?”
两个人像是被抓包了,本来挺煽情的气氛,直接被陈赫畅一句话打破。
严栢棣走两步到面向他:“嗯,睡不着聊会儿天。你去喝醒酒汤没?”
陈赫畅歪着头瞄了一眼慕棠,给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慕棠心里发慌:“在哪呢?我去喝,不打扰你们。”
“楼下杯子里。”
陈赫畅屁颠屁颠的跑下楼,还不忘走到一半往上面再偷看几眼。
下楼喝了口醒酒汤,然后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几个人,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能力,就只拖着徐正阳上了楼,回了房间里。
一回房间就拿起手机,给慕棠发消息。
chang:【诶诶,你这是有情况吧。】
chang:【吊起来了】
chang:【他可是严栢棣诶,你真会下手】
慕棠和严栢棣被这么一闹,严栢棣干脆就提议回房间里睡觉吧,两个人就回去房间里了。
慕棠回了房间拿到手机就看到陈赫畅的消息,当时脑袋都大了,果然还是被误会了。
探探:【没这回事,我还想多在队里呆久点】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慕棠梦到了妈妈。她已经很久没梦到妈妈了,去年在扫墓的时候还抱怨过这么久不来看看她这件事。
在梦里妈妈还是依旧的温柔,她还是依旧的面带暖人的笑,是可以让慕棠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梦里妈妈抱着她,笑着问她:“我家棠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慕棠不说话,只是蜷缩着妈妈的怀抱中。
“宝贝,严栢棣看这人不错,好好珍惜吧。”
……
第二天早上,慕棠眼角流着泪痕,每次梦到妈妈之后,她都会又一种大梦初醒,接着就是一种凄冷的感觉。她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把头埋在被子里,想找到一丝暖意,但似乎无用。
起来穿好衣服,洗脸刷牙,下楼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干脆自律一下,到健身室里跑一会儿。
大家起来了,慕棠已经跑了一个多小时了,头发被汗浸湿,脸蛋是绯红色的,眉眼间少了以往的冷冽,是一种疲惫的、放松的状态。
严栢棣出来在厨房找水喝,刚好看到慕棠往着厨房走来,瞄了一眼,就直接拿着烧水壶烧水。慕棠眼看着准备拿出冰箱里面的冷饮,然后就被严栢棣制止了:“等会儿,在烧水。才运动完别喝冷的。”
慕棠顿了顿手,把拿起的水放回原位关上冰箱,转身看着严栢棣的背影。
她的眼神又回到了以往。大抵是昨天妈妈来了梦里,今天又失去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莫名就是心烦。看到严栢棣背影,她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她想抱抱他。又或者说,她想严栢棣抱抱她。但她知道这是不现实的,自己的一厢情愿,终究不能成为现实,严栢棣这样的人,应该是喜欢厘清那种温柔可爱的女人,而是不是她这种。她现在的和严栢棣的状态,就好像是她自己在做一个很清晰的梦,明明知道是梦,但是无比期望这是真的。
水烧开了,严栢棣给慕棠倒了杯,然后又去冰箱里拿纯净水把水兑成刚好入口的温度,递到她的面前。
正准备走开,慕棠开口:“栢哥你说我练个卡特琳娜怎么样?”
“都行。”严栢棣这个时候转头“快点喝,喝完去洗澡,感冒了不好受。”
严栢棣又上了楼,慕棠一个人在位置上愣着,喝完水就也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