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兵分两路啟入昆仑（1）
乘侮大陆，中域。
一艘样式朴着轻巧的灵舟正悠悠驶过浩瀚昆仑山脉，如梭般往北而去。不多时，这艘小舟便缓缓抵近一处层峦叠嶂、灵气氤氲的群山之上。
从灵舟上往下望，这些层叠山峦虽不如昆仑那般巍峨雄壮，却像是由一块块良金美玉雕琢而成，外表既精致华美又自有一番雍容典雅之态。
此处便是昆仑派驻地，槐江山。
槐江之山地处昆仑山北。
典籍中记载，在上古时期，此处筑有黄帝在下界的一座最大的花园。山下遍布青雄黄，山中还蕴藏着丰富的琅玕、金银、美玉和丹砂。黄帝让天神“英招”管理此处。伫立其上，可南望昆仑，西望稷泽，东望恒山，北望诸毗。
又因它建在山峰高耸入云处，远远望去就像是悬在了天空之上，所以名叫“悬圃”。又有传说，槐江山的天神是盘古开天辟地后，女娲在世间所造的第一个生灵；还有人说，那位大神其实就是混沌天神。
姜啟一路上已听偃无闷讲了好些关于槐江山的传说。
这些传说大多已不可考，但槐江山下有灵脉，山中灵气浓郁充盈确是属实。
他四下望去，觉得这艘灵舟就像是荡漾在一汪奶白色的湖上。然而，这湖却不是由水流形成，而是由浓郁到近水似雾的灵气所成。
偃无闷深吸一口、吞吐而出，顿觉神清气爽，浑身灵气盎然，不由叹道：“可算是回来了！”
一旁的姜啟也有样学样。
他虽然还不会吐纳之法，但也能感到呼吸之间喉头清冽甘甜，肺腑间沉郁一扫而空，整个人也浑身轻快不少。
偃无闷看着姜啟的样子颇觉有趣，不由咧嘴大笑。姜啟虽不知为何，但像是感到了对方的快乐，他便也与其相视而笑。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俩人走近了不少。
偃无闷与姜啟相处时毫无仙门子弟的架子，仍旧是原本那开朗健谈、跳脱散漫的样子。姜啟也渐渐放下了心防，不再如初见时一般谨小慎微。
两人调笑间，姜啟偶尔也会显露出一两分原先半大少年的活泼样子。这便又增进了偃无闷与他的距离。
而陆贤虽不怎么参与，却也会静静地在一旁或是读书，或是打坐，又或是就那样淡淡地笑看着两人之间如小孩子一般的打闹。
正一派和乐间，灵舟微微地晃了晃。
姜啟好奇望去，原来似是舟尖触到了一层透明的软膜连。紧接着舟身上像是有什么印记凌空飘起，而那软膜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立刻变得光华流转。这下，灵舟复又往前行驶，这回便顺利穿透而过了。
“这是护山结界。每门每派都有守护自己地块的方法，有的用阵、有的用诀、有的用界，我们昆仑派用的便是这种结界。”
偃无闷见姜啟好奇张望，便解释道：“一般情况下结界会自行感应昆仑印记，放其自由通过。”
“昆仑印记？”
“对。就是刚才那个飘在空中的印章图样。但凡要入山的人、物、生灵都需要有此印记才能通过。”
“那我——”
姜啟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在你衣服背面，你自然看不见。师兄早就在刚进此地界时，便给打上了。”
姜啟心想，他竟全然没有感觉或注意到。
他倒不是为陆贤的悄然举动而心有不快，而是一种因自身无能所产生的无力感和挫败感，甚至由此而产生了一丝自卑。
“抱歉。”
陆贤见姜啟抿唇不语，主动说道：“我应当提前告知你。此事是我做得不妥。”
“啊——不不”
姜啟立刻便从自己的小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陆兄误会了。是我应当感谢陆兄考虑周全才是。”
不知为何，姜啟每次面对陆贤时，都显得谨慎而拘谨，远没有与偃无闷在一起时的那般活泼自在。
偃无闷心想，大概这就是人类身为动物的天性吧，任谁刚接触陆师兄，看他那一板一眼、清淡疏离的样子，都会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偃无闷适时开口化解尴尬，“还是师兄想得周全。”
陆贤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点头示意。
“是陆师兄、偃师弟他们！”
“师兄回来啦！”
“师弟回来啦！”
下方传来一道道兴高采烈的呼唤声，转移了灵舟上众人的注意力。
灵舟正在空中缓慢下降，姜啟顺着往下望去。
他们正穿梭在一座座或苍翠欲滴、或陡峭险峻、或怪石嶙峋的山峰之间。而舟头正朝着一处琅玕节比、碧瑶环绕的山峰驶去，刚才的呼唤声便是从此处传出来的。
“那便是玉苍峰了吧。”
姜啟心想，“终于要到了。”
乘坐灵舟的这几日，只能一直在空中飘着，十分的无趣。百无聊赖中，偃无闷便热情的为他介绍了很多关于昆仑派的事情。
比方说，昆仑派虽名为昆仑、源于昆仑，但其实驻地并不在昆仑神山而是在槐江之山。又比如，槐江山是由多个连绵不断地山峰组成，其中最大的一座便是玉苍峰。其周边又有玉清峰、玉珠峰、玉虚峰、玉落峰等八个山峰错落相围。
玉苍峰由历代昆仑掌门所掌管，另有八位长老各掌周边八个山峰，例如，姜啟之前见到的酉仙长，便是掌管玉清峰的玉清长老。
除了这九座大山峰，还有数座大小不一的山头不断向外延伸，这中间又有那些早已隐退的长老、客卿长老、等各种长老的洞府，简直不一而足、无法细说。
姜啟的思绪尚未来得及飘远，灵舟便已稳稳地降落在了玉苍峰顶的一座小平台上。
几人依次由灵舟而下。
姜啟的双脚刚沾着地面还未站稳，就见着一众人朝着陆贤他倆迎了上来。之后便是几人一一问好又笑闹几句，期间还夹杂着对偃无闷的调侃和偃无闷大声的反对。
整个一派和乐氛围中，陆贤并未多言，只是由着师兄弟们自在欢闹。
姜啟看着他们这样欢快，内心油然生出了一丝羡慕和黯然。他一人站在人群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但又不好贸然上前打扰，只能就这么尴尬地杵在原地。
这时，一位弟子由远处走来，向着陆贤二人作揖道：“陆师兄、偃师弟，掌门请二位前去议事。”
众人复又静了下来。
“啊。好，这就来。”
偃无闷说完便急着拔腿要走。
陆贤却并未立刻就走，而是对那位弟子说道：“劳烦这位师弟先行回禀，我们随后就到。”
“陆师兄，客气了。”
那位弟子回完话便先一步离去。
偃无闷还在纳闷，便见陆贤招了一个道童近前，又朝着姜啟这边看了看，叮嘱了道童两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兴奋居然忘了姜啟还在。
他十分不好意地挠了挠头，复又回转身朝姜啟招了招手，大声说道：“你先去安置，我们回完事儿便来找你。”
与此同时，小道童也已到姜啟面前，作揖道：“施主，请随我来。”
姜啟很是感激陆贤的周到细心，于是，先向二人行礼致意，这才由着道童引领而去。
“那是谁呀？竟得陆师兄如此。”
“竟来了客人？哪家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少卖关子，快说、快说！”
“我们这回呀……”
姜啟边在道童的引领下离开，边还能听见身后依稀传来几人笑闹的声音。
他一边心中暗暗艳羡这里师兄弟间的感情真好，一边默默地打量这座玉苍峰。
整座玉苍峰除了峰顶是被奢华大殿和气派的殿前广场劈出了一块外，其余地方皆保留了原有的样貌，苍翠林木掩映着山中巨石与溪流，隐隐可以听见鸟鸣啁啾、虫鸣螽跃。
繁茂绿树掩映下还可以间或看见一些突出的飞檐和精美的斗拱，其间又有灵雾缠绕飘远，一切都美得像是一副精美的画卷，而且是在梦中才会看见的那种。
这对于姜啟一个从小村庄走出来的孩子来说，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仙人们’住的地方啊。”
他心中暗暗感慨，却不敢停下来多看，生怕因此被引路的道童所鄙夷。
一路穿花拂柳，没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小僮推门引姜啟进去后，行礼作揖道：“施主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早些歇息。”
“这位小哥，请稍待。”
见道童这就要离去，姜啟着紧问道：“请问你知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去测灵根？”
小道童一脸困惑地望着姜啟，摇了摇头，说道：“恕小僮不知。”
姜啟顿觉失望，但见小道童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开口道：“哦，对了。方才陆师兄说让您安心休息，其他事宜自会着人安排妥当。”
听对方如此说到，姜啟这才安下心来，等待明日有人前来招他去测验灵根。
小道童见对方不再发问后便再次作揖告别离去了。
这一夜，姜啟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一会儿盘算着自己日后要如何修行、如何做事才好，一会儿又担心自己要是没有灵根去了山外庄子该怎么办。
初入陌生之地，本就不易入睡，他心中又藏着事儿，对未来既期待又茫然。
期待的是，明日若能一切顺利，他便可一脚踏入仙门。这在以前可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茫然的是，即使他能踏入仙门，那是一个对他来说完全未知的世界。未知到他都无法想象其中的人、事、物又会是什么样，而他又将会碰到何等难事。
半大少年的心中，对于这未知的未来产生了无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