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故事你真的想听吗？
商渊玄在训了慕棠之后就没打算继续待在基地，是想给她留下一点空间自己反思一下，所以在会议室里把东西拿了之后就出基地了。
慕棠听了商渊玄的话，整个人是懵的。但毋庸置疑，商渊玄说的两点刚好直戳要害，把她的情况完全暴露。反倒是现在她开始审视自己，试图从低落的情绪里爬出来。
她拿起自己的外设就走进训练室里，安装好外设，打开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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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显带着队员们去到一家韩式烤肉店，到了才发觉吃烤肉不是个好的决定，这回肯定要被他们大讹一笔钱。
严栢棣全程没怎么吃，只是象征性的加了几片肉，烤熟了放在碗里，也没有想要吃下去的意思。
丁显知道这人有胃病，又有肠炎，人还特犟，索性就不提醒严栢棣多吃点，就只是加几块肉往他碗里送。
严栢棣并不是不想吃饭，只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了——慕棠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开了个直播。
所以她是选择了自己直面这波节奏，他想。
先是拿了冰女在训练营里练习补兵，足足枯燥地点兵点了接近一个小时，人什么话也不说。
倒是评论区里群魔乱舞。今天的弹幕一群人一直在骂她冰女菜，但逐渐画风变得奇怪起来。
【你能不能打？连个兵都没补到】
【拜托不要梦游了，去支援一下，你的冰女没长脚吗？】
【计算兵线时间，懂？我真服了lpl有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你是愣着干嘛，等着人过来给你控吗？】
【拜托，游走，游走你会吗？】
【你想谈恋爱了？那也得选个人，别恋兵线】
【手断了？不会在草里插眼？】
【你是怕中路少你一口饭吃？】
……
随便点进去一个主页，英雄联盟段位都在大师。
严栢棣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耳机自己默默听。丁显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才听电话几十秒，脸色就变了，挂了电话就打开花火。
陈赫畅刚好坐在丁显边上，悄悄咪咪偷看他的手机界面：“丁哥，怎么突然打开花火？”
丁显明显没好气：“刚刚运营姐姐给我打来电话，说慕棠开直播了，已经播了半个小时了。”
点开慕棠直播，看了会儿现在局势。结果发现慕棠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忍着，但明显看得吃她是很在意弹幕说的话，没次弹幕一发，她就照着弹幕说的操作，这把冰女的战绩很好看。
丁哥觉得这些人不是来骂人的，反而是来教她怎么用冰女的。
随便点开几个发言多的账号一看——段位“大师”。
……
他妈的真无语，现在这些人都喜欢看娱乐直播？
丁哥看到直播的这个状态，居然不忍心再骂慕棠，干脆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反正也没干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严栢棣突然起身，边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边向着大家说：“我先回基地，有点事。”
然后就出了烤肉店。站在马路边上等车，路过的人都还是会回过头来望一眼，毕竟肩宽又高挑的身材确实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
他也许习惯了被别人关注的感觉，所以没觉得有多反感。一个女生大概是被朋友怂恿，走过来准备跟他搭讪。
女生：“你好，你有你有女朋友？呃……我是说能不能加你微信？”
女生跟商渊玄身高上差距挺大的，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然后让自己看她的眼神没那么看起来像藐视。然后把帽子抬起来一点，露出眼睛，正视对方：“对不起。”
女生脸一下就红了，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个经历，也不好安慰，就把口罩摘下来，准备实话实说：“是教练不允许，我……”
“卧槽，严栢棣！我就觉得好像！”女生突然开始尖叫，脸自己比之前更红了。
严栢棣不知道干嘛，感觉更难搞了。
“栢神，能签个名吗？不对我没带签名笔……完了。”女生又开始低落。
严栢棣看了眼表：“我的车快到了，这样吧等下次比赛，在场外挤在前面一点，看到你了就给你签，我先走了。”
女生使劲点点头，严栢棣回了挥手就上车了。
等到严栢棣上了车，女生才反应过来，当时严栢棣把手机垂下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似乎是慕棠的直播，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是转头还是在微信粉丝群里说到了这点。
还好粉丝群里大多都是理智粉，没有对这个有太大信任。
严栢棣上车了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关手机，应该没被看见吧。不管了，拿起手机又继续盯着直播，但就是不点进去。但是看着看着就出现问题了。
打排位赛有人认出来了她的小号。在公屏骂人，毫不留情，又是说她没实力、没技术，又说她还玩个冰女，明知道自己差，就只是个花瓶。
弹幕区都快忍不住了
【你他妈一场比赛打得你成忍者神龟了？】
【这他妈还能忍？慕棠你人傻了？】
【滚你妈的蛋，还不骂】
【这还不骂，看来这人真的被骂傻了】
……
可能是觉得慕棠能忍，他便得寸进尺
【你tm是不是没有妈？不会冰女你打什么职业。】
【打冰女当个孤儿】
这下她没有继续沉默，而是打开队伍语音中淡淡说了句：“我妈去世七年了，算是半个孤儿吧。”
对方似乎被她这句清淡的话吓到了，之后却没再说任何话了。弹幕突然就爆炸了，似乎是安慰的话，似乎是骂人的话，她觉着烦，真的烦，直接给弹幕关了。
“我好得很，管好你们自己。”
严栢棣到了之后，慕棠也快下播了，大概是因为那点小插曲，之后直播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微博上也迅速上了热搜词条。
看到了慕棠花火下直播了之后灭了手里的烟，在外面吹了十几分钟才准备进基地。又站在门口一顿，拿出手机，点开一慕棠的对话框
bai：【没带钥匙，下来开个门。】
bai：【睡了？那算了】
探探：【没有，刚刚洗澡去了。】
探探：【马上来】
慕棠湿着头发，毛巾还搭载肩膀上，有意无意地擦着头发。瞄了一眼他，然后就转身往里走，然后就回了房间，甚至没有和严栢棣多说一句话。
其实在看了直播之后，严栢棣心里对这个女生的定义变了又变。
先是一个有点青涩害羞的小女生，再是成长到能够独面负面影响，最后发现她远远比自己想的更坚强，甚至说她早在几年前已经足够成熟能够应对一些突发情况了。他压根不了解她的原生家庭，这个女孩子经历的远远不止顾思思那里隐晦的故事，经过这次，他对她算是蒙上了一片雾。
严栢棣回来本来就是想安慰照顾一下慕棠，没想到她今天连话都不同他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能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他还是上楼去敲了慕棠的卧室门：“你吃晚饭了没？”
“啊？没，不吃了当减肥了。”慕棠并没有开门，声音里有一丝丝颤抖。
严栢棣猜不到她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是想妈妈了吗？每次有人提到妈妈，她都会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
一连串问题充斥在他脑海里。
他站在门口，连鞋都没换下，外套也没脱，基地里客厅还有暖气的余温，搞得他心里燥热。他又开了口：“我没吃饭，陪我。”
又站了会儿，慕棠才出来，穿着她的睡裙，眼尾还有些红，鼻尖和脸上不知道是因为洗澡留下的红晕还是真的哭过。
看到严栢棣被自己开门吓了一跳：“我没这么吓人吧？现在出去吃现实不？”
“在基地随便弄点就行了。你要来点不？”
慕棠摇了摇头，抬头又看到严栢棣漆黑的眼神覆上来，这才点了头。他便叹了口气下楼。
慕棠关了门，想着穿着睡裙跟严栢棣吃饭确实不大像话，这要是如果这个小区还有什么跟踪的拍到了又要来一波节奏，她可不想被无用的东西左右情绪。于是换上了运动短裤和一件宽大的体恤才下楼。
慕棠坐在餐厅的时候脑袋还是不自觉的想七想八——丁哥不是带他们出去吃饭了？怎么严栢棣没吃？
思来想去还是想到了自己直播，不会是给俱乐部带来了负面影响吧？
算了与其这么胡思乱想还不如问问，她想。
严栢棣把炒的蛋炒饭端到餐厅来，递给慕棠筷子。她用筷子戳了戳饭，放在昨天她肯定义不容辞直接吃完饭然后满足地上楼。但是今天她心里憋着事。
她还是硬着头皮问：“队长，你们不是出去吃饭了吗？”
严栢棣夹了几粒米塞进嘴里：“嗯，我没吃。”
“哦。回来这么早……”
严栢棣依旧没看她，低着头，但是语气还是变得更温柔深倦：“怕你做什么傻事，然后我们队，不，我们基地上社会新闻。”
慕棠听到就埋下头，吃了两口饭，淡淡地应了声。
“还有就是，单方面想给你做个晚饭。”严栢棣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慕棠闷头吃饭，“还有，直播我看了，从头看到尾。”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你没必要憋着，想哭就哭。”
“哭给谁看呢？没价值。”慕棠抬起头，眼神比平时更冷，没带上一丝感情，似乎想要给严栢棣看穿。
“我。”严栢棣没有多想，直接脱口而出，“你有什么事其实可以跟我说，我会替你保密的。”
慕棠笑了，这是今晚第一声笑。她看着严栢棣的眼睛：“真的？算了吧，没必要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别人。”
严栢棣这才发觉，之前对慕棠的印象依旧笑看了她，她比他想象得更加清醒，更加不想别人打开心扉。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个比他小接近四岁的女孩子，比他身边同岁的女生更加有封闭感。
他放下筷子，坚定的回应她的眼神：“可以跟我说。”
然后又低头开始吃饭，两个人之后再也没有交流，气氛有些凝重，有些距离，有些空洞。
严栢棣等到慕棠上楼之后才开始收拾厨房。
他不知道曾经的慕棠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似乎之前的人生对她的影响大到超出他的想象。她不能够跟他说说明这些回忆是不好的，是回忆起来都会让人痛苦的，他也不会逼迫她，只是表态自己一定会当个好的听众。
收拾好厨房，一群人也从烤肉店吃完饭回了基地。几个人醉醺醺的，他也不想管，也管不了。就凭丁显那个体重，拖着他上楼就够他花个近半个小时的了。再加上几个人都要吐不吐的，弄的整个房子都是，还不如让他们现在沙发上自生自灭。就任凭他们在沙发上躺着，自己上楼一人拿了几个毯子给大家盖上。虽说如此还是转头回了厨房开始准备醒酒汤，然后用杯子倒上几杯，刚好等他们想喝水的时候喝了还能醒酒。
准备好了一切，还顺便给楼下留了个小灯，才回到楼上准备回房间。
慕棠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怎么辗转都不能睡着，都忍不住去回想严栢棣当时说出那个“我”字的时候的表情、发音、情绪，想了好久，跟自己心里做好好久的辩论赛。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那些都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最伤人的一部分，最让她感觉到失望，感觉到窒息的一部分。她怎么好意思把这些公开，公开给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她的内心还告诉她：她需要一个宣泄口。
她不想把严栢棣当做一个宣泄口，但是她真的很需要一个人能够听她心里的声音，但凡只有一点点、一丝丝，似乎也能解除心里那份不安。
所以她做出决定，想再去瞄一眼严栢棣。
恰好慕棠开门，严栢棣才走过她的房门，听到开门声音就转过头来。慕棠才畏畏缩缩地从门后钻出来。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一两秒，慕棠才开口：“呃……那个，严栢棣，我的故事你真的想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