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九门9
酒过三巡,小媚生回到婚房中小憩,张启山还在酒桌上招待着宾友。又过三巡,夜色渐晚,张启山也隐隐有了醉意,众人起哄送洞房。
张启山关上门,对着喜烛旁顾盼生辉的小媚生挑着眉意味不明地笑着,小媚生抛开手指间把玩着的玫瑰,也报以狡黠的一笑,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疼疼疼……哎你轻点!”
张启山松开擒住小媚生的手,把她带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沙发靠背,一只手斜插在口袋里,“洞房之夜拿枪顶着夫君,这是中式婚礼的哪条规矩呀?”
玩心大起的小媚生用枪去勾张启山的衣领,一手搭上他的肩,“既然嫁了个军官,那就得守得住枪,不然我多没面子啊。”
“诶,你不用守住枪,守得住夫君就好了,是吧?”
“哼,你看什么呢?”
张启山突然凑近佯装端详着小媚生的脸。
“我在想前段时日听到的:能降得住张大佛爷的是个怎样的奇女子?”
小媚生推着张启山起了身,边走边用枪点着他的胸膛,“那你说,我奇不奇?”张启山被逼退到床前,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小媚生趁势跨了上去,枪抵住他的胸口。
张启山作投降状,勾唇逗弄这只小狐狸,“算不得奇。”
“嗯?”带点儿威胁意味。
“奇不够准确,我的瑶瑶可是个妙人。”
“这还差不多。从现在起,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小媚生见张启山迟迟不应答,娇嗔道:“快说!”
“你还记得那次我中毒吗?”
“当然记得。”
“你守了我一夜,我醒来看见你卧在床畔,那不安心又踏实的睡颜,在我的记忆里历久弥新,就是从那个时候起。”
小媚生笑得软甜,枪都挪开了几分,张启山见状反下为上,掠过小媚生手中的枪,“让我来告诉你,枪不是这样拿的,小心,把它放好。”随即扣住小媚生的手腕。
窗外的流星雨来时正好,受制于人动弹不得的小媚生马上从狐狸变兔子,张启山凑到她耳边轻吐着气息,他知道她这里很敏感,小媚生觉得他低沉慵懒的声线直流电一般径穿她的耳道,酥酥麻麻的。
“那次在书房,你说你有一个橘红色的胎记,问我要不要看,我当时没正面回答你,现在倒是想看的很……”
是春,红府迎来了一个新生命,丫头羸弱地躺在床上,二月红抑住心中万分欣喜,坐在床头守着她,丫头看着一旁被小媚生张启山逗弄的小团子,苍白的脸色因有了笑容焕发生机。
“小宝贝,看看姑姑,咕嘟……”小媚生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团子的脸蛋。“哥,这小团子怎么这么皱巴啊,不好看。”
“别说我儿子,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我不信!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叫什么?”
“红怿心。”二月红说着取出了一个佛家锦囊递给小媚生,里面装有孩子的姓名小字和生辰八字,还有几颗菩提果和佛珠,是他从玉佛寺的念慈高僧那儿求来的,佑这孩子平安。
张启山想要抱抱小侄子,小媚生把小团子放在了他怀里,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俊不禁,但她相信,他会是个好父亲。
最近小媚生有些不寻常,本就能睡,现如今日上三竿都还昏昏沉沉;没吃饭的胃口,却总爱吃些长兴岛桔、山楂糕、乌梅酥什么的。
一日午后八爷九爷来访,听闻佛爷说了小媚生的异样,心中都有了些眉目,让斐然请了小祖宗下来。
小媚生听闻八爷九爷来访,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也不见外,穿着睡袍就下来了。这睡眼朦胧趿着拖鞋的样子,让张大佛爷担心她会摔着,于是上楼揽着,老八老九看见了直摆头,算是被小祖宗给治住了。
小媚生打了招呼就又懒懒倚在沙发上,齐铁嘴一如既往地浮夸:“我的个乖乖,瑶妹子这活生生地瘦了一圈啊。九爷,你给看看。”说着挨了挨一旁的老九。
“嫂夫人,冒犯了。”小妹嫁过来都要叫声嫂夫人了,解九爷给小媚生细细诊脉,不出片刻嘴角就浮现出淡淡笑意。
“恭喜佛爷。”
齐铁嘴的消息永远是传得最快的,下午九门就都知晓了这件喜事,张府上下照料夫人更是无微不至。
一日张启山和小媚生琢磨着孩子的名字,小媚生咬过他剥好的葡萄,思忖片刻未果,忽然瞥到了张启山颈间的玉,有了主意:“怀璧?”
“怀璧?这么随意?而且寓意也不大好吧?”张启山顺着她的目光摩挲了下那块红玉。
“父母取的名字就是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自是已经剔除了不好的寓意而得来的爱意和祈盼。而且张大佛爷不是百无禁忌吗?”小媚生顺着玉往下划过他宽松睡袍下露出的肌肤。
张启山握住小媚生不安分的手吻了吻,开口道:“我百无禁忌不错,但我儿子可就说不准了。”
“你怎么跟我哥一样,料定是个儿子呀?”
“不是料定是期望,我从军多年,有长子为好,能早早顶起一片天,保护他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当然,第一个孩子是姑娘也欢喜,我说过,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怀璧""二字姑娘也能用。再说,我们还有的是时间,想要多少个儿子女儿都可以……”二人耳鬓厮磨起来真不是一般的腻。
好景不长。
1944年日军进攻长沙城,长沙民众纷纷外逃躲避战火,张启山领军杀敌,九门中人都留下与他并肩作战,共同镇守岌岌可危的长沙城。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一个奶声奶气的白嫩娃娃摇了摇母亲的手,试图拉回她愈飘愈远的思绪。
“怀璧乖,等爸爸把坏人打跑,就回来给你过生日,我们一起等他好不好?”
“嗯!那我去找怿心哥哥玩,怿心哥哥和舅妈因为舅舅也要打坏人,都很担心舅舅,我去逗他们开心!”
“乖孩子。”二月红跟随张启山上阵杀敌前,把丫头和怿心安顿在张府跟小媚生母子作伴。
张怀璧,张家长子,此时已经五岁,眉眼像爹,嘴鼻像娘,是个俊俏孩子。
小媚生站在窗前,想起张启山身赴战场前跟她告别:“瑶瑶,我会为你和长沙城百姓守住这个城,你也要守住我们的家,照顾好自己和怀璧,等我回来。”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
1949年8月4日,长沙解放。长沙城回到了以往的安宁祥和。
张家府邸内,张启山和小媚生正在花园里看着两个孩子嬉闹,岁月和战火待他们还算温柔,使得张启山眉目棱角更坚毅,小媚生更添风韵。
此时张怀璧十岁,张怀瑾三岁,还有个未出世的张怀瑜。
“怀璧,看着点妹妹,别让她摔着了。”
“知道了妈妈!”
“哥哥…哥哥…”
张启山看着自己一对儿女乐得满足,小媚生靠在他肩膀上闭眼小憩,像是在回味这十二年时光,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淡。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
张启山作为开国上将被邀请携家眷至北平参加开国大典,准确来说,北平已改称北京,小媚生总是不习惯。
她想着大典后去看看师傅和一众同门,不知现如今仍在戏台上的还有多少。自从她怀了怀瑾后就没回过北平,不由感慨着变化之大。她想起第一次带着张启山去则灵台,十二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地快。
开国大典上,小媚生听着那位伟人铿锵有力的致辞,泪光闪烁,张启山从前笑她是小哭包,没错的。可从不轻易落泪的他,现在不也红了眼眶?
山河犹在,国泰民安,盛世如愿。
九门的传奇,仍将继续书写……